洛音看著遠去的車,終于長緩了口氣。
「這家伙,真的用了紙鶴?不是說三天無法進食嗎?這炫了十根油條,三碗粥,一份小籠包,五兩鍋貼……最後還跟我說八成飽,像話嗎?」
活月兌月兌一個飯桶啊!
坐在車上,是李思明親自開車。
顧淵雖然考了駕照,但是從駕校出來就沒模過方向盤。
「李隊長,我們去問心寺做什麼啊?」坐在副駕駛的顧淵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
「到了自然會知道。」
顧淵也沒繼續往下問。
坐禪山。
山巒煙嵐雲岫,草木蓊蔚洇潤。
從遠處看,山道直聳,如銳劍直沖天際,等到了山腳下再去觀望,又覺得台階平穩。
車肯定是開不上去,李思明便帶著顧淵徒步登山。
說來也奇,若是以往,顧淵登山,中途必定要歇幾次腳,可這次跟著李思明,竟是一口氣直登山頂,不見力竭,甚至連腿都不覺得酸疼,仿佛渾身上下有著使不完的力。
而李思明似乎也是觀察到顧淵的狀態,所以一路上也沒提過要休息什麼的。
問心寺,便位于山頂處,天蒼地茫間,玉宇澄清,古剎巍峨。
此時雖也不是什麼節假日,卻也有香客絡繹,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香味。
這也不是顧淵第一次來,倒也算得上熟悉,前面的廣場上擺放著一米多高的香爐,青煙裊裊,越過香爐乃是五乘殿。
問心寺便是以正心殿,講法堂,五乘殿為主軸,兩側分置羅漢堂、因果樓。
五乘殿中,供奉的乃是闢支迦佛陀,主因緣,出生于無佛之世,修五乘法。
越過五乘殿,便是講法堂,講法堂中乃是東方三聖,主位藥師佛,佛像慈睦,左右則為手捧太陽的日光菩薩和手捧月亮的月光菩薩,十二藥童分列其位,頂盔摜甲。
直至主殿,便是正心殿,飛檐雕瓦,龍吻對峙,火球滕金。屋檐下懸掛檐鈴,于寺廟中有讓人覺悟的象征。
步入殿中,靜望佛龕,又抬起頭,望向藻井,密集斗拱與雀替承托,繪有飛天彩繪,莊嚴肅穆。
在這主殿後面大約百米,設有七層佛塔,從不對外開放,顧淵也只是遠遠看過幾次,除此以外,問心寺中還設有鐘鼓樓。
有善男信女跪于蒲團之上,臉上滿是虔誠。
卻不知是拜佛,還是在拜心中。
「李隊長,您這是來帶我求佛祖保佑啊?」顧淵小聲問道,「我是不是得上柱香?」
「不急。」李思明剛說完這話,身後便傳來聲音。
顧淵轉臉望去,是一中年和尚,身材不算高大,身著一身納衣,乃是問心寺知客,和尚面色紅潤,額頭高隆,耳朵厚大,如慈悲相。
「李檀越,您來了。」
李思明望著面前的和尚,雙手合十還了一禮,旋即才道︰「天智法師在嗎?」
「主持正于禪房靜坐,二位請隨我來。」說完這話,身著納衣的和尚便轉身走出大殿,李思明跟了上去,顧淵自然緊隨其後。
跟在那位知客身後,移步到後院禪房,等到了地方,知客便行禮離開。
顧淵抬眼望去,在這偏院中抬頭便能看到七層佛堂,可不知為何,在見到佛塔時,顧淵心中竟然感到心悸,仿佛看見一股黑光沖天而起,越看越深,好在李思明一只手輕輕拍在他的肩膀上。
「別看了,跟我進去。」
「哦哦,好。」顧淵跟著李思明走進禪房。
禪房中,一老僧垂目盤坐,身著茶褐色常服,旁邊置一四四方方小桌,桌上是一茶爐,白煙裊裊之上,讓人心曠神怡。
等到他睜開眼楮,目光清澈,卻透露著幾分深邃,身形微胖,年紀想必是不小了,盡顯慈悲狀。
「見過天智法師。」即便是李思明,面對老僧也是恭恭敬敬。
「李檀越有好一段時間沒來了,可有時間,與我對弈一場?」
李思明微微笑︰「好。」
「那就請移步院中。」老和尚笑了笑,緩緩起身,看到顧淵,微微一怔,目光愈發深邃,臉上的笑容也變得飽含深意。
等來到院中,李思明與天智法師坐在石凳子上,桌子上擺上一盤圍棋。
顧淵對圍棋並無多少了解,最多也就知道什麼提、劫、氣等。
看著兩人你來我往,不過下棋的節奏卻是越來越慢。
不多時,天智法師手中粘著一顆黑子,笑了笑說道︰「李檀越今日來我問心寺,便是為了這位小檀越吧?」
「正是。」
「那不妨,讓我與小檀越對弈?」
李思明微微一愣,旋即起身。
「我去泡壺茶來。」
臨走之前,看了顧淵一眼,說道︰「天智法師,乃是當代國手之一,棋藝高超,你虛心請教。」
話里話外,都是點明老和尚的地位,讓顧淵虛心一點,不要惹惱對方。
顧淵卻是滿頭大汗,剛想說自己不會下棋,結果李思明已經離開。
顧淵只得坐在李思明先前的位置上。
「呵呵,法師,我不會下棋啊……」
「無妨,就是聊聊天。」天智法師笑著說道。
顧淵听到這話,便觀望著棋盤,態度倒也認真。
天智法師望著一臉認真的顧淵,臉上滿是欣慰的笑,畢竟這年頭能夠潛下心來研究棋道的人已經是少之又少。
當看到顧淵落子位置,天智法師有些驚訝,他沉默許久,抬起頭看了看顧淵。
顧淵這一子,落得並不高明,甚至和布局毫不相關,就像是兩個絕世高手站在紫禁之巔即將生死對決,其中一個突然搖了搖紅酒杯唱一首孤勇者。
突然,天智法師的目光變得明亮起來,他飽含深意地看了顧淵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的確算是神來之手,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用這樣的方式破法,沒有幾十年的功底是做不到的……不過,老衲已經看穿了!」
說完,他立刻落子,頗為得意,笑呵呵伸手。
「請吧。」
大有一副穩坐不敗之地的姿態。
顧淵看了看,看了老和尚一眼。
「法師,你要輸了。」
說完,又落一子。
「嗯?」看著顧淵如此不著調的落子,天智法師大跌眼鏡,他仔細端詳著面前的期盼,並且揣摩著顧淵剛才略有挑釁的話。
自己要輸了?
怎麼可能!
現在的他,明明是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的確,顧淵的第一手給他制造了些許麻煩,可已經被看破化解,這第二子更是天馬行空,不著邊際。
可看顧淵自信滿滿的模樣,又不像是虛張聲勢,莫非,是自己看漏了什麼?
他捻著棋子,揣摩許久,沉默片刻後還是深吸了口氣,將手中棋子落下。
顧淵眼楮一亮,立刻落子,卻是放在沒氣的地方。
就在老和尚疑惑的時候,顧淵伸出手,拿起五顆白子,打掉一顆黑子,掐腰笑。
「我成了!」
天智法師抬起頭,幾十年的佛性瞬間瓦解,他復雜地看了顧淵一眼,伸出手,指著門口。
「滾。」
想到自己剛才的心理活動,老僧有些崩潰,自己好像在和空氣斗智斗勇……這小子竟然在下五子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