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魏見深發現,在走進院子里,便是孤身一人的時候,他就知道,妖域發生的變化兵不僅限于多了兩個紅燈籠。
「嘶……」魏見深倒吸了口氣,神情凝重,目光深邃。
「玄衣。」他輕輕念了一聲。
並沒有任何回應。
雖然,這也在魏見深的意料之中。
旋即。
他大步流星朝著前面走去。
「得快點……不然,玄衣該害怕了。」他冷著臉,嘴里小聲嘀咕著。
……
「顧郎,顧郎,快醒醒呀!」
迷迷糊糊間,顧淵听見有人在呼喚。
顧郎?
是叫我嗎?
他緩緩睜開眼楮,入眼的是紅色的床幔。
窗戶上,銅鏡上,牆上,都貼著紅色的「囍」字,和床上的龍鳳被呼應,不遠處的紅木圓桌上,正點著兩個紅色的蠟燭,燭火明亮。
他緩緩爬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又晃了晃,總覺得昏昏沉沉的。
「顧郎,你好點了嗎?」那個甜膩膩的聲音,又開口。
顧淵看了眼床邊。
一個女子,身著紅色嫁衣,正背對著她,看背影應該是窈窕的,只是頭上蓋著紅色的蓋頭。
無論是嫁衣還是蓋頭,都有用金線繡上精致的雲紋,針腳密集,圖案扎實。
他也坐了起來,瞥了一眼,對方腳上是一雙紅色的繡花鞋,還有鴛鴦圖案,小巧玲瓏。
「顧郎,之前喝了許多吧?」
「啊……我……喝了很多嗎?」顧淵有些茫然。
什麼情況?
哦……
想起來了。
今天好像是自己成親,大婚之日,先前在外面,與賓客們飲了不少酒,所以腦袋才昏昏沉沉的。
現在,是到了洞房花燭的時候。
「顧郎,你還不幫我把蓋頭挑開嗎?」那女子又說道,語氣有些嬌羞,扭扭捏捏的。
顧淵甚至已經想象到,蓋頭下,那張頰飛雙霞的俊俏臉蛋。
「我,我這就來……」顧淵緩緩起身。
那張小圓桌上,除了兩根紅蠟燭外,還有一個木盤,上面鋪了一層紅綢,紅綢上,則是一個如意。
往前走的時候,身體也是搖搖晃晃,腦袋依舊昏沉。
伸出手,拿起如意,他走到女人面前。
可突然,胸口一陣熾熱。
他低下頭,輕輕模了一下。
衣服里,好像有什麼東西。
拉開衣襟,顧淵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脖子上,竟然還掛著一顆珠子,看著像是一顆佛珠。
「這是什麼?」顧淵有些茫然。
可旋即,大腦一陣刺痛。
佛珠隱隱泛著金光,在顧淵的胸口燙出了一個紅印,一瞬間,像是有一盆冷水澆了下來,大腦瞬間清醒。
「不對……這里是妖域!」
顧淵臉色蒼白,斷層的記憶瞬間恢復。
「佛珠,是李隊長送給我的,還好有這顆佛珠,否則……我又陷進去了!」
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氣味。
桌子上紅色的蠟燭,此時已經變成了白色,贗本溫暖的火苗,此刻變成了幽藍色。
屋子里昏暗一片,牆角還有蜘蛛網。
「顧郎,你……怎麼還不幫我揭蓋頭呀!」那個甜膩膩的聲音,此刻听著多了幾分幽冷。
他抬起頭,看著那穿著紙嫁衣,坐在床上的身影,嘴角微微抽搐著。
先前所看到的一切,現在都想起來了。
顧淵是很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陷入妖域中。
那紅彤彤的紙嫁衣,慢慢滲透著血跡,猩紅的血液流淌在地板上,像是掉色一般,紅色慢慢褪去,變成了白色。
「顧郎,快幫我揭蓋頭呀!」
顧淵看了看周圍。
還是沒有看到魏見深他們。
現在是怎麼回事呢?
難道,他們和自己一樣,也陷入了妖域中?
可為什麼自己看不到他們呢?
床上的「女人」不停催促。
語氣愈發著急。
「顧郎!」
「哎!在,在的……」顧淵輕輕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
老實說,這個妖域的「劇本」,比那火車還邪門。
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面對的,到底是妖物還是妖魂。
「要不,咱們就這樣吧,蓋頭就別揭了?我就喜歡這種神秘感。」
「那怎麼行呢!」女人咯咯笑起來,「顧郎真奇怪,莫不是害羞?」
顧淵神情緊張。
這是害羞嗎?
老子是怕蓋頭一掀,原地升天!
「顧郎快點揭蓋頭吧,我還要為顧郎寬衣解帶,洞……洞房呢……」女人說著說著,又嬌羞起來。
好像,還有些不好意思?
女人嚶嚶呀呀的,繼續說道︰「顧郎與我從小青梅竹馬,又不是沒見過,其實,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呢,想著能與顧郎結為連理,我這心里呀,可開心了……顧郎又英俊,又有才華,還會吟詩作對……而且,還孔武有力。」
「嗯……」
女人突然停下來,像是發小脾氣似的,穿著繡花鞋的腳輕輕跺了一下。
「我說這麼多,顧郎都不夸夸我嘛?」
「哦……那……你真騷啊。」顧淵擦著冷汗,月兌口而出。
「嗖」
一陣風吹進來。
桌子上幽藍色的蠟燭,都熄滅了。
屋子里的溫度,驟然變冷。
空氣中的血腥味,這一刻也加重不少。
「顧郎,為什麼不願意揭開我的蓋頭呢?為什麼不願意與我洞房呢?」
女人的聲音開始變得陰惻惻。
說著說著,還怪笑起來。
「你可真是……給臉不要臉啊!」
風越來越大,將紅彤彤的蓋頭吹了起來。
這驚鴻一瞥,差點讓顧淵一眼萬年。
那是怎樣一張臉呢……
早已腐爛的臉頰,能夠從碎肉中看到森森白骨,而在滲透出的,綠色的黏液里,有白色的蛆蟲聚成了一團,且不停蠕動著,像是在開動員大會。
看一眼,少活半年。
「頌」!
坐在床上穿著紙嫁衣的「女人」,身體突然化作一道殘影,眨眼間便消失在面前。
可顧淵卻能夠感覺到,一股涼氣正對著脖子吹。
除此以外。
一條白白胖胖的驅蟲,也落在了肩膀上。
腥臭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哪怕不回頭,顧淵也知道,那玩意就在自己身後。
冷汗順著臉頰滑落。
經歷了這麼多,顧淵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成熟了,可以做到臨危不懼。
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自我認知」是這麼不清晰。
「顧郎,洞房嗎?」那個聲音,就在耳邊輕聲地說。
顧淵猛然轉身,咬著牙,體內元瞬間沸騰,直接揮出一拳。
這一拳,結結實實砸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砰」的一聲。
頭打飛了。
飛出去的腦袋,掛在了窗戶上,還沖著顧淵笑著。
「洞房嗎?顧郎?」
顧淵︰「……」
你特麼癮是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