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畫面中。
原本寂靜的夜。
橘黃色的路燈。
安靜,祥和。
可突然出現的摩托車群,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割碎了寂靜的夜晚。
監控探頭是沒有收錄聲音的。
可哪怕只是看著畫面,仿佛也能听見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就是這群王八蛋!」魏玄衣惡狠狠道!
「這……這是王岩峰他們啊。」陳源也有些茫然了。
王岩峰的案子,他也是清楚的,雖然謝爾蘭的案子同樣是他負責,可他從來沒想過,這兩個案子竟然可以聯系在一起。
一方面,是陳源的辦案經驗還不夠豐富,另一方面是先入為主觀念作祟,從一開始就知道謝爾蘭是死于心髒病突發,又是個孤寡老人,平日里和誰都無冤無仇的。
誰能往更深層次的方面想呢?如果不是因為王岩峰等人的接連死亡,顧淵也不會想到這些。
在看到那一輛輛在馬路上飛馳的摩托車時,顧淵更加堅定內心的想法。
「這群王八蛋機車黨,我們之前還想抓他們的。」陳源說道,「平日里就招人恨!」
這說的倒是真的。
估計星城里,不少人會因為王岩峰等人的死而拍手叫好,不過這不是顧淵所在意的。
「現在完全可以確定,謝爾蘭的死和王岩峰為首的機車黨有關。」魏玄衣說道。
「這……」陳源有些糾結,雖然他是這麼認為的,可缺少實質性證據,沒辦法蓋棺定論,「通過監控畫面可以判斷,兩個監控之間有五百米的空白路段,從王岩峰他們的時速來判斷,五百米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了。
然而,他們卻停留了有五分鐘的時間,這五分鐘里,他們做了什麼,是否和謝爾蘭發生什麼沖突,暫且都不得而知。」
「我們可以去調查!」魏玄衣說道。
「當然。」陳源想也沒想,「調查,一定要調查!這一共有,一,二,三……七輛摩托車,就從他們這下手!」
說完,他便起身。
「我現在就安排抓人!」
「嗯。」
走出大門,顧淵抬起頭,看著天,突然有些迷茫了。
「顧淵,我們該怎麼辦?」魏玄衣突然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可偏偏,顧淵能夠听懂。
「先找出真相。」顧淵說。
「然後呢?」
「……」顧淵看著她。
她也看著顧淵。
「然後呢?它殺了人,一定要被斬殺的,對吧?」魏玄衣說道,「哪怕,是因為它想為自己的主人報仇,也得伏誅,對不對?」
顧淵依舊沉默。
從鎮妖司的角度來說。
是這樣的。
「可是……不該是這樣的,對吧?」魏玄衣小聲問道。
顧淵苦笑一聲。
紅雀的問題,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他們背後傳來。
「如果需要的話,也許,我可以幫你們。」
顧淵轉身,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的陳苓,有些不可思議。
「你怎麼在這?」
「我可是你們的安全員,跟著你們,不合理嗎?」陳苓笑著說道。
顧淵感到咋舌。
這女人真是神出鬼沒的。
「你知道怎麼回事了?」顧淵問道。
「大概知道了。」陳苓說,「所以,我說過,我可以幫你們。」
顧淵有些無可奈何︰「我們現在只能等衙門那邊的消息了。」
「誰說的?」陳苓眨了下眼楮,「別人告訴你的,始終比不過親眼見到的。」
顧淵一愣。
「親眼見到?」
「別忘了,我可是一個陣師。」陳苓故作神秘道。
魏玄衣拉了拉顧淵,小聲問他︰「這個……和她是不是陣師,存在什麼必然關系嗎?」
顧淵搖了搖頭,意思自己也不知道。
對于其他職業的了解,顧淵的認知很匱乏。
等坐在車上。
顧淵看了看坐在後排的陳苓。
「陣師……可以幫我親眼看到?」
「不單單是你,她也可以。」陳苓說道,「不過在此之前,先吃晚飯吧,天都要黑了。」
折騰了一天下來,顧淵倒是還好,但是魏玄衣被這麼一提醒,也嗷嗷待哺起來了。
「吃飯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魏玄衣一正言辭道。
在路邊找了一家飯館,魏玄衣拿著菜單就開始狂點。
顧淵倒是一點都不攔著,又不是第一次和魏玄衣吃飯了,她是真一點都不浪費啊!
陳苓吃到一半,突然起身。
「你們先吃吧,我得準備一些東西。」
「啊?哦,好。」
等陳苓離開後,顧淵和魏玄衣對視一眼,同時開口。
「你說……」
「你說……」
兩人一愣。
「你說,陳苓要準備什麼東西啊?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這個很快就知道了。」顧淵笑著說,「我還是挺期待的。」
「哦……對了,你剛想說什麼?」
「你說,她會不會順手把我們單給買了?」
魏玄衣︰「???」
事實證明,陳苓並沒有那麼順手。
買了單,順便給二嬸打了個電話,說晚上會很晚才能回去。
吹著晚風,一直等到九點鐘,才接到陳苓的通知。
隨後,顧淵就開車將魏玄衣帶到了星雲路,也就是發現謝爾蘭尸體的地方。
到了地方,顧淵才發現這里竟然已經被封鎖了。
給陳苓打了個電話,停下車,這才被帶了進去。
「怎麼……這麼大的場面啊?」顧淵忍不住問道。
「因為,不能讓人看見。」陳苓說道。
顧淵似懂非懂。
等來到地方,顧淵和魏玄衣都倒吸了口涼氣。
在路面上,鋪了一塊大概有五六十個平方的黃布,布的四個角落分別壓著一個鐵架子,呈三角結構,大概一米高,頂端則是架著一個燃燒著火焰的火盆。
而在那塊黃布上,則用朱砂畫上了各處方位,像是被放大的羅盤。
「你這是?」顧淵有些茫然。
「布陣,利用陣法,讓你看到那一天,這個位置發生的場景。」陳苓說道。
顧淵大驚。
「這也可以?」
「當然,我說過,我是陣師。」陳苓自信道。
「那能看到秦始皇出巡嗎?」魏玄衣探著腦袋問道。
陳苓看了她一眼,人都有些麻木。
「你太看得起我了。」陳苓說道,「我的實力,不允許我這麼強大。」
想想也是。
如果隨隨便便就能夠追溯歷史的話。
那還要考古干什麼?
「如果是追溯到昨天,難度最小,越往前,對自身消耗就越大。」陳苓說道,「所以,能夠堅持多久,我不敢確定。」
顧淵神情嚴肅,點了點頭。
「謝謝你了。」
「謝我?」陳苓眯起眼楮笑起來,「這位同學,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鎮妖司的人?你們倆,不過是幫我做事而已,哼!」
顧淵知道她是開玩笑,也笑了一聲。
「好了,別說那麼多廢話了,站在黃布中間。」陳苓神情嚴肅起來。
顧淵和魏玄衣互相看了一眼,同時往前邁開腳步。
等他們站定後,陳苓手中也拿著一枚明黃色的小旗子。
旗幟飛揚,她手中持有被修復過的羅盤,看上去毫無被修復過的痕跡。
「大風起!」腳下邁出一步,聲音清脆,卻帶有很強的穿透力。
旗幟落下。
風驟起。
一枚枚小旗幟,再度飛舞在空中,旗面如水浪般蕩漾。
腳下的黃布,用朱砂畫下的紋路流動著紅色的光,像是在地縫間流動的岩漿,正在慢慢首尾相連。
可突然,異象突生。
仿佛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般,空中的旗子呈現出了靜止狀態,地上原本流動的,紅色的光,此刻也停了下來,同樣陷入靜止。
听見一聲清脆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空中打了響指。
地上的紅色流光,開始倒流。
璀璨的光虹,愈發明亮。
如煌煌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