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們不听,我听

作者︰步履無聲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向來如此,便是對的嗎?

面對顧淵的質問,李秋水愣了愣,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他很快就回過神來,輕輕揉了揉眉心。

而此刻,許牧大手一揮,立刻帶著鞏迪等人,將顧淵團團圍住。

「李叔,我們一同出手,斬殺此獠!」許牧說道。

李秋水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可突然,站在顧淵身後的一個武道學院學生,自以為顧淵後背不長眼楮,果斷選擇出手!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興奮的光!

在他看來,此刻背對著他的顧淵,注意力都被李秋水和許牧吸引去了,絕不可能注意到自己這個小趴菜。

「給我去死!」

可此刻,顧淵已經迅速做出反應,他幾乎是在轉身的同時揮刀而去。

動作連貫,絲滑,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啊!」

一聲慘叫,從小趴菜的嗓子眼里嚎了出來,但是在他身上並沒有什麼駭人的傷,只是腦袋上多了一道紅印。

顧淵反手,還是用的刀背,這就導致小趴菜看上去就像是凹凸曼。

李秋水深吸了口氣。

他看得非常透徹。

顧淵還是收力了!

否則,以他驚人的膂力,這一刀下去,即便用的是刀背,也能瞬間敲碎對方的腦袋!

牽一發,而動全身。

在顧淵反手劈刀的時候,許牧又一次沖上來。

他手中雖然沒有兵器,可他本身就不擅長兵器。

一個不會用刀的人,非得塞給他一把刀,並不是一件好事,反倒是給他套上了枷鎖。

拳風呼嘯,勢如破竹,等顧淵感知到拳風陣陣轉過身來,許牧已經殺至跟前。

面對殺氣騰騰的許牧,顧淵顯然少了些許好脾氣。

他看著對方的眼神,驀地冰冷,手中鎮邪刀直接砍落下來。

感受到顧淵身上的殺氣,再對上那冰冷的眼神,許牧的心中已經升起了一陣涼意。

這一刻,他甚至連速度都慢了許多,可拳勢一發不可收拾,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強行壓下內心強烈的不安,徑直一拳,砸在了顧淵的肩膀。

「嗯……」顧淵的口中,發出了一聲悶哼,同時側了一,就這麼一個微妙的動作便卸掉了許牧這一拳小一半的力道。

可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遲滯,鋒利的刀鋒落在許牧的胸口,一道血花飛濺出來,他慘叫一聲,被這一刀直接貫摔而去,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都在顫抖。

「啊!啊!我……我要死了!」他伸出手模了一下胸口,手掌上滿是血跡,這一刻,許牧的心髒仿佛都要漏跳半拍,連傷勢如何都不敢細看。

顧淵繼續向前,李秋水迅速沖過來,一拳砸來,簡單利落,大開大合。

顧淵條件反射般舉起了手中的刀刃,拳頭砸在了刀面上,也幸虧鑄就鎮邪刀的材料非同一般,否則,單單是這一拳之威,就能夠將刀刃完全碾斷!

雖然擋下了這一拳,顧淵腳下卻連連後退,握住刀的手,虎口再度崩裂,刀刃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頻率顫了顫,發出細微的「嗡嗡」聲。

顧淵並不清楚李秋水的實力究竟如何,可但從這一拳來說,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比起許牧強的都不止一星半點!

虎口鮮血汩汩,像是被硬生生撕下來一塊肉,顧淵反手就是撒上藥粉,然後隨意的抹了抹,疼痛感立刻有了緩解。

其實在星湖跟著戚長光練刀的時候,顧淵並不是那麼理解,一晚上,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是用來練習對砍,握刀。

還有先生,天天讓自己舉刀,持平,刻竹板,日復一日,枯燥乏味。

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等到真的與人廝殺的時候,他才猛然意識到,原來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力量與握刀,精準與專注,才是練刀的基礎。

趁著這個時候,楊素心單手捏劍訣,本命劍如同劃過天空的流星,「咻」地出現,直刺胸膛。

顧淵後退兩步,避開本命劍,一扭臉,口中迸發出一團熾熱的玄火!

「小心!快躲開!」李秋水大喝一聲,自己已經迅速後退。

楊素心的身體也往旁邊一撲,這才勉強躲開,心中卻是深深的忌憚!

如果剛才,反應稍微慢一點的話,自己都有可能葬身火海!

這火,非同尋常!

趁著這個機會,顧淵迅速往前沖殺,玄火開道,不過幾個呼吸間,顧淵已經沖出了包圍,他拎著小黃狗,健步如飛!

他快!楊素心的本命劍更快!

劍修的天賦,在這一刻被展現到淋灕盡致,她牽引著本命劍,劍虹已經來到身後。

顧淵的本能讓他感知到來自背後的威脅,幾乎是想也沒想,再度轉身揮刀,當刀被提起的時候,掀起了刀罡,體內的元與手中的鎮邪刀完美融合。

這一刀,要斬碎黑暗!

「鐺」的一聲!

本命劍被顧淵的刀拍飛出去,與此同時,與本命劍氣血相連的楊素心仿佛也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一口血從口中噴涌出來,臉色煞白,身體連連後退。

「這一刀,名叫風起!」顧淵雙目通紅,猶如人間殺神。

望著那從空中墜下黯然失去光彩的本命劍,顧淵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下意識轉臉張望著,卻沒看見戚長光,否則,一定要問一句。

戚先生,我沒給你丟臉吧?

站在巷子里的顧淵,他的身影獨立且蕭條,金色的光芒籠罩著他勉強算的上魁梧的身軀,而在光芒中,仿佛又躍動著一簇簇玄火。

身上的鱗甲堅韌,煞是威風。

這凜冽的光驅散了黑暗,晚來急的風吹動著他的衣袂,那塊將手和刀柄緊緊纏繞的布條早就已經被染成了深紅色,順著刀柄滴落在明亮刀刃上的血滾滾如珠。

它寂靜的滑落,從圓潤到破碎,再沁入腳下的石板。

「嗚……」

黃狗輕輕嗚咽著,睜著眼楮,看著顧淵。

顧淵輕笑一聲,轉身朝前走去。

「來,再攔我。」

他對身後的李秋水和楊素心說。

像是挑釁,也像是警告。

可都不是。

這是顧淵內心深處對這個世界的宣泄。

許牧蒼白著臉,顫抖著嘴唇。

「李叔,救我,救救我!」

李秋水看了看顧淵,又看了看滿臉恐懼的許牧,突然笑了一聲。

許家的未來……

就這樣嗎?

嘖。

無趣……

他嘴唇翕動,帶著幾分嘲弄。

「別哀嚎了,他沒想殺你,你啊……死不掉的。」

許牧听到這話,如釋重負。

不用死嗎?那就好……

只是流了這麼多血,真的沒事嗎?

而前方的顧淵,再次停了下來。

攔截他的人,擋住了巷口的光,影子自然被拉長,魁梧的身軀蘊含著強大的爆發力。

他叫武莽,本是負責許牧等人的安危,只要許牧和他的隊友們沒有生命危險,就可以不用出手,可現在不行。

顧淵要走,還要帶著妖獸一起走。

哪怕他欣賞這個年輕人,卻也不能坐視不理了。

「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但是我同樣相信你不是妖人,放下妖獸。」武莽的聲音沒了起初的渾厚嘹亮,似乎低沉了許多。

顧淵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只是見過幾次,在武道學院的門口,它跟著那個老人好像一直在路上,可從來沒有人問過他們要去什麼地方。」

武莽愣了愣,他看著顧淵,眉頭皺起。

顧淵抬起頭,看著被巷子限制了的夜幕,看不見繁星。

他輕聲說︰「王岩峰等人死有余辜,他們該死,真的……」

如果說一開始,他是說給武莽听,可現在,就是自己說給自己听,說給晚風听,說給這個世界听。

「這條黃狗殺了人,是鐵板釘釘的。可如果……沒有它呢?

誰能去在意那個夜晚,一個被這個世界遺忘的,蒼老的,落寞的影子就此消亡,到頭來便是個突發疾病甚至沒來得及和這個世界告別的可憐人?

平平無奇,生活依舊,繁華的世界依舊迷人眼,轟鳴的引擎也如往常般在這座城市的角落里奏響。

沒人听它說,也不會有人問。

于是,它選擇用自己的方式,來復仇,錯了嗎?

武先生,它是妖物,實力不俗,可你應該很清楚,除了王岩峰等三人,鎮妖司,武道學院,衙門捕快數十人上百人的追捕中,它可曾殺過任何一個無辜人?沒有的,對吧?」

「停下。」武莽看著越來越近的顧淵,喝了一聲,「你說的這些,回頭慢慢說,但是你是武道學院學生,理應斬妖除魔!」

顧淵微微一怔,回過神來,像是夢醒。

他看著面前一臉警惕的武莽,咧著嘴,笑了一聲,嘲弄著對方。

「看吧……看吧……直到現在,你們還是不願意听的,但是沒關系,你們不听……」他低頭,看著鮮血染紅毛發的狗,輕聲說,「他們不听,我听。」

再揮刀,刀罡滾滾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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