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降佛塔外,顧淵的心情有些復雜。
就在此時。
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並沒有轉身,也知道是忘懷來了。
「顧檀越,傷勢可好些?」
「嗯,多謝忘懷大師的金瘡藥,的確很不錯。」顧淵轉過身,微笑著說道。
「顧檀越客氣了,這金瘡藥,不過只是錦上添花,還得是顧檀越本身的身體素質很強,恢復速度較快。」忘懷笑著說道。
顧淵轉過臉,看了看他,詢問道︰「我能進去看看它嗎?」
忘懷搖了搖頭。
「這個……只怕是不行的。」
顧淵嘆了口氣。
其實,心中就有答案了,只是不問一下,總覺得不舒服。
「它還有機會出來嗎?」
「不知道。」
「嗯?」
「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忘懷笑著說道,「一切,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顧淵听明白了。
如果是從現在的角度看,小黃狗是妖獸也就罷了,偏偏還殺了人,可能永遠都得待在降佛塔中。
這一刻,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降佛塔,不是會慢慢洗滌這些妖魔嗎?」
「事實的確如此。」忘懷說道,「可,即便妖魔真的被降佛塔的佛光洗禮了,也依舊是妖魔,這是鎮妖司和除魔署的規矩,如果有人想要將他們放出來,必然要承擔後果的,沒有人會這麼做。」
顧淵神情嚴肅。
忘懷又繼續說道︰「顧檀越,你為何對妖物,如此在意呢?」
「在意?」顧淵一愣,他認真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應該如此。」
忘懷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
「檀越的一句應該如此,倒是闡釋了佛理,顧檀越真的不考慮剃度出家嗎?」
顧淵哭笑不得。
「我心不靜,可伴不了青燈古佛。」
這個忘懷也是真敢說啊,竟然想要讓自己來問心寺當和尚,要是讓二嬸知道了,還不得拼命?
「對了,這降佛塔中那麼多妖魔,不會打架嗎?」他還是有些擔心,小黃狗在這降佛塔內,會不會被欺負的。
畢竟其他妖魔,可未必那麼純良。
忘懷微微一怔,有些驚愕地看著顧淵,久久沒有說話。
顧淵被他看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道︰「怎麼了?這個問題……有什麼不對的嗎?」
忘懷回過神來,再次雙手合十。
「顧檀越,自打小僧記事起,便有許多人問過這降佛塔內的情況,有人問,降佛塔的來歷,有人問,降佛塔內的妖魔,還有人問,降佛塔的玄機,可只有檀越一人,會問降佛塔內是否有爭斗。」
顧淵茫然。
這個問題,有那麼特別嗎?
忘懷拉著顧淵的胳膊,還是有些不死心。
「檀越,真的不考慮剃度出家嗎?」
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小和尚連連搖頭。
「可惜了,真的可惜了……檀越簡直生而知佛!」
接著,他又說道︰「降佛塔內的情況較為特殊,倒也不會發生什麼爭斗,具體情況,小僧也不知道,等日後若是有機會,定會進去幫檀越瞧瞧!」
顧淵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和忘懷聊了一會,顧淵就趕緊逃之夭夭了。
這忘懷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三句里有兩句都在勸顧淵歸入佛門,有那麼一瞬間,顧淵都懷疑他們是不是月底拉人頭沖業績。
下山的路上,顧淵心中始終有些遺憾。
原本來到問心寺,是想要將消息告訴小黃狗,讓它放下心來,只是,自己根本見不到小黃狗啊!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了看身後,思索著。
自己將小黃狗送入降佛塔,固然是保住了它的命,可對它而言,到底是好是壞呢?
想了一會,顧淵笑了一聲。
應該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的了。
畢竟。
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下山的路上,顧淵看到了一群人。
其中有男有女,那些男人,看上去都很魁梧,這麼熱的天還穿著統一制式的黑色外套,應該是保鏢類身份,擁簇著兩個女人。
一個年紀大約五十來歲,打扮的雍容華貴,頭發盤起,穿著黑色旗袍,另一個,則只有三十歲,肌膚欺霜賽雪,身材窈窕,長發同樣盤起,一根發簪固定。
應該是母女。
在擦肩而過的時候,那幾個保鏢,都在用一種警惕的眼神望著他。
顧淵不喜歡這種感覺。
倒是那個貴婦人,抬起頭,看了眼顧淵,微笑著點了一下頭,像是打了個招呼,看著還挺和善的。
顧淵給予微笑回應。
等走遠了,其中一個保鏢才小聲說道︰「夫人,是個超凡。」
「嗯。」
貴婦人平靜道︰「不要太緊張,這里是問心寺,沒人找我們麻煩。」
「是。」保鏢趕緊點頭。
話是這麼說。
可他們該警惕,還是得警惕。
畢竟,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好這對母女。
……
顧淵下了山,開著車,準備回市區。
一路上,顧淵腦子里想著的,都是降佛塔和小黃狗。
突然。
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有妖氣!顧淵哥哥,有妖氣!好快!越來越近!」
听到這話,顧淵臉色微變。
可此時,已經為時過晚。
車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猛地停住,顧淵的身體也因為慣性往前一沖,臉重重砸在了方向盤上,好在身體素質驚人,並沒有因此受傷。
顧淵臉色微變,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車竟然被頂了起來,他的身體又開始後仰。
「砰」的一聲,顧淵想也沒想,一腳踹開了車門,身體迅速沖了出去,在地上翻滾了一圈。
趁著這個間隙,顧淵才看見,攔住自己車的,竟然是一灘凝固的液體。
粘稠的液體,似乎還在緩緩流動著,像是從土里生長出來的植物,慢慢匯聚成型。
「是它!」顧淵望著那已經完成凝固的液體,還有那緩緩睜開的三只眼,魁梧的身軀……
蜚妖!
竟然真的,追蹤到了星城!
蜚妖望著顧淵,眼神無比陰冷。
它慢慢邁出腳步,在地上留下了一層流動的粘液。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顧淵沒有說話,他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鎮邪刀,體內元,已經開始自行運轉,鱗甲迅速覆蓋全身。
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