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迪諾離開了,馬維一直把他送到了教堂門口,目送他坐上私人的克拉倫斯四輪馬車,在吱呀作響的車輪聲中,緩緩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爸爸」
尤妮亞來到他的身後︰「既然他是你的好朋友,為什麼你沒有讓他加入教會呢?這樣的話,尤妮亞或許能給他一些恩賜之力,庇護他在戰爭中的安全」
「他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嗯這樣說好像不太對。」
馬維斟酌道︰「他所信仰的,並非教會,而是他自己本身,還有撫養他長大的土地,他不需要追尋真理,他已經找到屬于自己的真理了。」
「可是爸爸,他這麼有錢,咱們干嘛不找他幫忙呢?」
「朋友,不為富貴所動,不為權勢諂媚,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尊嚴和底線,我們要尊重彼此的選擇。」馬維說︰「能自己解決的麻煩,就不要拜托他人。」
「哦」
「你餓不餓,咱們去吃午飯吧。」
「嗯!」
拉上女兒的小手,馬維來到了廚房,他一上午都在忙,連口水都來不及喝,喉嚨火燒火燎,仿佛吞了一口沙子。
剛把鍋放上爐灶,打算做點午飯的時候,塞西太太回來了。
她滿頭大汗,渾身都是魚腥味,懷里還抱著一個竹簍,里面裝著幾條小尾鯡魚,個頭並不大,只有巴掌大小。
而她身後還跟這幾只喵喵叫的貓咪。
「累死我了」
塞西爾太太將魚簍放到桌上,抹了把汗水,開始了連綿不絕的抱怨︰「我一大早就去了集市,把小半個市場的魚都買了,好不容易才湊夠600磅,還沒等運回來呢,就被這群貓給搶光了!」
「貓呢?」
馬維看著跟在塞西太太身後寥寥幾只貓咪問道︰「都不見了嗎?」
「別提了!搶完魚它們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八成是曬太陽去了!」說著說著,塞西爾太太又笑了起來,拿出一枚金幣遞給馬維︰「神父,還剩了不少錢。」
「怎麼還有這麼多?」
馬維一臉詫異,按照他的計算,677磅的魚按照市場價,價格應該在8.5金鎊左右,他給了塞西爾太太9枚金幣,最多只能剩下10枚銀先令才對。
「那些商販就跟變了性子一樣,以前看到貓就立即驅趕,今天不僅不驅趕它們,還主動喂它們吃魚、吃肉,有幾只貓甚至賴在人家攤位上不走了!」
說話間,塞西爾太太還在不停的將裝滿鮮魚的竹簍從後門搬進︰「再加上咱們買的量大,那些漁夫給的價格也便宜,最後我一算,還剩了足足1鎊呢!」
這一點倒是馬維沒有想到的,看樣子經過昨晚的事件,導致居住在新羅斯城的人們對貓貓的看法產生了極大改觀。
而今天上午,教會不僅一下子增加了200名信徒,還得到了4金鎊的收入,雖然還是無法填補食物的花銷,但4鎊的支出,尚處于馬維的接受範圍之內。
塞西爾太太帶回來了不少鮮魚,正好可以用來喂養沒有多少行動能力的老貓,將魚搬進地牢後,她又系上圍裙,手腳麻利的在鍋內倒入橄欖油,語速飛快的說︰
「神父你和尼婭等一會兒,我給你們做炸魚薯條!」
塞西爾太太一直都是個很勤快的人,跟她相比,馬維倒覺得自己有些懶了。
「從明天開始,塞西爾太太你就不用去集市上買魚了。」
「為什麼?」
正在等油加熱,處理魚內髒的塞西爾太太愕然抬頭︰「我不去買魚的話,誰來喂這些貓啊?」
「讓它們自己去買。」
馬維想清楚了,既然集市上的商販對貓貓們沒有惡意,還如此歡迎它們,不如就讓它們自己叼著錢去買魚,說不定它們買到的魚比塞西爾太太更多呢!
再者
貓貓是神使的消息,很快就會在城內傳開,屆時其他大教會一定有所耳聞,只要他們稍加調查,肯定能注意到每天購買大量鮮魚的塞西爾太太,從而懷疑到真理教會的頭上。
為了掩人耳目,讓貓貓們自己去購買心儀的食物也未嘗不可。
只要讓胖橘小黑盯著它們就好了。
全當發工資唄!
嘎啦啦
去除內髒,從中剖開的鯡魚裹上一層厚厚濕面團,被塞西爾太太丟進了油鍋中,高溫熱油瞬間開始烹炸,鍋內升起了無數綿密的氣泡,油花開始沿著面團間的縫隙滲入,香氣一下子擴散開來。
尤妮亞聳動著鼻子,眼楮一下子亮了,有些興奮的扯扯馬維的袖子,仿佛在問那是什麼東西。
「炸魚薯條,溫莎王國經典名菜,足可流傳百年。」正在看報紙的馬維隨口說道。
「聞起來好香呀!」
「那可不,放那麼多油,裹上蛋液面包糠,拖鞋都能給你炸香咯。」
「啊?拖鞋也能吃嗎?」
尤妮亞低下頭,望向自己腳上的棉拖。
「只是個比喻,拖鞋不能吃。」
馬維趕緊制止她危險的念頭。
「我肯定不會吃拖鞋呀,尤妮亞又不傻,把拖鞋吃掉尤妮亞穿什麼呀!」
問題不在這兒好嘛
月復誹一句,馬維繼續閱讀報紙,他看的是羅斯日報,天不亮就會有專門的報童送上門,可溫莎王國氣候潮濕,放在屋外的報紙一會兒就反潮了,想要閱讀,必須得用熨斗燙一燙,這樣才能擁有良好的閱讀體驗。
通常塞西爾太太在起床做早飯時,會順帶幫馬維把報紙燙好,這樣等馬維吃早飯時,就可以閱讀新聞了。
今天是個例外,馬維第一頓飯到中午才吃,早飯環節直接省略了。
黑死病肆虐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征兆?
長篇小說︰貴族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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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街155號?
馬維端著紅茶的手臂一頓,心想這不是瑪姬夫人家的地址嗎?
她家里不是有租客嗎?
正這麼想著,掛在教堂里的鈴鐺忽然被人搖響了。
「有人來了,我出去看看。」
放下報紙,馬維來到教堂,看見了一位身穿灰呢子大衣的熟人。
「雅各布先生?」
「神父!」
幾日不見,雅各布‧瓦倫丁又瘦了些,原本就不合體的衣服更不合體了,掛在身上宛如裹住長桿的旗幟,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
精神面貌也只能用一個差字來形容。
他咳嗽幾聲,匆匆來到馬維身前,說道︰「神父,瑪姬‧克麗絲那個賤女人不同意我跟瑪姬小姐的戀情,我只能來找你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