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保羅二世遭到暗殺!凶手目前下落不明!
翌日早晨,馬維一邊吃著黃油面包,一邊看著報紙上的新聞。
教皇被暗殺的消息,只用一天,便傳播到了新羅斯這種邊陲小城,速度快的令人發指。
根據新聞上的報道,凶手從教皇身後連開兩槍,第一槍空了,第二槍正中教皇後心,具體位置不清楚,但教皇目前尚未蘇醒,依然重傷昏迷,情況不容樂觀。
此消息一出,新羅斯城人人自危,倒不是他們有多關心教皇,而是一種難以言明的壓抑氣氛,陡然籠罩了他們。
任誰都知道
嶙峋刺骨的寒風,正在醞釀。
時代的浪潮下,無人能置身事外。
就連塞西爾太太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做早飯時老是走神,愁眉不展。
「塞西爾太太,你怎麼了呀?」
不明白事情嚴重性的尤妮亞注意到她的異狀,關心的問道︰「是不是生病了?爸爸說被子一定要蓋緊,否則會著涼的!」
「沒有」
塞西爾太太勉強一笑,不停的扭頭看向窗外︰「我兒子說今天晚上要回來,可偏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怕他的休假取消」
身為騎士侍從的卡西姆,也就是塞西爾太太的獨生子,效忠于騎士斯蒂爾德‧里特,屬于戰時征召人員。
以前,一旦戰爭開啟,接到國王或城主的命令後,擁有封地的領主、騎士就要組織軍隊,前往入伍。
但由于軍隊制度不斷變革,兵役制度飛速發展後,王國已經擁有了大量常駐軍隊,譬如皇家海軍、陸軍,不再需要領主們率兵應召了。
事到如今,許多貴族依舊擁有自己的封地,也豢養著一些騎士,可這些騎士更多的是用來維護領地的安全,隨著皇家海軍、陸軍的不斷擴張,貴族們手中掌握的兵力日漸衰微,根本無法與國王、議會抗衡。
他們也不需要抗衡,畢竟上議院就是貴族議院,全部由貴族組成,他們依然掌握軍權,所以並不抗拒兵役制度。
相反,兵役制度還能漸小他們的經濟壓力,讓王國來供養士兵。
簡單來講,眼下的貴族,只是名義上擁有領地,可以把土地租給農民,或者發展商業、工業,但早已沒有之前的統治權、立法權了。
不過
話雖如此,一旦戰事不利,兵力損耗嚴重的情況下,王國需要重新募集士兵參戰,這時,無論身體素質還是武器運用熟練程度都遠勝于普通平民的騎士、領地士兵,就成為了不二之選,依然要應召入伍,為王國而戰。
「斯蒂爾德騎士可是在軍隊中服役的軍官」
塞西爾太太無比憂慮的說︰「如果戰爭開始,他肯定要帶領部隊上前線的!」
「不會。」馬維放下報紙,吃完手中的黃油面包,擦了擦手說︰「斯蒂爾德騎士是軍官不假,可他服役的軍隊屬于新羅斯方面駐軍,非緊急情況,不會派往前線。」
「真的嗎?」
對于軍隊的了解,塞西爾太太根本比不上曾經在皇家海軍中服役過的馬維︰「卡西姆不會上前線嗎?」
「一般情況下不會。」
馬維回答道︰「請別忘了,咱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有不少反對溫莎王國,想要獨立的聲音存在,軍隊駐扎在這里,是為了穩定局面,如果把他們調走了,發生暴亂怎麼辦?」
非常簡單的邏輯,非常現實的問題,塞西爾太太听完後,懸著的心頓時落了下去。
「今天還要麻煩你看管教會。」
吃完早餐,馬維起身說道︰「我們要去一趟安托瓦村,恐怕晚上才能回來。」
「好,我知道了。」
對于馬維經常當甩手掌櫃,把教堂事宜拋給自己的舉動,塞西爾太太已經習以為常了。
攤上這樣一個喜歡玩消失的神父
她又能怎麼樣呢?
太難了
迎著晨間和煦溫暖的陽光,兩輛馬車吱呀吱呀的出了城,沿著坑坑窪窪的小路,朝城北的安托瓦村駛去。
這一次並非簡單的捕鼠任務,而是調查詛咒,為了以防萬一,馬維不僅帶上了貓貓人小隊,還把胖橘也叫來了。
它率領著幾十只正值壯年,流浪經驗豐富的貓貓,在叢林中矯健穿梭,緊緊跟隨馬車。
真理教會
傾巢而出。
一路上,來文顯得有些坐立不安,與旁邊興奮不已,全當登山旅游的尤妮亞截然不同。
「你很緊張嗎?」馬維問道。
「不是緊張」
來文緩緩搖頭︰「而是我總感覺安托瓦村有問題,直覺告訴我,不要過去。」
「亞瑟四王子隱瞞不了多久,咱們不去,命運三女神教會也要去。」馬維說︰「而一旦讓命運三女神教會解決這場麻煩,他們就掌握了四王子亞瑟的把柄,以此為要挾,足以動搖四王子亞瑟的城主地位。」
安托瓦村的事情尚未傳出,四王子亞瑟隱瞞的很好,這給馬維提供了機會,如果他們能盡快解決詛咒,相當于幫了四王子一個大忙,屆時
還怕真理教會在新羅斯城站不住腳嗎?
「我怕這是一場陷阱。」來文皺起眉頭︰「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詛咒是人為的,那麼凶手一定知道安托瓦村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誰去解決詛咒,不就證明誰擁有神明的恩賜之力嗎?」
「是這樣沒錯。」
馬維點了點頭︰「但委托咱們去解決詛咒的,是四王子亞瑟,他如果與命運三女神教會是一伙的,為何要讓肖恩紳士秘密的把咱們叫去韋克斯福德城?」
「何況在比爾男爵舉辦的晚宴上,薩圖克神父並未收到邀請函,看到他不請自來,比爾男爵驚訝的眼神可不像是裝出來的。」
薩圖克神父前往比爾男爵家中時,馬維幾人並未出現,他們故意晚來一步,其目的,就是為了觀察比爾男爵與薩圖克神父見面時的反應。
換而言之
如果四王子亞瑟與命運三女神教會沆瀣一氣,同流合污,那他們何必跟真理教會玩這些彎彎繞的手段呢?
無論是政治地位還是信徒數量,他們都遠遠超過了真理教會。
所以馬維斷定,四王子亞瑟與命運三女神教會並非合作關系,他只是有自己的盤算。
「假如四王子亞瑟與命運三女神教會是一伙的,他絕對不敢委托真理教會來處理詛咒,作為城主,他隱瞞詛咒不報,已是壞了規矩,哪怕他處理的再好也不能彌補自己的過錯。」
「要是這樣說的話」
來文仔細斟酌片刻,點了點頭︰「或許情況對咱們有利。」
「何止有利,只要咱們能解決詛咒,就能把四王子亞瑟與真理教會綁定在一起,他在收集咱們情報的時候,咱們也在收集關于他的信息」
馬維扭頭望向窗外,枯枝樹木一閃而過,寒冬降臨,森林早已失去了春色。
「退一萬步講,如果事情與我所料有沖突,四王子亞瑟與命運三女神教會早已聯手,那咱們就不能繼續留在新羅斯城了,盡早離開,前往羅曼諾夫王國才是唯一的生路。」
無論情況有多遭,馬維都準備好了退路,所以他才敢接下安托瓦村的委托。
戰爭即將爆發,再慢吞吞的,恐怕連口湯都喝不上。
崎區難行的小路並不適合四輪馬車,前進途中,凸出的石子時不時硌一下車輪,沒有任何避震系統的馬車,坐起來就像海盜船,搖搖晃晃,速度也提不上去。
好在車夫操控技術精湛,又心疼自己的馬車,使出渾身解數,盡可能挑選平穩坦途,透過小窗,甚至能看到他鉚足了勁緊握韁繩的手臂。
一個多小時後,空氣中傳來了焦湖味,繼續往前走了幾百米,出現了幾位頭戴高筒帽、腳穿長筒靴、身著紅色醒目制服的士兵。
他們的身後,放著一座木樁,擋住了馬車前行的道路。
見到他們,馬維就知道自己接近目的地了。
「前方發生了山火,禁止通行!」
士兵們攔住馬車,要求馬維幾人調頭返回。
來文搖下車窗,不急不緩的模出一張由四王子亞瑟親筆簽名的通行證,交給了為首的士兵。
「放行!」
見到通行證明,士兵二話不說,就讓手下抬起了木樁,等馬維幾人通過後,重新歸置原位。
「這玩意兒還真好用。」
來文揣起通行證,寶貝似的拍了拍︰「有了它,咱們想去哪里都行啊!」
「僅限韋克斯福德郡,其他地方,四王子亞瑟可管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總比沒有強嘛!」
尤妮亞趴在車窗上,瞪著大眼楮,好奇的觀察樹林,這種與城市道路不同的自然風光,對她有極大的吸引力。
沒過多久,她就看到了肖恩紳士所說的防火帶,那是一片光禿禿,只剩下樹樁的土地,無比蕭條,這邊還是冬日的枯樹林,那邊就是一片焦土。
滾滾火焰依舊在燃燒著,許多士兵將砍倒的樹木 成木柴,丟進火焰中,確保火勢熊旺,不會有老鼠趁機竄出。
在這里
馬維見到了一位熟人。
肖恩‧里克曼。
他站在前往安托瓦村的必經之路上,背負雙手,面帶微笑,似乎等待多時了。
「神父,您果然來了。」
「既然接下了委托,我就不會爽約。」馬維沒有下車,隔著車門與他交流︰「趕緊放行吧,節約時間。」
「沒問題。」
肖恩紳士一抬手,士兵就把攔路的火堆鏟開,開闢出了一條道路。
「在你們進入之前,我必須要提醒你們。」
笑容緩緩消失,肖恩紳士語氣嚴肅的說︰「安托瓦村現在的情況,誰也不知道,進去的人一個也沒有出來,我們能做的,只是封鎖,幫不上你們什麼忙。」
「我知道。」馬維說︰「這就足夠了。」
「這是安托瓦村的地圖。」肖恩紳士拿出一卷用紅繩捆住的牛皮紙,交到馬維手中︰「上面詳細記錄了安托瓦村的分布圖,包括莊園的位置,是我們根據那位生還員工口述繪制下來的,不會有錯。」
「好。」
「等你們平安歸來,我請你們喝酒。」
「哎,可別,我建議你現在就給我們刨幾個坑,再立塊石碑,這樣我們生還的概率可以提高許多。」
肖恩紳士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不明所以。
「玄學,說了你也听不懂」
搖搖頭,馬維敲了下車窗,接替車夫操控的馬車的來文,立刻揮舞韁繩,駕駛著馬車,沖進了熊熊火焰當中。
熱浪騰騰,曲折的空氣滾滾升起,扭曲了馬車的背影,一直等到徹底看不見後,肖恩紳士才收回了目光。
「報報告!」
一名士兵從遠處跌跌撞撞的跑來,目光驚恐,連帽子都歪了。
「慌什麼!天塌了不成?!」
想起從容前往危險地區,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馬維,再看看慌慌張張的士兵,肖恩紳士氣就不打一處來。
「天天沒塌」那士兵咽了口唾沫︰「火線塌了」
「什麼?」
「剛剛有個橘色的怪東西,趁我們不注意,突然撞開了搭好的火線,然後然後一只不!是一群!一群野貓就沖進去了!」
肖恩紳士剛要發怒,忽然想起真理教會養了兩只貓,一只橘貓一只黑貓
剛剛撞破火線的影子,正好是橘色的。
莫非
驚疑不定中,肖恩紳士做出了推測,但不敢肯定。
因為這太超出一般人的常識了。
「長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補好破損的火線,繼續引火,不能放走一只老鼠!」
「是!」
「還有,」肖恩喊住轉身就要離開的士兵,沉吟道︰「再找幾個人,挖幾個坑,立塊石碑在上面。」
「啊?」
「執行命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