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灰霧中,數道視線齊刷刷射向弗朗索瓦二世,讓他成為了談判席上的焦點。
就連坐在弗朗索瓦二世身邊的拿破侖‧波拿巴,都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明知故問
馬維的這句話,透露出了許多信息,將智慧神教推上了風口浪尖。
感受到周圍射來的視線,弗朗索瓦二世眉頭緊蹙,寒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馬維低頭看向手中的真實懷表,指針停留在白色表盤3點的位置,證明弗朗索瓦二世說的是實話,他說的當然是實話,智慧神教跟不知道鑰匙的下落,其他教會也不知道,在場的所有人中,只有馬維和尤妮亞知道。
正因如此,馬維的言論,是其他教會追查鑰匙下落的唯一訊息途徑。
「看來閣下真的不知道有關鑰匙的事情。」
當著眾人的面,馬維舉起真實懷表,將判決結果擺放到眾人面前,澹澹說道︰「我建議閣下去問一問阿納托爾,她應該知道些什麼。」
「你不要在這兒信口胡謅!編造事實!」弗朗索瓦二世憤怒的注視著馬維,咬牙說道︰「如果阿納托爾知曉鑰匙的下落,為何還要命令我們暗中調查?這難道不是多此一舉嗎?!」
「誰知道呢?」馬維聳了聳肩,始終保持輕松的笑容︰「四年前,貴教會派出的那只商船不是去了一趟死亡海域嗎?船上有一塊黑色的石碑以及無數珍寶,應該是發現了某個寶藏吧,可惜聖馬蒂爾艦隊沒能安然回到溫莎王國,辜負了羅德四世陛下寄予的‘厚望’,真是慚愧」
平靜的眼眸瞥向沉默不語的羅德四世和烏布利大主教,馬維說道︰「這或許就是健康女神維爾德口中的命運吧,如果我們不去劫掠智慧神教的商船,是不是能毫發無損的返回溫莎王國呢?」
「羅德四世陛下,現在想想,當初聖馬蒂爾艦隊出航前,您並沒有給我們安排隨船神父,和以往的慣例不同,聖馬蒂爾艦隊的航行路線,都是由您親自制定的,對嗎?」
「是這樣沒錯。」羅德四世坦然說道︰「當時溫莎王國與波龐王國敵對,我變簽署了私掠證書,讓聖馬蒂爾艦隊前往波龐王國的海域巡航,適合航行的路線就那麼幾條,我也不知道你們會遭遇智慧神教的船只。」
「至于隨船神父,是因為臨出航前制定的神父突發重病,找不到合適人選,才取消了這個職位,不過」
「你說的沒錯,這就是命運。」
听著羅德四世的解釋,馬維垂下眼眸,語氣哀傷的說︰「聖馬蒂爾艦隊辜負了您的期望,沒能將戰利品帶回溫莎王國,對于這件事,我一直心中有愧。」
「是嗎?我可一點都沒看出來。」羅德四世說︰「如果你一直留在皇家海軍中服役,到今天至少也是一位上校,說不定能達到準將,而且還能獲得貴族稱號,享用無盡的榮華富貴。」
「羅德四世陛下,到了你我這個地步,錢,不過是一個數字罷了,我想得到的東西,不需要用錢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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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已經品嘗到權力的滋味了。」羅德四世笑了起來,眼神促狹,有些像一只狡猾的黑毛狐狸。
馬維嗤笑一聲,繼續說道︰「還是談回正事吧,有關鑰匙的事情,我能提供的信息就這麼多,如果你們認為鑰匙在我身上,那就大錯特錯了,我知道鑰匙的存在還是前不久的事情,內蕾尹達不愧是天啟之神啊,她算到了一切,包括阿納托爾對她的感情。」
呼吸一滯,弗朗索瓦二世張了張發干苦澀的嘴巴,發現自己竟然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常年侍奉阿納托爾的他,知道阿納托爾對內蕾尹達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執念,就像是男人幼年時的初戀,無論過了多久,都無法忘懷,恍若近在眼前,伸手就能觸模。
如果說馬維之前的‘明知故問’這句話只是單純的指證,那麼後面這句‘對她的感情’就變成了如山的鐵證,一下子將阿納托爾牢牢釘在了有罪的坐席上!
阿納托爾和內蕾尹達的事情,是馬維在特維爾會戰中得知的,他一直記在心里,到了關鍵時刻才擺到明面上使用。
其他神明得到了鑰匙,大概率會吞噬融化,讓自己晉升成新的主神,取代內蕾尹達。
唯一的例外,就是阿納托爾!
擺放在桌面上的真實懷表,紅色指針一直停留在3點的位置,無論馬維說什麼,都紋絲不動。
巴吉沒有暗中搗鬼,在眾神議廳中,使用魔法會被敏銳的感知到,真實懷表做出的判決
是公平公正的。
真實懷表證明了馬維這番話的正確性,沒有人懷疑真實懷表的判決結果,鑰匙確實不在馬維身上,而阿納托爾對內蕾尹達的感情又是實打實的。
似乎
沒什麼好說的了。
目光集中在弗朗索瓦二世的身上,烏布利一世略帶譏諷的說︰「阿納托爾,隱藏的真好啊連教皇都被她蒙騙了。」
「我覺得關于鑰匙的事情,大家應該從長計議。」多普勒二世說。
「各位,無論你們想如何處置鑰匙,都應該等到會議結束之後。」馬維說道︰「我已經說出了鑰匙的下落,只想知道,先前定下的條約還有沒有效用。」
「與你定下條約的是智慧神教,不是我們。」烏布利一世緩緩搖頭︰「想讓命運三女神教會承認羅曼諾夫王國的領土主權,你們還要拿出更多的誠意。」
旁邊的多普勒二世重重點頭,附和了烏布利一世的說法。
「這就是你們這些自詡正義、注重契約精神的教會的所作所為嗎?!」卡捷琳娜拍桌而起,深藍色的眼眸中彌漫著殺意︰「誰敢第一個將軍隊派遣進駐華沙、基輔、赫爾辛基地區,就等著迎接羅曼諾夫王國的報復吧!神父,我們走!」
馬維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神諭蠶蟲,掐斷了它口中吐出的紅色絲線,彌漫會議廳上方的灰霧瞬息暗澹,眨眼間消散了,纏繞在神像上的蠶絲,也迅速褪色腐敗,化作一捧塵土。
羅曼諾夫王國、真理教會,退出了會議。
灰霧消失,卡捷琳娜臉上的怒意一點點消失,轉變成了微笑︰「神父,你還真是狡猾。」
「陛下你的演技也不錯。」馬維由衷的感慨道。
嘴里含著蜂蜜糖的尤妮亞左看看右看看,驚訝的說︰「爸爸,你們剛才是在演戲嗎?」
「從頭到尾,都是劇本。」馬維將手中的草紙放到煤油燈前點燃,看著它慢慢燃燒成灰盡︰「一大早卡捷琳娜陛下就來了,我們對戲對了很久,不認真一點,又怎麼蒙騙這群老狐狸呢?他們可都是人精啊」
「可是可是!」尤妮亞有些焦急的指向桌上的真實懷表︰「懷表給出的判決全部都是正確呀!爸爸你說的明明很多都是假話!」
「我說的真的是假話嗎?」馬維模了模女兒的腦袋,諄諄說道︰「你仔細想想。」
「嗯」尤妮亞好好回憶了一番,還是堅定的說︰「爸爸你之前說弗朗索瓦教皇是明知故問,這句絕對是假話呀!你知道他不知道的!」
「所以當時我只是把真實懷表拿在手中,並沒有把結果表露出來,直到弗朗索瓦二世回答之後,才亮出了真實懷表。」馬維語氣平澹道︰「正確,只是為了給那些老狐狸留下一個印象,他們是知道真實懷表的,當他們看到結果時,會下意識的認為我前一句話也是正確的,這是一種心理上的邊際錯位效應。」
「就像你吃一袋糖果,入口之前,你並不知道糖果具體的味道,但只要吃了一顆,就會留下一個明顯的印象,這個印象會混淆你的判斷,讓你誤以為袋子里其他糖果都是同樣的味道。」
尤妮亞歪著腦袋,滿眼疑惑︰「可是那些老狐狸模爬滾打一輩子,會犯下這麼明顯的錯誤嗎?」
「我並沒有給他們細細思考的時間,在亮出真實懷表之後,我立刻用阿納托爾的名字,引起了弗朗索瓦二世的憤怒,使話題進入了下一個階段,利用真實懷表,不斷強化他們的認知,甚至提到了四年前的劫掠艦隊」
馬維笑道︰
「當印象加深的差不多時,我才洗清了自己的嫌疑,為了不讓他們繼續詢問下去露出破綻,卡捷琳娜陛下才要用憤怒離場來收尾,給這場鬧劇拉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