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在里薩村滯留半個月後,馬維幾人再次踏上了前往溫莎王國的路途。
在這半個月里,曼施坦因家族留下的舊宅已經被翻新的差不多了,斑駁的牆面涂上了鮮艷的紅漆,漏水的谷倉也徹底清理了出來,院子里的雜草全部拔除,種上了冬天也不會枯萎的紫角堇。
馬維甚至還特地從村子里雇佣了一位管家和園丁,專門打理宅邸。
就如他所說的那樣,尼古拉斯‧馮‧曼施坦因這個身份,將會伴隨他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在這段期間內,他必須讓尼古拉斯這個身份活過來,成為新一任曼施坦因家族的家主。
‘尼古拉斯’會做的事,他一件也不能少。
從那天之後,迪姆村長再也沒懷疑過馬維幾人的身份了,他或許知道些什麼,又或許從催眠中驚醒,識破了馬維幾人虛假的身份,但
迪姆村長願意將他們當做曼施坦因家族真正的繼承者來看待。
如果不是馬維幾人的到來,曼施坦因家族注定消亡在歷史的長河中,再也不會有人記起,他們在世間留下的最後痕跡,也將被歲月磨滅。
迪姆村長不知道馬維幾人有什麼目的,又為何要假扮成曼施坦因家族的子嗣,他只知道馬維幾人不是貪圖曼施坦因家族的遺產,這就足夠了。
弗洛里‧馮‧曼施坦因需要繼承人,曼施坦因家族也需要像馬維三人這樣的後代,血脈雖已斷絕,但姓氏還在,只要有希望,就有重現榮光的一天。
馬維幾人的出現,對里薩村是一件好事,對曼施坦因家族是一件好事,對他們自己同樣是一件好事,皆大歡喜,自然沒有戳穿的必要了。
離開里薩村前,馬維帶上了書櫃中收藏的書籍,包括那本遺失了血水晶的撒旦古書,巴吉說上面有魅羊死後的怨氣,可水霧魔法恰好能克制這些。
就像從芬恩‧德羅斯特手中得到的黑色聖母像一樣。
至于愛德華是惡魔那件事
實話說,在愛德華找回記憶前,馬維並不擔心它會背叛真理教會。
愛德華已經與他定下了牢不可破的契約,背叛契約者,會付出生命的代價,哪怕用其他手段逃月兌契約的審判,也會遭到難以修復的重創。
在這個世界,契約是極其神聖的,比誓言更加神聖,簽訂契約的雙方,會對契約內容無比慎重,有些契約是某種交易,類似巴吉和馬維簽訂的信息交換契約,有些契約則是更深層級的締盟,類似四王子亞瑟與馬維割掌盟誓
愛德華與馬維簽訂的,也是盟約,愛德華代表血族,馬維代表真理教會,在黑堡中正式締盟,最具束縛力的一條契約是只要真理教會不背棄血族,那麼血族也不會背棄真理教會,有這條盟約的約束,馬維就相信愛德華。
從弗來貝格城出發的火車一路北上,馬維幾人打算前往柏林,從那里乘坐蒸汽飛艇,前往溫莎王國的王都——倫敦。
蒸汽飛艇是一種最新型的交通工具,最初由波龐王國的工程師h‧吉法爾于1852年發明,發明至今已經過去了近10年,正式投入使用的只有不到5艘。票價極其昂貴,從柏林飛往倫敦的三日兩夜航行之旅,每人每票需要50金鎊,相當于最底層的中產階級整整一年的薪資,只有真正的貴族才能體驗。
比起價格昂貴的蒸汽飛艇,馬維還有許多種經濟實惠的選擇,但他依舊支付了250金鎊,要問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蒸汽飛艇昂貴的入場券了。
票價昂貴,意味著乘坐蒸汽飛艇的人非富即貴,是絕對的上流階級,而馬維這次前往倫敦,就是要和這些上流階級打交道,250金鎊固然昂貴,可若是能用此換來一份友誼
那這筆開支,就是值得的。
另外,乘坐蒸汽飛艇的門票其實是迪諾讓布魯托商會搞來的,沒辦法,蒸汽飛艇實在是太時髦了,貴族們都想體驗一把,仿佛不乘坐一次蒸汽飛艇就沒有資格自稱是上流人,和那些底層人產生區別一樣,這種行為導致蒸汽飛艇一票難求,黑市價格甚至漲到了100金鎊/張。
如果不是布魯托商會的關系,馬維幾人可就要當從黃牛手中買票的冤大頭了。
該花錢的時候,馬維從不吝嗇,可那不代表他想花冤枉錢。
11月21日,經過一天一夜的趕路,火車終于抵達了腓特烈王國的王都——柏林。
和莫斯克一樣,柏林也是一座宏偉的巨型城市,文化氣息濃郁,滿是精美的宗教建築,金發碧眼的美女穿著時尚的裙衫在街上走動,紳士們昂首挺胸的坐在咖啡店里交談,瞥向馬維幾人的目光間,夾雜著一絲傲慢。
「大哥,他們怎麼這樣看我們?」
注意到周圍人略顯鄙夷和高傲的目光,來文有些不開心了︰「搞得我們好像鄉巴老一樣」
「在他們眼中,我們就是從南方來的鄉巴老,弗來貝格就是鄉下城市。」馬維澹定說道。
「可他們怎麼知道我們來自弗來貝格?」
「因為柏林人偏金發碧眼,南方的薩克森州褐發綠童更多,很多日耳曼人認為只有金發碧眼才是血脈正統,而那些發色和童孔顏色較深的人,都被視為不潔的象征。」丹尼爾解釋道︰「同時,腓特烈人不愛留大胡子,尤其是穿西裝戴眼鏡頭上還頂著個黑色高筒禮帽的大胡子如果手里再捧一本經書那就更齊全了。」
我懷疑你在暗示些什麼馬維心里月復誹一句。
作為古老的容克貴族,曼施坦因家族的血脈絕對是正統的日耳曼人,不是丹尼爾口中的嗯。
丹尼爾所描述的外貌特征,不僅是腓特烈人所厭惡的,其他王國,包括溫莎王國、波拿巴第一帝國、羅馬共和國在內的其他國家都很討厭,是一種普遍存在的歧視現象。
地域歧視、人種歧視、職業歧視有人的地方,就充滿了歧視,有些歧視存在偏見,有些歧視倒是中肯的、親身經歷過才留下的印象,是非對錯就見仁見智了。
就像血族,人類一開始也歧視它們,覺得它們會傷害自己,但只要血族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再加上真理教會的宣傳,久而久之,固有印象不就能改變了嗎?
消除歧視不是喊喊口號就能做到的,這需要一個群體、一個民族的共同努力,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接頭地點在靠近輪渡碼頭的卡爾霍斯街,走吧,蒸汽飛艇會在下午4點出發,咱們要抓緊時間了。」
蒸汽飛艇的門票,是迪諾讓布魯托商會駐柏林負責人購買的,馬維幾人得先找負責人拿到票,才能正常上船,此刻距離飛艇出發時間只剩不到3個小時,拿到票後還得趕往柏林西郊,所以時間不多。
一旦錯過蒸汽飛艇的出發時間,下一次飛艇返回柏林,可就是下個月了。
雖然時間有點緊迫,但馬維也不太著急,因為他讓丹尼爾估算過時間,乘坐馬車的話,一個小時就能趕到西郊,而輪渡碼頭距離他們下車的柏林東站不遠,走路幾分鐘就到了。
輪渡碼頭周圍隨處可見忙碌的工人,來到這里後,馬維環顧四周,找到了街對面的一家披薩店,當即帶著尤妮亞、來文他們穿過馬路,走進了店中。
「歡迎光臨!」
玻璃櫃台後是一名金發男服務生,臉上帶著恰到好處微笑,既不會太熱情給人一種逼仄感,也不會太冷漠顯得難以接近。
走到櫃台前,馬維泰然自若的說道︰「我要一份柏林飛艇觀光套餐,外加兩杯橘子氣泡水,加檸檬片和薄荷葉,再來一份雙倍芝士的千層面,上面要用三片羅勒葉進行點綴,打包,都裝在一個袋子里。」
听到這麼復雜的點餐方式,金發服務生明顯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好的,請您稍等。」
不到20分鐘,現烤的薄皮披薩就從爐窯中取了出來,金發服務生麻利的將餐點裝進油紙袋,放到了坐在角落里等候的馬維幾人面前︰「先生,一共是1金馬克。」
馬維手中沒有零錢,全都是整額的通用票卷,好在丹尼爾身上帶了不少零錢,付清錢款後,幾人拿上食物,走出了披薩店。
「大哥,接頭人呢?」
來文四處張望,以為馬維是餓了才會跑進披薩店買東西吃,沒想到
馬維竟然抬手攔下一輛四輪馬車,直接對車夫說出了西郊的目的地。
「我從來沒說過有什麼接頭人。」
上車後,馬維打開紙袋,從最深處掏出了幾張飛艇門票︰「迪諾給我的只是一個披薩店的地址,暗號就是我剛才點餐說的話。」
非常時期,不小心謹慎些可不行,萬一周邊有盯梢的眼線,這樣做也能避免危險。
就算有心人要查他們門票的來歷,馬維也可以用黑市來打掩護,反正黑市里的東西沒有來源,查也查不到他們頭上。
「你們餓不餓?」馬維將紙袋遞給尤妮亞︰「吃東西吧,雖然飛艇有免費餐飲服務,但起飛要到傍晚了,先墊墊肚子。」
愛德華不需要吃飯,丹尼爾沒什麼胃口,只有來文和尤妮亞各取了一片披薩,吸著橘子氣泡水,沒心沒肺的大快朵頤。
見丹尼爾一直望著車外閃過的街道,馬維說道︰「如果你想回家看看,時間還來得及。」
「不了。」
丹尼爾搖搖頭說︰「王宮人多眼雜,還有裁決神教的人在,太容易暴露了,我是質子,不應該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