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星期五的事情說出來後,來文果不其然的消失了,第二天早上才回來,臉上多了幾道抓傷,大衣也沾了些藍色毛發。
來文有沒有跟星期五打架,最後是誰打贏了這種事,馬維沒問,也不想去了解,都是家事。
反正他倆打架也不是第一次了。
雖然負了傷,但來文回來後表情輕松了許多,一直擔憂星期五的他,在知道對方過的很不錯並且生下了一窩貓崽後,終于放了心。
只有嘴上還在不停的碎碎念著︰「連星期五都有孩子了,當初我就該把它的蛋蛋噶掉,這樣它就能老實了!」
「你見到星期五和小美的孩子了?」
「它們都快跟星期五差不多大了!一半白一半藍,看起來不倫不類的」來文露出笑容︰「它們還挺親近我的。」
見來文不再記恨小美奪走了星期五,馬維笑了笑,將碗快丟進水池,拿起掛在門口衣架上的大衣,說︰「走吧。」
「去哪兒?」
「先去黑弗靈區,那邊正在進行員工培訓,到中午的時候,買一支白玫瑰,去布魯克伍德小鎮。」
布魯克伍德小鎮,听到這處地名,來文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馬維是想要聯系管家先生,忍不住問道︰「怎麼突然要聯系管家先生了?」
「希爾頓‧莫比來死在了家中,咱們調查管家先生的途徑中斷了,但昨天晚上,我得知小黑已經打入了管家先生的陣營內部」馬維穿上大衣,整理了一下袖口︰「有小黑在,咱們就能跟管家先生進行接觸了,這樣一來,無論管家先生那邊有什麼反應,咱們都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大哥你想主動出擊?」
「沒錯。」
「萬一管家先生是至上四柱的大惡魔呢?」
「有愛瑪在,咱們需要害怕至上四柱嗎?」
前兩天在白金漢宮發生的戰斗,讓馬維大致了解了至上四柱的戰斗力。
健康女神維爾德戰勝了至上四柱之一的派蒙,據目睹了戰斗經過的亞瑟說,當時的派蒙拿著一把黑色的契約聖劍,即便有契約聖劍的加持,也不是健康女神維爾德對手。
假設健康女神維爾德戰斗力與智慧之神阿納托爾相等,那麼和阿納托爾勉強打個平手的尤妮亞,豈不是要強于至上四柱?
現在的尤妮亞,雖然只完成了第一次覺醒,但她的力量,已經和兩個月前截然不同了。
完成權力統一的羅曼諾夫王國,有一億五千萬民眾,許多人已經成為了教會信徒,並且是極度虔誠的那種,真理教會給他們帶來了更美好的生活,更高的福利以及更優握的工作環境,真真正正的將權力分給了民眾。
在國家大事的問題上,普通民眾或許沒有太高明的見解,但他們能感受到誰用真心對待自己,尤其是在經歷過農奴制壓榨後的他們,心中比誰都清楚現如今的制度是應當全力支持的。
有誰不會在凌晨眺望天邊的黎明呢?
天亮了。
加入真理教會的信徒越來越多,尤妮亞的力量也越來越強大,具體強大到何種地步,馬維不清楚,和阿納托爾的戰斗後,尤妮亞並未全力出手過,實力一直是個迷。
整天該吃吃該喝喝,看到蛋糕、點心鋪就走不動道,一點也不像個神明,跟普通的小女孩沒什麼兩樣。
讓愛德華留下看店,給布蘭登大主教等人提供需求量日漸增長的昏睡吐司,馬維吹哨召來一輛達拉倫斯四輪馬車,帶著尤妮亞和來文趕往黑弗靈區。
曼施坦因魔藥公司的工廠、倉庫都在黑弗靈區,這里雖然治安不怎麼樣,但是沒人敢招惹曼施坦因魔藥公司,畢竟背後就是科雷幫和二王子,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不會刻意找茬,至于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流氓混混
科雷兄弟自己就解決了。
即便如此,馬維還是打算等下一批貨物運到後,讓極光會擔任工廠、倉庫的安保人員,無論是什麼樣的處境,終究還是自己人用起來放心。
機器還在加班加點的建造當中,工廠並未開工,還處在培訓員工階段,有管理公司經驗的雅各布‧瓦倫丁成為了工廠總經理,管理著一眾員工,新招募的工人,也在他的監督下練習制造魔藥,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準備中,只等機器建造完成,原材料運到後,就可以開始生產了。
在工廠一直待到中午,跟工人講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後,馬維三人在路邊花店買了朵白玫瑰,離開黑弗靈區,乘坐火車趕往西南邊的布魯克伍德小鎮。
火車搖搖晃晃的離開倫敦,灰白的濃煙從車頭涌入天際,與白雲融為一體,蔚藍的天空下,正午的陽光和煦,遙遙望去,後方的倫敦城仿佛一座籠罩在灰霧中的鬼城,陰森可怖。
下午兩點,窗外出現了小鎮的輪廓,布魯克伍德小鎮並不發達,原始的就像一座中世紀城鎮,低矮的房屋街道都是幾百年前留下的,堅實耐用,只要不遭受戰火洗禮,再堅挺幾十年一點問題也沒有。
隔著很遠,馬維就看到了小鎮外圍的大片墓地,自從王國政府于1852頒布《喪葬法》,倫敦周邊的教堂墓地就全部關閉了,主要是因為地下人滿為患,找不出更多地方埋葬死者了,過于擁擠的教堂墓地造成了致命的地下水污染,前幾年還爆發了著名的大惡臭事件,惡臭覆蓋全城,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國會,開啟了緊急治理法桉,經過幾年的疏通管理,泰晤士河才恢復了一些原本的樣貌。
值得一提的是,在大惡臭事件爆發後,原本好幾年都沒能通過的《倫敦地方管理修正法桉》,別稱《泰晤士河淨化法桉》,僅用18天就在議員們的一致簽字下通過了。
畢竟國會大廈就建立在泰晤士河畔,夏天的高溫下,泰晤士河水位迅速下降,排進河里的糞便就像被煮開了一樣彌漫惡臭,誰能受得了好似茅坑一樣的環境呢?
大惡臭事件也在不斷地提醒馬維,他決不能像溫莎王國那樣屎到淋頭了才開始改革,當你在家中發現一只蟑螂時,往往暗中就有一千只了。
等問題爆發才開始治理,絕對會釀成大禍!
布魯克伍德小鎮常駐居民幾千,周圍沒有工廠,幾乎整座鎮子的住民都是為郊區墓地工作的,有些是管理員,有些是掃墓人,這里最發達的是喪葬產業,從骨灰盒到墓碑石匠工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十幾名常駐神父,專門為死者進行禱告。
業務繁忙的時候,當地教會還要通知倫敦教區,讓他們多派些人手過來。
馬維在當神父的時候,也干過不少喪葬、婚禮之類的事情,自從神明復蘇之後,驅魔業務也日漸火熱了起來,只不過以前驅魔是跑人家里念些台詞,現在可要真刀真槍的上了。
下午時分,小鎮有些冷清,工作時間街上沒有多少人,在路邊餐館簡單吃了頓午飯後,馬維幾人向老板打听了一下1號墓地的位置,隨後乘坐喪葬專用的黑色四輪馬車,趕往了小鎮的東南方。
如果可以,馬維當然不想乘坐有些晦氣的黑色馬車,可布魯克伍德小鎮只有這種樣式的馬車,如果不坐的話,就只能去馬車公司租賃馬匹,在寒風中騎馬趕去墓地了。
在晦氣和舒適之間,馬維選擇了後者。
晦氣是心理作用,舒適卻是實打實的。
1號公墓位于小鎮東南側,是第一批興建的墓地,早已滿員,平日里除了來祭拜的親屬之外,只有掃墓人和負責巡查墓地的管理員活動,沒有門票,誰都可以進來。
漫步在墓地當中,馬維感受到了一股陰森的氣息,他不知道這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陰森,總之墓地的溫度比周圍更低,飽受風雨侵蝕的黑石墓碑上,凋刻著一個個陌生的名字,方型的墓地被清掃的一塵不染,許多墓碑前擺放著花束,每走幾步,就會看到有人在吊唁。
來到了這里,仿佛所有快樂都憑空消失了,再開心的人也會不自主的收起臉上的笑容,變得沉默寡言。
感受到馬維更加用力的手掌,尤妮亞歪頭看著他,用腓特烈語說道︰「爸爸,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戰友了?」
「他們死了,我卻還活著。」馬維聲音有些沙啞著說︰「我已經很多年沒去看望過他們了,雖然我不信命,但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命運一說,那他們的死,一定是為了提醒我們這些僥幸生還的人,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聖馬蒂爾艦隊不是在海戰中覆滅的嗎?」來文疑惑道︰「死去的那些人,尸體都找回來了?」
馬維瞥了他一眼,沉聲道︰「人死後,尸體會漂浮在海面上,海戰結束後,原本應該收斂尸體的波龐王國並未收斂我方死者的尸體,任由他們在海面上飄蕩,當時的我什麼也做不了如果我想吊唁,只能去佩雷亞海峽。」
听到這里,來文突然明白馬維為什麼如此痛恨波龐王國甚至是溫莎王室了。
如果聖馬蒂爾艦隊是一支私人的私掠艦隊,戰敗的後果確實不用溫莎王王室負責,可他們是官方艦隊,是皇家海軍!
不僅敵人沒有給予他們應有的尊重,就連溫莎王室,都在戰敗後拋棄了他們。
若不是圖雷‧克勞利奇跡生還,馬維等138名幸存者,根本不可能活著回國。
連戰友的尸體都無法收斂,來文不敢想象馬維等人回到溫莎王國後,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死者的親人。
或許
在海上肆意漂流,被魚兒分食的尸體,才是逼迫他們爆發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的罪,傾盡一生也無法贖清,只能盡力償還。」
馬維在13號墓碑前站定,墓碑上,刻著一個女人的名字。
露西‧布拉德利
1811—1855
沒有墓志銘,也沒有過往生平,漆黑的墓碑上,只凋刻了死者的名字和出生—逝世年份,好似有關她的歷史都已成為空白了一樣。
默默記下這個名字,馬維將白玫瑰連同自己的名片放到墓碑前,閉目吊唁半分鐘,轉身離開了墓地。
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拿走了放在墓碑前的名片,寒風中,潔白的玫瑰花孤零零的躺在墓碑前,一朵花瓣月兌落,被寒風卷上高空,飛向遠方。
離開墓地,馬維沒有直接返回倫敦,而是在小鎮周圍逛了幾圈,確定沒人跟蹤後,在附近找了間廢棄的小教堂,布魯克伍德小鎮里的教堂是近幾年新建的,有了新教堂,早就該修葺的舊教堂再也無人問津,漸漸荒廢,就連木門都腐朽月兌落了。
教堂內空蕩蕩的,長椅破爛的不成樣子,玻璃也碎的差不多了,穹頂上的壁畫早已失去顏彩,原本應該矗立在布道台後方的神像倒是被人搬走了,沒有了神像,這座教堂也就變成了無主之地,不再承受神明的庇護。
來到這里,主要是為了尋找一處僻靜安全不會被人打擾的地方,為了制約巴吉,讓她產生危機感,馬維要點燃通神白燭,聯系其他神國。
取出亞當之星、金烏之眼和叢林之心等幾顆寶石,略微思忖後,馬維決定去見奧丁。
金烏之眼是奧丁留下的,只要用它來點燃通神白燭,就能前往奧丁的神國——阿斯加德。
「大哥」
來文笑眯眯的湊了上來,殷勤的清理出一塊干淨的地方︰「能不能讓我也跟著你們去?」
「你去了,誰留下來放風?」
「咱們有活靈凋像啊!」來文從懷里掏出一尊血族凋像,顯然早有準備︰「早上出門時我順手帶來了!讓它來防風,同樣很安全!」
想了想,馬維並未拒絕來文的提議,畢竟他之前就答應來文,要帶他去見識見識奧丁的女武神瓦爾基里們,既然做出了承諾,就應該履行諾言。
召喚出血族,將懷表丟給它,讓它防風的同時以15分鐘為限度,一旦超過15分鐘,就要立刻喚醒他們,以免發生意外。
準備完成後,馬維盤腿坐到地上,讓來文把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握住尤妮亞的小手,另一只手握住通神白燭和金烏之眼,緩緩閉上眼楮,心中默默禱告。
「偉大的自然之神奧丁,如果您能听到我虔誠的呼喚,請為我指明前路,打開前往阿斯加德的大門」
在心中接連禱告數次,不斷的呼喚聲中,通神白燭突然燃起橙紅色的火焰,金烏之眼也逐漸亮起了熒光,隨著熒光愈發熾烈,通神白燭的焰火開始飄搖,恍然間顏色變化,‘嗤’的一聲
變成了銀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