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文的呼吁下,沒過多久,人群就聚集到了陷在泥濘中的機器旁邊,將街道圍得水泄不通,芙蕾雅雙手抱壞,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想知道馬維打算如何收場。
「你讓菲利克斯吸引人們過來,恐怕是為了給魔藥做宣傳吧」芙蕾雅說。
「我一直在想魔藥是為了什麼而誕生的呢?」馬維沒有直接回答芙蕾雅的問題,從懷中拿出一瓶泛著妖異藍色波紋的半透明液體,自言自語的說︰「經過精心調配後的魔藥,潛藏著巨大的力量。」
「古人發現了魔藥的神奇,研究出了一張張配方,傳承給後人,其目的,難道只是為了斂財嗎?」
「我覺得,魔藥也是科學的一門學科,任何學科在建立之初,其目的都是為了造福人類,魔藥也不例外。」
芙蕾雅瞥了眼馬維手中的玻璃瓶︰「海格力斯的棍棒傳說中的大力神,從涅墨亞森林砍伐樹木得到的木棒,是她神明之力的幻化物,象征著她驚世駭俗的巨力,就連極北之地的冰霜巨人都無法與他抗衡」
「沒錯,大力神海格力斯,傳說中的存在,從涅墨亞森林得到的棍棒,並非她的武器,不代表殺伐」
輕輕晃動著玻璃瓶,凝視著藍色波紋的半透明液體來回滌蕩,馬維喃喃道︰「喝下它的人,會在短時間內獲得無與倫比的力量,一點也不暢銷,比起它,貴族們更喜歡昏睡吐司和能夠制服超凡生物的水銀之血。」
「現在我終于明白了,海格力斯的棍棒,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上流人士準備的,它是先賢為平民研發的魔藥,我把它擺在昂貴的貨架上,是玷污了它所承擔的意義。」
貴族不屑一顧的魔藥,對平民卻是好東西,馬維發現他給海格力斯的棍棒定價太高了,3金鎊/瓶的價格,超出了大多數人的承受能力。
而能夠支付3金鎊價格的大人物,又不會服用海格力斯的棍棒去做他們眼中低賤卑微的工作。
「史蒂文。」
馬維喊來雅各布,將玻璃瓶丟給他︰「讓大家見識見識魔藥的力量吧。」
沒有任何猶豫,雅各布接住玻璃瓶,打開瓶塞,仰頭便將泛著妖異光澤的液體一飲而盡,只有手指大小的玻璃瓶很快就見了底,不到一口的份量。
喝下海格力斯的棍棒,雅各布身體微微一顫,筋骨爆發出的 啪聲自體內響起,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身形開始漲高,就像充了氣的氣球般脹大了起來。
‘刺啦’一聲,白色襯衣崩裂了,只剩柔韌性較好的毛衣苦苦支撐,在眾目睽睽之下,原本身材並不高大的雅各布,變成了身高超過2.5米的小巨人,鼓脹的肌肉青筋暴露,充滿爆發性的美感。
「這這是什麼怪物?!」
圍觀的群眾開始沸騰,看向雅各布的眼神中滿是恐懼。
雅各布並未理會周圍傳來的驚愕聲,清楚馬維給自己的任務,他活動了一體,抬腳走到十幾人都難以搬動的機器旁,彎腰抓住突出部,微微用力,原本陷在泥濘中動彈不得的機器就被抬起來了!
工人們呆呆地看著雅各布,他們剛才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只能抬起機器一角,而服用了魔藥的雅各布,輕輕松松就做到了他們想也不敢想的事!
這是何等的怪力!
不知多少磅重的機器在雅各布手中就像塑料做的一樣,掂量了一下,似乎是覺得太輕了,雅各布干脆只用一只手托著機器,大搖大擺的朝著工廠走去,所過之處,人群紛紛避讓。
驚嘆聲此起彼伏,圍觀的人們都對雅各布展現出的怪力贊嘆不已,抓住機會,馬維大聲朝人群說道︰「剛剛展示的是我們曼施坦因魔藥公司生產的魔藥——海格力斯的棍棒,服下的人,都可以在短時間內獲得巨大的力量,非常適合勞動量大的工人,我們曼施坦因魔藥公司正在搞促銷,原價10便士一瓶的魔藥,現在只賣5便士!限時三天!」
「10便士?」來文耳朵一翹︰「大哥,海格力斯的棍棒不是標價3金鎊/瓶嗎?」
「那是以前的價格。」
望著意動的人群,馬維面帶微笑的說︰「魔藥也是有定位的,貴族老爺當然不會去搬運貨物,而對于搬運貨物的勞工來說,海格力斯的棍棒簡直再合適不過了,至于價格,算上運費,已經很逼近成本價了,每瓶的利潤雖然不多,但我們必須考慮到受眾群體的消費能力薄利多銷嘛。」
來文明白了,丹尼爾也明白了,可丹尼爾卻緊皺眉頭,滿臉憂慮的說︰「大哥,海格力斯的棍棒能給給服用者短時間內提供可觀的力量,價格也低廉,對勞工們來說是一件好事,可從長遠來看,海格力斯的棍棒的出現,會不會對機械制造業產生沖擊?」
「對啊!」來文也回過勁來了︰「工廠都是用蒸汽機驅動的,如果海格力斯的棍棒能夠替代機械,機械行業不就止步不前了嗎?」
「嗯,你們考慮的很全面。」馬維頷首說道︰「不過你們忽略了一件事,海格力斯的棍棒雖然便宜,但那是對比其他魔藥的價格,過了促銷期的三天後,價格會上漲到10便士一瓶,這個價格,是不會對機械制造業產生沖擊的。」
芙蕾雅也開口替馬維解釋道︰「海格力斯的棍棒只能維持短暫的時間,不超過1個小時,也就是說,使用成本在10便士/小時,這還不算時間成本、使用後的身體休養成本總體來說,在運輸同等重量的貨物前提下,機械的成本,遠比海格力斯的棍棒的成本要低。」
「海格力斯的棍棒適用場景和機械不同,海格力斯的棍棒更靈活,比如搬家、維護、救災等需要靈活力量的處境時,海格力斯的棍棒能夠派上大用場,平日里,還是用機械更廉價。」馬維說。
「如果是這樣說的話,那我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丹尼爾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從小就接觸王國政務,威廉五世一直把他當接班人來培養,使得他在某些方面的嗅覺十分敏感,他清楚機械的未來發展潛力,不想因為魔藥的出現,破壞了經過多年積累才完善起來的產業鏈。
在他眼中,工業和魔藥同樣重要,不能厚此薄彼,讓二者間失去平衡。
「魔藥針對的是人,而機械則能解放人類,二者並不沖突。」
回到工廠,馬維看著正在組裝機械的工人們說︰「等生產線調試完畢,首先生產海格力斯的棍棒,我有預感,在未來幾天,海格力斯的棍棒可能成為曼施坦因魔藥公司最暢銷的商品,其銷售量一定是巨大的。」
「咱們準備的材料夠嗎?」來文清點了一下庫存︰「上一批運來的材料中,有關海格力斯棍棒的原料並不多,恐怕只能制作十幾加侖,換成1盎司的玻璃瓶,最多生產兩千瓶」
「暫時夠用了,海格力斯的棍棒原材料並不難獲得,除了主要材料海楠花以外的材料都能通過教會渠道獲取,而一株海楠花足以生產1加侖的魔藥,只需幾箱,就能保證市場的供應了。」
「我建議不要一次性放出太多魔藥。」芙蕾雅忽然說︰「嘗到甜頭的工人一定會爭相購買海格力斯的棍棒,如果咱們初期只放出100瓶,那麼其中會有約30瓶流入黑市、黃牛手中,價格慢慢被炒高」
「芙蕾雅,如果我要賣高價,干嘛還搞促銷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海格力斯的棍棒大量出現在市場上,勢必會破壞目前市場的平衡!」芙蕾雅義正言辭的說道︰「按照今天的行情,一名普通勞工的日薪資是4便士,而服用了海格力斯棍棒的勞工,一人能頂十幾人!對有需求的老板而言,他為何不直接承擔海格力斯棍棒10便士的價格,只聘請一位勞工呢?」
「如果不適當提高海格力斯棍棒的價格,那麼廉價魔藥的出現,一定會對底層勞工市場造成極大的沖擊!我們必須找到其中的平衡點,才能維持住市場!」
芙蕾雅語速飛快道︰「前期宣發,為了打響名聲,你采取的降價策略沒有問題,可以讓廉價魔藥短時間內風靡倫敦,可如果市場被破壞,會有許多勞工失去工作,無法養家湖口的他們,又該做什麼呢?」
芙蕾雅的見解,讓馬維刮目相看,沉吟過後,他發現了自己策略上的不足︰「你說的沒錯,在魔藥定價上,我太魯莽了,在工作崗位不足甚至是稀缺、單一的當下,決不能破壞市場平衡,否則會造成連鎖反應的」
在魔藥定價問題上,迪諾早就給馬維做出了精確的指導,水銀之血50金鎊一瓶的價格,就是迪諾制定的,包括海格力斯的棍棒,迪諾也考慮到了很多因素。
或許,他給出3金鎊一瓶的價格,就是不想讓廉價魔藥太早的沖擊市場,造成大量底層人員失業,使經濟受到重創
在使用人力和魔藥中間,有一個平衡點,只有找到平衡點,才能確保海格力斯棍棒的出現,會改變人們的生活而不是讓許多人失業,陷入經濟危機。
機器有條不紊的安裝中,一個小時過去,服用魔藥的雅各布突然像泄了氣的氣球般恢復了原樣,衣服破破爛爛的他,好似被榨干了一樣,一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史蒂文,你還好吧?」注意到雅各布的異樣,馬維從尤妮亞隨身攜帶的零食盒里借了兩塊巧克力遞給他︰「海格力斯的棍棒有副作用,效果衰退後,服用者會進入一段時間的疲勞期,需要迅速補充能量來,吃點巧克力。」
雅各布艱難的抬起胳膊,接過巧克力放在嘴中咬下,他感覺頭暈目眩,隨時都可能暈厥,吃了巧克力,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感覺恢復了一些體力,但說話還是有氣無力的︰「老板,我身體就像被抽空了似的,一點力氣也使不上,這魔藥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傷害吧?」
「海格力斯的棍棒,本就是透支體力來獲得爆發性力量的魔藥,只要及時補充能量,好好休息,是完全能康復的。」
「如果有永生領域的加持呢?」雅各布問道︰「永生領域不是能治愈傷勢嗎?」
「嚴格來講,海格力斯的棍棒並不是造成傷勢,服用者感到頭暈、虛月兌的原因,在于它極大的消耗了服用者體內的能量,永生領域在這方面恐怕派不上用場。」
運動後的肌肉酸痛、肌肉充血腫脹等癥狀尚在永生領域的治療範圍內,可它無法補充人體失去的能量,當初發動戰爭時,溫莎王國的士兵能日夜不停的進軍,就是因為有永生領域的加持,不斷修復疲勞的肌肉,同時,溫莎王國源源不斷的後勤補給線也是士兵不會倒下的原因之一。
話雖如此,永生領域也不是毫無用處,至少在使用海格力斯的棍棒之後,人們可以利用永生領域修復身體,然後大量進食補充能量,第二天醒來,基本就能恢復如初了。
算上這些因素,服用海格力斯的棍棒的基礎成本又增加了。
如何定價,馬維還要回去好好思考一番,他準備晚上詢問一下迪諾,作為教會的財政官,迪諾在這方面的造詣遠勝于他。
吃完兩大塊巧克力,又狼吞虎咽的啃了幾塊面包,雅各布終于從地上站了起來,顫巍巍的扶著箱子,眩暈的頭腦逐漸清晰了一些,開始繼續指揮工人,在建造廠工程師的幫助下組建機器。
一直忙到傍晚時分,一條生產線才勉強搭建完畢,工人們往蒸汽鍋爐中填入煤炭、冷水,開始加熱,很快,煮沸的熱水升起滾滾蒸汽,頂動沉重的活塞,輸出大量的機械力,液壓表上的指針迅速上升,伴隨著一陣轟鳴聲
一條幾十米長的生產線,開始緩緩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