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鯨群,打亂了布蘭登大主教的計劃,哪怕人魚就在船下,他也放下了手中特制的漁網。
詭異的氣息籠罩了艦隊,海風突然狂躁了許多,海面不再平靜,一疊疊泛著波涌,隨著鯨群的靠近,遠處的烏雲似乎也近了一些。
看到熟悉的鯨群,馬維心中大致有了猜測,死亡海域是鯨祖賽西達的地盤,在這附近踫到對方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
人魚為何要把他們引來死亡海域?
難道人魚知道鯨祖賽西達會幫助它們嗎?
「大大主教!鯨魚的背上有東西!」
瞭望員拿著望遠鏡大喊,眾人定楮望去,依稀看到在海面的鯨群背部,似乎有著白色的影子,距離太遠看不真切,布蘭登大主教干脆拿過望遠鏡觀察了起來。
「極地精靈.是極地精靈!」
短暫的呆滯後,布蘭登大主教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就像尋寶人發現了黃金寶藏一樣。
極地精靈是海格瑪族的別稱,深淵異獸才是它們的官方稱呼,由于海格瑪族多生活在極北海域深處,又被因紐特人奉為神明,所以才有了極地精靈的說法。
海格瑪族性情溫順,從不主動攻擊人類,除了能控制海洋生物之外,它們的血液,可以溫養靈魂,起到延緩壽命的功效,如此神奇的血液,受到了人類的瘋狂追捧,可海格瑪族極少出現在人類面前,也是傳說當中的生物,難得一見。
這一次.
每一只鯨魚的背部,都趴著幾只通體雪白的海格瑪族,為首的老海格瑪屹立在一頭藍鯨背部,手中握著一把巨大的三叉戟,比先前那條人魚手中的三叉戟更華麗。
涉及到古神秘辛,布蘭登大主教等人不知道海格瑪族三叉戟的來歷,馬維可清楚,海洋主宰阿希絲創造了三個種族,海人族、鯨人族和海格瑪族,其中海人族因為阿希絲的離去陷入內亂覆滅,導致守護者克拉肯徹底瘋狂,想要尋找阿希絲報仇,鯨祖賽西達感受到發狂的克拉肯,與之展開了亙古久遠的廝殺。
而海格瑪族作為保管阿希絲武器的主宰者,在阿希絲消失後肩負起了維護海洋秩序的重任,它們和鯨祖賽西達一樣,意圖殺死克拉肯,讓海洋重歸平靜。
克拉肯現在何方,有沒有被殺死,馬維不得而知,但老海格瑪手中的三叉戟,正是屬于阿希絲的神器!
三叉戟上原本有三顆寶石,兩顆被阿希絲帶走,一顆留在了三叉戟上,早在兩年前,馬維就見識過三叉戟的威力了。
毫不夸張的說,誰掌控了三叉戟,就能成為大海的主宰!
馬維和鯨祖賽西達交流過,知道對方是有理智的超凡生物,不會像克拉肯那樣濫殺無辜,海格瑪族就更不用說了,它們極少和陸地上的生物打交道,也不願插手陸地上的事情,它們的職責是守護海洋,等候阿希絲的歸來。
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最佳決策是立刻撤退,就算不離開也不應該與之為敵,可布蘭登大主教看到海格瑪後徹底迷失了自我,對人類來說,海格瑪族是比人魚更加珍貴的超凡生物,只要有足夠的海格瑪血液,再加上健康女神維爾德的永生領域,理論上.
可以實現永生!
與海格瑪族相比,人魚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凡是了解過超凡生物的教會成員,此刻皆呼吸急促,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而船長喬舒亞以及不明所以的水手們,只會對眼前的景象感到害怕,他們不知道海格瑪有多麼珍貴,他們只知道危險正在迅速逼近。
「尼古拉斯,我們要發財了!」布蘭登大主教聲音顫抖著說︰「這麼多海格瑪,至少有幾百只,如果能把它們抓起來,就沒有人能和命運女神教會抗爭了!」
馬維當然知道海格瑪族有多麼珍貴,捫心自問,他也想要海格瑪族的血液進行研究,可他沒有被貪婪沖昏頭腦,想當初奧丁的兀兒德泉水都沒能打動他,何況海格瑪族的血液呢?
或許正是因為自己沒有對鯨祖賽西達、海格瑪族表現出貪婪,當初鯨祖賽西達才會耐心解答他的疑惑,被貪婪沖昏頭腦的人是不可理喻的,無論你說什麼,他們都听不進去。
空氣變得冰寒,呼吸間帶出白霧,氣溫驟降,海面開始結出細小的冰晶,仿佛嚴寒的到來。
「布蘭登大主教,情況有些不對。」喬舒亞船長沉聲說道︰「我們該撤退了。」
「撤?開什麼玩笑!」布蘭登大主教瞪了喬舒亞一眼,將望遠鏡甩給他︰「你看清楚了!那可是極地精靈海格瑪!縱觀整個教會史,發現的海格瑪也不會超過一手之數!現在足有幾百只!是神降下的恩賜!」
「我不管海格瑪有多麼珍貴。」
喬舒亞放下望遠鏡說︰「我只知道危險來臨,海面起了浪涌,氣溫驟降,這些都是風暴來臨的前兆,還有鯨群,在海上看見鯨群應該第一時間遠離,它們龐大的體型會頂翻任意一艘軍艦.」
「不能撤!區區幾只鯨魚,有什麼好怕的!」
喬舒亞搖了搖頭,轉身舉起手臂,下令水手調轉船頭,開始返航。
在這艘船上,他是船長,有最高指揮權,水手們接到命令,立刻開始行動,然而就在這時.
噗!
捕魚的魚叉穿胸而出,喬舒亞緩緩低頭,看著從背後刺穿身體的漁叉,踉蹌兩步,猛的拔槍轉身,對準了布蘭登大主教,右臉傷疤隱隱跳動,眼中充滿怒氣。
如果是正常人,被魚叉貫穿身體肯定到場就倒下了,可喬舒亞憑借驚人的意志力做出了抵抗舉動,他的手指已經扣住了扳機,只要稍稍用力,子彈就會擊中面前的布蘭登大主教。
可幾秒鐘後,槍聲並未響起,喬舒亞緩緩放下手臂,捂著胸口倒地。
「船長!」
「喬舒亞!」
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所有人,馬維沖到喬舒亞身邊,試探了一下鼻息,看向一旁的隨船神父,怒吼道︰「開啟永生領域!」
隨船神父看向布蘭登大主教,在後者的同意下,發動魔法,維持住了喬舒亞微弱的生命體征。
水手們又驚又怒的盯著布蘭登大主教,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做。
「喬舒亞是位好船長,但他對局勢的判斷顯然不夠準確。」布蘭登大主教慢慢說道︰「我沒想殺死他,他也不會死,只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無法正常行動罷了,現在我來暫領船長的職務,準備火炮,停止返航!」
「你簡直是瘋了!」馬維眉頭緊皺,強壓下心中怒火︰「你這是拿所有人的生命開玩笑!」
「尼古拉斯,你太小心翼翼了!」布蘭登大主教笑道︰「我理解你的想法,也知道返航是最穩妥的方式,可做什麼事沒有風險呢?要想得到更大的利益,我們值得一搏!梅麗莎,開始吟唱!其他人準備迎戰!」
喬舒亞被水手們扶進了船艙,在戰斗結束前,布蘭登大主教下令不準拔出他體內的魚叉,讓他始終保持在不生不死的昏迷狀態,免得出來鬧事。
馬維也沒想到喬舒亞竟然沒有開槍,要知道喬舒亞脾氣一向火爆,經常無法控制情緒,可剛剛卻冷靜了下來,看來這幾年他的性情也被磨礪了許多,更加沉穩了。
思索間,鯨群已經來到了艦隊附近,可對方並未發動攻擊,老海格瑪更是跳上甲板,口出人言︰「前方禁地,船只不得入內,你們該返航了。」
看到這一幕,馬維心里‘咯 ’一聲,暗道不妙。
海格瑪族雖然性情溫順,但絕不會主動接近人類,更不會毫無防備的跳上人類船只的甲板,告知他們應該返航的事情。
從人魚引誘他們來到死亡海域附近的舉動中不難發現,人魚是想禍水東引,讓鯨祖賽西達和海格瑪族解決人類帶來的威脅,但.
誰都沒想到,海格瑪族不僅沒有發起攻擊,反而好心提醒。
其間緣由
恐怕是和自己有關。
鯨祖賽西達曾在馬維幾人之中感受到了阿希絲的氣息,作為創造自己的神明,鯨祖賽西達與海格瑪族當然不會發動攻擊,尤其是馬維幾人,大家曾經見過,互相幫助,又怎會毫無緣故的大打出手呢?
馬維懷疑,海格瑪族將這幾艘人類軍艦當成了馬維的船只,這才好心提醒。
面對突如其來的善意,布蘭登大主教先是一愣,旋即笑眯眯的走上前,欠身說道︰「我們被人魚引來,不慎誤入貴族領地,請不要誤會,我們馬上就走。」
老海格瑪上下打量著布蘭登大主教︰「你是誰?」
「我是.」
布蘭登大主教微微一笑,突然上前一步,閃電般抱住老海格瑪,在對方愣神之際,一根魚叉刺來,穿透老海格瑪的魚尾,將它死死的釘在了甲板上。
老海格瑪發出一聲痛呼,還沒來得及反抗,一張布滿刀片的漁網便從天而降,攏住了它的身體,刀片上涂抹的水銀之血沿著傷口滲入,很快就沒了聲音。
其余的海格瑪們看到這一幕,紛紛跳水逃走,一只體型巨大的藍鯨卯足力氣撞擊軍艦,轟隆一聲巨響,軍艦被撞得險些偏移幾分,布蘭登大主教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興奮的大喊︰「不要放走它們!開炮!開炮!」
轟轟轟!
軍艦兩側的火炮轟然炸響,一顆顆炮彈命中了鯨魚龐大的身軀,吃痛的鯨群開始潛入水中,可魚叉和漁網緊隨其後,不到半分鐘,幾只逃跑不及的海格瑪就被漁網包裹,拖上了甲板。
在海格瑪靠近後就立刻遠離軍艦的人魚看到這一幕,迅速游來,在海面下加速,猛然沖出海面,高高躍起,在空中擲出手中三叉戟,將水手刺入海中,一邊抓住他們的雙腿往深海拖拽,一邊露出滿嘴獠牙凶相畢露。
大戰瞬間開始了,海上戰斗人類不佔優勢,許多魔法無法使用,而布蘭登大主教又想抓活的,導致許多獵魔人和隨船神父束手束腳,再加上人魚數量眾多,一時間無法取得優勢,反倒許多水手被人魚拖入了海中。
「水銀之血!把水銀之血倒進海里!快!」
見聚集在軍艦附近的人魚越來越多,布蘭登大主教眼楮一亮,連忙指揮水手打開木箱,將一瓶瓶水銀之血滴入海水,不知道水銀之血厲害的人魚們依舊瘋狂的發起攻勢,可很快.
一只只失去了力量的人魚浮上了海面,被漁網攏住,拖上了甲板。
「哈哈哈!」
布蘭登大主教放聲大笑,他們連聖物都沒使用,就成功抓住了這麼多海格瑪和人魚,此行的收獲,已經不能用豐盛來形容了。
簡直是滿載而歸!
嚓 嚓
「咳咳!咳咳咳!」
冷不丁吸入一口寒氣的布蘭登大主教劇烈咳嗽了起來,他看向船下,發現不知何時,海面締結了一層薄冰,氣溫更加寒冷了,天空中烏雲密布,狂風卷著如同利刃般的冰碴開始席卷天地。
與此同時,眾人紛紛停下手里的動作,豎起耳朵,听到了來自水下的沉重心跳聲。
有什麼東西正在急速靠近!
冰晶迅速締結,冰封了海面,緊接著,前方海面的冰層轟然爆碎,一頭好似小山般巨大的抹香鯨高高躍起,從眾人的頭頂飛過,所過之處,水手們瞬間冰封。
聖女梅麗莎已經完成了吟唱,緩緩閉上眼楮,頭頂出現一座虛幻的門扉,門扉轟然洞開,一只白皙的玉足踏出,擁抱了下方的梅麗莎。
「爸爸!」
尤妮亞閃電般握住馬維的手掌,恰好此時寒冷蔓延而來,布蘭登大主教、二王子舒克里、獵魔人紛紛變成冰人,馬維打了個寒顫,感覺身體好似跌進了極地的冰窟窿,從外向內,一股逼人的寒氣瘋狂侵蝕。
尤妮亞匯入體內的力量,抵擋住了寒氣,即便如此,馬維的頭發、睫毛上也覆蓋了一層冰霜,臉色蒼白之余,看向身旁的萊文和丹尼爾。
丹尼爾已經凍成了冰雕,還保持著後退半步仰望天空的驚恐表情,萊文什麼事也沒有,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周圍,一臉茫然。
同樣抵抗住寒冷的還有聖女梅麗莎,為了不被她發現,馬維趕緊拉著萊文和尤妮亞沖進船艙,躲起來觀察外面的情形。
梅麗莎抬起淡漠的眼眸,看向遠處落入海底的鯨祖賽西達,沒有理會凍成冰雕的布蘭登大主教等人,此刻的她,身體已經被罪惡女神蒂爾德佔據。
「這股冷意.」
蒂爾德捏住一片從天降落的冰晶,輕輕碾碎,眯起眼楮說︰
「你和冰霜巨人族什麼關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