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聞言,略一沉吟,隨即輕聲道︰「你先天氣純,積攢法力倒是不難,不過法力修煉也只是門檻,倒也算不上多少優勢。」
林瀾默默听著。
他明白,法力人人都有,只是沒有法門開啟,而且法力還只是藍量,那如果只是積攢法力快些,自然不算優勢了。
觀主又問道︰「你可有什麼天賦異稟之處?」
林瀾心中一動,問道︰「敢問觀主,何為天賦異稟?」
「譬如,天生神力,或是先天靈覺強大,或者天生愈合力驚人,又或是天生可駕馭水火風雷種種天地力量……」觀主說道︰「你若是天賦異稟,今後有可能修成本命神通,人宗自然願意將你收入門牆。」
天賦異稟?本命神通?
這一刻,林瀾想到了自己的預見終局能力,想到了前世地球上听說過的那些超能力者。
只是,這預見終局的能力太過獨特,不到逼不得已,他注定是不能說出去的。
「也沒有。」林瀾微微搖頭。
觀主再問︰「那你可有擅長喜愛之技?江湖武人那般舞刀弄劍也好,庠序文生那般手不釋卷亦可,只要是發自內心喜愛即可。」
林瀾遲疑了一下,說道︰「好像……也沒有。」
記憶覺醒之前,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富家少爺,與大多數少爺一樣,不務正業,游手好閑,學無所長。
觀主微微搖頭,說道︰「那林居士還是莫要前往重華學宮了,即便有老道舉薦,但你也不可能通過入學考核,又有何意義?」
「不可能通過?」林瀾微微一怔,問道︰「敢問觀主,人宗不是修行神通嗎?與這些有何關系?」
「何謂神通?技近乎道,通神也,道法源于天地,而神通出于己身,三寶神通,以精氣神為根本,若無根基,何來神通?」
觀主搖頭道︰「若要成肉身神通,當從小熬煉筋骨,養氣血,固精元,若要成法力神通,當技存于心,近乎于道,若要成元神神通,當讀萬卷書,豐富智慧,磨煉心靈,而此三者根基,林居士皆無,且非天賦異稟之人,又如何煉成神通?」
林瀾沉默了下來,這才明白原因。
不過,若要論天賦異稟,他自然是極為特殊的,或許會不一樣?
「該說的,老道都已經說了。」
觀主說道︰「林居士若是一意孤行,一定要試試,老道也可舉薦你去參加重華學宮的考核,若是放棄,老道可贈你一顆寶心丹,居士再開法門的話,縱使無法長壽,也可安享百年。」
林瀾沉吟了一下,問道︰「觀主可容晚輩考慮一二?」
觀主也不回頭,只是平靜道︰「居士可暫住清微觀,慢慢考慮。」
「謝觀主。」林瀾作揖道。
旁邊乖乖不說話的寧蕭子,卻是連忙開口道︰「師父,我那里還有空房,可以讓林居士住在我那里,正好我也勸勸他。」
觀主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沉默了一下,搖頭嘆道︰「你這豎子……也罷,隨你吧,稍後你去道藏殿取《地承金相法門》給林居士。」
寧蕭子一喜,連說道︰「是。」
觀主又搖了搖頭,這才說道︰「林居士,我觀你先天之氣偏向金土二相,這法門當是最適合你的。」
「多謝觀主。」林瀾當即感謝揖禮。
旁邊的林海棠臉色有些無奈,見狀當即開口道︰「師祖,舍弟仰慕國師大人已久,想去後山詩聖崖,看看國師大人的題詩,可否準允?」
觀主淡然道︰「去吧。」
「弟子告退。」林海棠揖了一禮,緩緩後退七步,這才帶著林瀾轉身離開。
……
出了飛仙殿,外界天色大明,林瀾不由得微微眯起眼楮。
「安然,連重華學宮都這麼難入,更別說人宗了,要不你放棄吧?」
殿門關閉後,林海棠就忍不住勸說道︰「觀主所賜的寶心丹,已經是非常難得的延壽珍品了,皇親國戚想求一顆都很難呢,听說上一任明州州牧奉上大禮,在飛仙殿前叩首相求,觀主也沒有賜下一顆寶心丹。」
「我再想想吧。」林瀾微微搖頭。
「好,你好好考慮。」林海棠點了點頭,說道︰「若是要服用寶心丹,還是先開法門再說,可以將藥力化的更徹底。」
林瀾沒說什麼,只是問道︰「觀主送我的法門,听上去好像還挺厲害的?」
「只是一部適合你的法門而已,並不算什麼。」
林海棠微微搖頭,說道︰「對凡人而言,法力也只是精氣神之中的‘氣’而已,法門即是煉氣之法,氣逐漸壯大,也只能讓你更健康,體力更悠長,並無他用,而且若是吃的不夠好,修煉法門還會傷身,除非擁有百年法力,到了‘食氣’的地步,才能隨意修煉。」
林瀾恍然。
「回頭我送幾葫蘆補氣丸給你就行了。」林海棠說完,又問道︰「現在就去後山詩聖崖嗎?」
「當然。」林瀾點了點頭。
……
兩人在清微觀穿行片刻,又穿過一片杏林,便到了後山一片懸崖邊上。
下方可見雲海縹緲,濃霧濤濤,有些寒冷的山風吹拂不斷。
「這就是詩聖崖?」
林瀾看了看周圍,也沒看到有什麼石壁啊。
「是在懸崖下面約莫三百尺的一片斷壁上。」林海棠微笑道︰「這里就是清微觀兩大奇景之一的洞天雲海,待會兒你可以好好欣賞。」
當即,林海棠又給他畫了一次輕身符,便帶他抓著懸崖邊上的一根青藤,滑到了懸崖下方,很快便沒入了翻滾的雲海之中。
有了輕身符,再加上青藤輔助,三百尺高度也不算什麼驚險了。
不一會兒,林瀾便看到一片巨大的斷壁,再往下數丈,就踩在了一片寬闊平整的巨石平台上。
林海棠也飄然落地,仰頭看著面前的斷壁,說道︰「看,這就是國師大人題詩的石壁了。」
林瀾抬頭看去。
這片灰白色的斷壁頗為光滑平整,上方可見一個個刀削斧鑿般極為深刻的字跡。
遠上離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唐天元隨筆,神武十二年初冬于大虞離山
這首詩,赫然是熟悉的《山行》。
而這詩的文字,是大虞的官文,並無特殊之處。
至于這首詩的下方,則是刻著一個個完全迥異于大虞官文的方塊字,字寫得較小,佔據的石壁面積卻極大,足足有上千字之多。
「听說國師大人來此作詩的時候,也是興之所至。」
林海棠欣賞著石壁上的詩作,隨口說道︰「那時已是神武十二年,大虞開國四十二年,也是國師大人病逝的同一年,這應該是他最後一首詩了,真是可惜……」
她說著說著,卻是發現林瀾一言未發,不由得轉頭看去,卻是微微一怔。
只見林瀾正死死地盯著詩作下方的石壁,注視著那些迥異于大虞官文的奇特字體,眼神中卻是有著難以掩飾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