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蓮個性要成熟些,對撲蝶並無興趣。
想到今日來的目的,她還是勉為其難的配合起來。
院子里百花齊放,飛舞的不止有蝴蝶,還有嗡嗡作響的蜜蜂。
華蓮假意被蜜蜂叮了一口,結束這場幼稚的游戲。
兩人往亭子里一坐,丫鬟便乖巧地端來綠豆蓮子羹。
「我今日得了個消息……」說罷,她欲言又止,「不過與你也無甚干系。」
這話吊足肖晴胃口,「怎的?可是不願與我說?」
她搖搖頭,「我亦是道听途說,不知真假,你若當來真屆時說我戲耍你,我豈不是冤枉?」
肖晴不滿的嗔她一眼,「瞧你說的,你快與我說說,也好讓我長長見識。」
「倒也不是什麼奇聞。」華蓮屏退丫鬟,輕搖蒲扇。「我今日出門,踫見從永定回來的熟人,由她口中得知,夫君身邊的女子是慶陽城的貴女,據說還是個難纏的主兒……」
肖晴目光一沉,在心里細細琢磨這句話,「既然是貴女,怎麼甘為妾室。」
「誰說不是呢。」華蓮眼眉一挑,顯出幾分不屑來。
肖晴緘默地喝了口湯,卻將此事記在心上了。
慶陽城的貴女她一個不識,可後院里還有個通曉事兒的貴人呢。
明日過去問問,便一清二楚了。
一碗綠豆蓮子羹很快見底,兩人步出亭子時天色已漸暗。
肖晴並未懷疑過華蓮的用心,一心只想盡快模清對方底細,翌日一大早打著油傘出現在落霞院中。
「可有用過早餐?」
一大早便過來請安,著實讓商桑訝然,便順嘴問了一句。
肖晴笑嘻嘻道,「夫人今日可要留我用午飯?」
商桑笑著點頭,吩咐知意準備早點。
肖晴想著她除了穿衣打扮外,生活用度上還算節儉,早飯應當會清淡些。
直到見到那碗鮑魚汁海參粥、燕窩湯後,她才明白什麼是低調奢華有內涵。
末了知意還端來一碗配菜,乍眼看去以為不過是一碟普通咸菜。
吃過後才明白是腌制過後的蟹黃。
肖晴這一頓早飯,吃得十分感慨。
當真是同人不同命。
飯後,肖晴禁不止問,「夫人,永定人用早飯皆是如此?」
「並不,不過是我個人喜好罷了,人活一輩子,自是得對自己好一點,你說是嗎?」商桑優雅地用絹子在唇邊點了點。
肖晴聞言,頓覺艷羨不已。
雖然只是個花架子,好歹有爵位在身,與她們這些普通世家女子就是不同。
「永定女子都好似夫人這般豁達通透?不知慶陽城的女子是否也是如此?」
「你今日是對永定有興趣?還是慶陽?」商桑察覺她今日有所不同,話里話外都隱含試探。
她呵呵一笑,直言道,「瞞不過夫人慧眼。我听說夫君身旁的女子是慶陽城的貴女,听聞此人是個奇女子,既然是貴女為何甘居妾室?」
她這一言,倒是讓商桑想到一個人,只是心里也並非十拿九穩。
「可是消息有誤?」
肖晴絞著帕子,不自覺的透露出心焦的情緒。
「那人說得繪聲繪色,應當不會有錯。」
商桑也未去深究是誰人的閑言碎語。她也早料到會有這麼一日,這肖晴也是夠後知後覺的。
「慶陽城不乏貴女,時常出沒在永定的更是屈指可數……」說罷她頓了,「我也不妨與你直言,既然是貴女,身份地位自不是與你不同,你若去了永定,指不準還沒個丫鬟片子好使。」
肖晴臉一白,雖然也不快,卻也明白她所言非虛。
「夫人可是已猜到那人是誰?懇請夫人告知。」
商桑也不瞞著,「慶陽是余貴妃的老家,她有個關系親密的義妹︰趙安歌,是個敢作敢為的女子,在永定城也不是人人都敢招惹的。」
以趙安歌的性子決計是看不上容越的,為何這兩個會不明不白地攪和在一起?
亦或是趙安歌受了脅迫?
能脅迫她的人也就只有那人了……
很快商桑便想明白了,趙安歌眼下還無名無分,那人便是想利用趙安歌提醒她,若不是不乖順,隨時有人取而代之。
只是那人也做得太狠了,完全沒有給余貴妃面子,更是毀了趙安歌清白。
肖晴沉吟片刻,未注意到商桑神態變化。
好半晌,她抬起頭神情有些瑟縮,「依夫人看……我就沒有去永定的必要?」
她也擔心自己去了會受盡屈辱。
「我早就與你說過,你既然有了主意何必再開問我,莫要自己後悔便好。」商桑不想替她做決定,更不想再勸說什麼,她可不曾淪為千古罪人。
肖晴沉思了片刻,再次開腔時,眼眸中的那抹哀色稍縱即逝。
「多謝夫人告知。」
商桑搖搖頭,「我也未做什麼,你不必謝我。」
肖晴站起身畢恭畢敬的朝她行禮,隨後汲汲遑遑地離開了。
「奴婢去幫夫人添碗新粥?」知意見她未吃多少,想她應未吃飽。
商桑搖搖頭,「不吃了。」
知意便命守在門口的丫鬟進來收拾碗筷。
她站起身往窗前一站,小小的身子折射出細長的影子。
「你打算何時告知我?」
她聲音清冷異常,屋子里的南楓內心咯 一下,頓覺一股寒氣竄到脊梁骨。
「奴婢不知夫人此言何意?」
「莫要與我說你並不知趙安歌在容越身邊。」
南楓身子一僵,「奴婢並未故意相瞞。」
商桑冷不丁的接了一句,「那便是有意相瞞咯。」
南楓干脆利落地跪下,「奴婢失職,請夫人責罰。」
「失職?你何來失職,我倒是想頒個最佳員工獎給你,以感謝你的盡忠職守。」商桑冷眼一睇。
最佳狗腿子獎!
可惜……這麼稱職的狗腿子,卻不能為她效忠。
南楓不言,只是低頭跪著。
「為何瞞著我?」商桑聲音又冷了幾度。
「奴婢不想夫人怨恨今上。」
她見證過兩人的濃情蜜意,心中滿是復雜情緒。
南楓一句話好似刀刃一般,扎進商桑的心里。
淌血的傷疤在瞬間被修復。
過往她已不在意,橋歸橋路歸路,她有她要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