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看夫人無恙我已安心,便不做打擾。」
說完,她慌張地離去。
肖晴轉變太快,讓人捉模不定。
「這是演哪處?」商桑有片刻茫然。
「夫人無須理會她。」南楓走上前,將屋門關閉,以免邪風入體,她又生出個好歹來。
「我餓了。」
折回屋子里,她忽然有了精神。
「奴婢這便去吩咐。」知意一听說她想吃東西,比自己吃了龍肉還要高興。
南楓見她忽然好轉,甚至擔心她可能是回光返照。
一雙黑瞳盯著她看了良久,就是放心不下。
商桑被她盯得心里發毛。
「怎的了?可是有話說?」
南楓尷尬地搖頭,「待夫人痊愈,想要賞花游湖,奴婢都陪著。」
商桑笑著頷首。
很快,一碗清粥,一碟醬牛肉便出現在餐桌上。
聞到醬牛肉的氣味,商桑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感覺自己似乎餓了許久。
盡管如此,從前受過的禮教一點沒落下,她端坐在桌前,姿態優雅地夾了一塊牛肉,面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知意和南楓見她這副模樣,禁不住笑開了。
從前在宮里什麼好吃的沒吃過,這會兒居然對著一塊牛肉如此垂涎,實在讓人意外。
她慢慢悠悠將粥喝完,牛肉也一塊不剩。
看得兩人暗暗咋舌。
用絹子拭了拭唇角,站起身忽覺困意來襲,便回到床上躺下了。
一覺睡到暮色西沉,聞著食物的香氣才睜開惺忪睡眼。
知意也正準備喚她起身用晚飯,沒想到她醒得準時。
前屋的圓桌上擺放著六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商桑正準備動筷,便听到屋外有人通傳︰井少爺來了。
這讓正要滿足口月復之欲的商桑有些不滿。
「我正在用飯,讓他等著吧。」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可否與弟妹一共用飯?」容井朧人未到聲先至。
商桑拿著筷子的手一抖,懷疑他是不是掐著點故意來找茬的。
「大伯哥院子里缺這點吃的不成?還是院子里的下人招待不周?辦事不力?」
「都是自家人,何來招待一說?」容井朧姿態怡然地進了屋。
待看清商桑的形容時,他面上的驚愕稍縱即逝。
難怪外頭會將她說成是將死之人。
就她那皮包骨的樣子,就跟瓷女圭女圭似的一踫就碎。
「添筷。」他緊接著吩咐一句。
知意和南楓互看一眼,沒有給出反應。
跟進來的子寧動作極快地給他添上碗筷。
他先夾了一塊紅燒魚,送到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見商桑沒有反應,只是目光略顯凶狠地看著自己,便又道,「起筷吧。」
商桑有些咬牙切齒。
他儼然將自己當作落霞院的主人。
容井朧吃飯速度較快,卻絲毫不顯粗鄙。
商桑縱然是想與他搶奪食物,也壓根沒機會。
看著面前干干淨淨的碟子,她磨牙笑眯了眼,「大伯哥真是好胃口。」
「飯菜合胃口罷了。」容井朧忽視由她眼中傳來的壓迫感不緊不慢地吩咐道,「看茶。」
子寧又忙不迭地給兩人換上茶具。
「大伯哥忽然來訪,不會只是吃頓飯喝杯茶吧?」商桑笑著,眸光閃爍,兩人眼神交匯已暗暗過了幾招。
沒事您就趕緊走吧!
「弟妹病了近一個月,我理當來看看。」他說得勉強,好似受了旁人的威逼。
商桑唇角抽了抽,「讓大伯哥擔憂了。」
「著實憂心,听聞只是染了風寒,怎就病了近乎一個月,弟妹身子金貴,身邊伺候的人還得細心呵護著。」容井朧話里有埋怨她太弱雞的意思。
她怎麼病的?難道他還不清楚?
在商桑的腦海里,她已和容井朧扭打在一塊,還能輕松拎著他一頓亂摔。
「讓大伯哥擔憂了,說來奇怪,我從前身子骨倒算得上健壯,不知怎的……興許是被什麼物件沖撞了,這才懨懨的病了數日。」
話不用說得太明白,讓容井朧這個物件自己去品。
「若不然請個方士來給弟妹瞧瞧?」
一個月不見,容井朧段位漸漲。
「此事便勞煩大伯哥費心了。」
商桑朝她頷了頷首。
表面看兩人相處得既疏離又和睦,可不知怎的總覺得兩人周身縈繞著烏雲,有雷鳴電閃之勢。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容井朧的回應緊跟而來。
屋外已逐漸暗下,一彎新月在天邊若隱若現。
商桑狀似不經意地打了個哈欠,卻被他裝瞎忽視了。
他用兩指在桌上點了點,子寧又重新為他斟了杯茶。
「大伯哥若是喜歡雨前龍井,便帶些回去喝吧。」商桑也就客氣了一句,也有趕客的意思。
他總不能又拿又吃吧。
顯然商桑對他的厚臉皮了解得還不夠深刻。
「那我便不客氣了。」容井朧笑得暖融融的,隨後看向子寧,「夫人已發話,你便隨意拿吧。」
隨意?
那是拿多少?
子寧雖然疑惑,已經開始著手撩起袍子,這是順便兜一兜回去。
這主僕還有什麼好東西沒見過,為啥還要惦記她院里的幾兩茶葉。
知意見子寧一副做賊的樣子,恨不得給他一腳。
她一邊將茶葉放他撩起的袍上倒,一邊惡狠狠地瞪著他。
她磨著牙道,「這茶葉夠你和你家少爺吃幾頓龍井蝦仁了。」
子寧打了個寒磣,硬著頭皮傻樂呵。
「還別說,我家少爺就好這口,下回做了龍井蝦仁,讓夫人也去嘗幾口。」
知意白眼都要翻上天。
「先替夫人謝過。」
屋子里黑壓壓的,連帶氣氛也是烏沉沉的。
商桑黑臉吩咐一句,「南楓掌燈。」
她再次回眸看向容井朧時,已然是一副笑臉。
「時候不早了,大伯哥可要回去歇息。」
「與夫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居然已天黑。」容井朧發出一聲嘆喟。
商桑險些被氣吐血。
心中更是憤懣不已。
「我們走吧。」容井朧撢了撢衣袍,衣袂翻飛快地離開了。
商桑好不容易恢復些精神,被容井朧再三刺激,不見頹萎,反而愈發激昂。
甚至感覺自己方才發揮不夠好,還想再拉著容井朧大戰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