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兩個、三個,接連有八個人情形有些不對,不僅不听指揮,四處游蕩,而且有的人只要有他人靠近,就如野獸般嚎叫,肆意攻擊。
趙陵和雲冥見狀,不敢怠慢,趕緊發出信號,讓所有人返回到身旁,置于長幡的保護之下。
隨著人數一多,長幡抖動越發激烈起來,顯然是有更多的惡靈被吸引到此。
吳亙自然不懼這些惡靈,可初霽神魂孱弱,怕是抵不住對方侵襲。
帶上初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幡下湊去,一路惹了別人不少白眼。
等人到齊後清點,吳亙這才發現,張遠和沙杵不在當場。冷汗頓時流了下來,吳亙沖著四周大聲呼喊。很快,張遠的聲音從遠處傳出,「吳亙,快些過來幫我,沙杵中邪了。」
吳亙聞听大驚,將初霽交給趙陵身邊的侍女,掉頭向著聲音的來處奔去。跑到一處大殿之類的建築前,吳亙看到,沙杵口吐白沫,滿臉猙獰,正在張遠懷中兀自掙扎。
張遠死死箍住其身體,不讓他亂動傷人或傷害自己。
吳亙趕緊上前,用腰繩將沙杵束縛住。這廝平日里看起來並不強壯,此時卻是力大如牛,倒把吳亙和張遠弄出一身臭汗。
「快點,把他抬回去,晚了恐怕惡靈滅了其神魂,就再也救不回來了。」吳亙急急說道,與張遠抬著沙杵就往回跑。
路上,吳亙有些奇怪的問道,「老張,這沙杵中招,為何你卻沒事啊。」張遠也有些疑惑,「方才確實一陣眩暈,可不知為何,听到一聲尖叫後就沒事了,難不成與我家傳秘法有關。」
吳亙一听心中頓時明白了,這張遠的秘法可是一代代傳下來的,其祖上俱是軍卒,祖輩的蒙陰累積于身,這一身的煞氣恐怕等閑惡靈都無法傷害其人。
將沙杵帶回長幡邊,掙扎的越發厲害,對著長幡不停嘶吼。
「這可如何是好?」張遠看著吳亙也有些慌神,如何才能把附身惡靈趕出來,在場的人可是都沒有半點法子。長幡只能抵擋接近的惡靈,卻沒有辦法把其從人身中驅離。
吳亙也是急出一頭汗,自己倒是不怕這惡靈,哪怕讓其附于己身都沒什麼大礙,可如何將其逼出倒是個問題。
用長幡一試,沙杵只是感到難受,並沒有什麼作用,看來此幡的威能還是小了些。
不一會兒,沙杵眼中的瞳孔一點點消失,只剩下眼白。若是全部化為白眼,恐怕這人就沒救了。
正一籌莫展之時,初霽走了過來,伸手從脖子上取下一個一寸多長的骨笛,「哥哥,用這個試一下。爺爺說過,這小笛子放在荒陵中好多年了,浸染英氣,可以驅邪避祟。」
吳亙一打量,這骨笛質如釉玉,十分光滑,看不出有什麼神異。不過眼下場景,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取過笛子向著沙杵額頭放去。
骨笛一放到沙杵額頭,其皮肉就冒起股股白煙。沙杵掙扎的更加厲害,吳亙與張遠死死將其按在身下,不一會兒,從沙杵眼中不斷流出血淚,漸漸停止了掙扎。
吳亙大喊道,「其他人快讓開。」若是惡靈逃出,再附身于其他人可就麻煩了。唰的一下,吳亙身邊除了張遠外,再無一人。
「初霽,幫我看著,這鬼東西出來沒有。」吳亙頭也不回,向初霽交待道。
「嗯。」初霽女乃聲女乃氣的回答道,眼楮瞪的溜圓,哥哥頭次需要自己幫忙,小家伙倒是充滿了干勁。若不是侍女緊緊拉著,說不得此時已經跑到吳亙身邊。
沙杵額頭上的白煙漸漸消失,「出來了,哥哥,就在你右邊。」初霽興奮的大喊道。
吳亙驟然轉頭,雙手掐訣,這是度妄訣中的手段,名為引魂。引到哪里,當然是自己身上。若是讓這鬼東西再跑到他人身上,可就麻煩了。
很快,惡靈感受到召喚,入了吳亙心神。這次附身于沙杵身上的,卻是一個長有人身,滿臉長滿眼楮的怪物。吳亙長出一口氣,到了自己地盤,就由不得你了。
怪物見到吳亙,氣勢洶洶撲了上來。吳亙照葫蘆畫瓢,將怪物拘束于牢籠。沒曾想這個怪物比上一個惡靈強壯了不少,竟然掙月兌牢籠沖了出來。
無奈之下,吳亙只得集中心神,幻化出一把長刀,與怪物好生搏斗一場。
趙陵和雲冥看著一動不動坐于地上的吳亙,相互對視一眼,原來眼前這小子還是平日罕見的魂師,吳亙在二人心中的份量又重了一分。
過了一會,吳亙終于睜開眼楮,臉色有些蒼白,長出了一口氣,終是將這怪物給滅殺。低頭觀察倒在地上的沙杵,此時已經昏睡過去,至于醒來如何,吳亙心里也沒底,但終是保住了一條性命。
趙陵笑眯眯走了過來,「吳亙,下面還需多多依賴你了。」
「還往上走。」吳亙眼一翻,再這麼走下去,不知還有多少惡靈,反正到最後不知道別人能不能活下來,自己定是要死了。
「誒呦,我頭疼。」吳亙捂著腦袋躺倒在地上。
「原先的條件可以再提一些,我給你一個貴人丁籍。」趙陵咬了咬銀牙開口道。
在場人轟的一聲議論起來,要知道,成為一名貴人何其難也,沒有經過中樞審核、皇上御覽怎能得到。趙國每年授予的貴人不過幾十名,很多還是原有的貴人犯事罷絀後遞補上來的。
這趙陵倒是出手大方,有此賞賜,很多人恐怕拼了命也要爭取,畢竟得了貴人身份,可是能澤被後人的。
吳亙從地上爬了起來,「我覺著頭疼好了些,兩個貴人丁籍如何。」
「不可能。」趙陵斷然拒絕,這已是她的能力極限,「你總不能讓我父王認兩個干兒子吧。」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是要報朝廷宗正的,吳亙倒也沒有再多糾纏,指著初霽道︰「把丁籍給她。」
這下子趙陵也詫異起來,「你真舍得?」
「這有什麼舍不得的,一個小小的貴人丁籍,還入不得我法眼。」吳亙毫不在意說道。說實話,初霽若是得了這份庇護,起碼來說,再無人敢動她,也是相當于請了一道護身符。
初霽眼珠轉了轉,年幼的她雖然還不知道這貴人到底意味著什麼,看到這個有些凶的姐姐逼哥哥繼續前行,甩開了侍女的手,走到吳亙面前,悄聲道,「哥哥,我听爺爺說,若是有厲鬼近身,只要吹響這小笛子,他們就不敢過來的呢。」
「真的?」吳亙不由大喜過望,如此一來倒是簡單了多。站起身招呼道,「諸位請隨我前行,切莫離開我三十步之內。」說著就要起身前行。
向起有些著急,「方才那些被附體之人怎麼辦,還需救上一救。」
趙陵猛的轉頭,看了向起一眼,後者只得閉口不言。
吳亙嘆了口氣,「皆是一路同行袍澤,總是不能不管的,我去吧。只是能不能救回,就盡人事,看天命了。」
趙陵剛要開口,想了想,卻又閉口不言。
吳亙背上初霽,用繩子綁在自己背上,嘴里含著骨笛,向著那些已經喪失神智的人追去。
途中遇有惡靈,初霽自會示警,吳亙試著吹了一下骨笛,果不其然,惡靈聞听尖細的笛聲,如臨大敵,倉皇而逃。
吳亙一路尋找,總共找到八人,其中六人神魂已滅,只救回了兩人。待把最後一人放倒在地,吳亙面如金紙,頭痛欲裂,這是神魂魂力盡支的跡象。
按說此時,如能好好睡上一覺,倒也能慢慢補了回來,可是此時此景,又怎能容自己休憩。
強撐著身體,吳亙起身準備領著眾人前行。
雲冥走了過來,掏出一塊圓形墨玉,「吳亙,此物乃是我偶然得于星落原一處荒谷,不知何物。放在身上時間長了,倒是有安神靜心的功用,你且拿去吧。」
吳亙接過墨玉,玉質溫潤,看不出有什麼神異。小心貼在腦門上試試,一陣陣清涼之意傳來,方才那種煩躁的感覺頓時緩解不少。
好東西,果然是好東西,吳亙趕緊塞入袖中。旁邊的趙陵目睹此景,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雲冥,捋了捋耳後秀發。
雲冥則有意無意看了趙陵一眼,微微一笑。
二人的動作落在吳亙眼中,不由的暗自發笑,行啊,自己此時倒是成了香餑餑,竟讓兩人爭相示好。
休息片刻,吳亙讓持幡老者斷後,自己邊吹笛子邊帶領眾人往上爬。
一路之上,不時見到玉俑,數數下來足有兩千多具,可見這問天宗覆滅前,果然是宗門興盛。
一間間屋子清理過來,不時有惡靈撲出,都被笛聲阻退。但此種凶險,除了初霽和吳亙,旁人是看不著的,只是覺的一路行程頗為順利而已。
一直忙碌到天黑,眾人手舉準備好的火把,聚集到了山頂,這里是藏經閣所在,也是此行最為重要的地方。
雖然問天宗所遺器物甚多,但由于多年缺少靈氣溫養,大多已失去靈性。反而是這藏經閣,藏有大量修行典籍,是趙陵和雲冥最為看中的地方。若是能將其全部解讀,又一個強大的修行勢力必將崛起。
任何時候,傳承總是最重要的,無形的積澱總比有形的器物來的久遠。
二人在此起了爭執,都寧願舍棄一些器物,也不想讓對方過多閱覽典籍。因為此處剩下的都是一些玉簡、金簡之類,也只有這些材質才能橫亙千古保存下來。
這其中,按著貴重程度來說,當然玉簡最為尊貴,金簡次之,至于刻在銅鐵器上的則是最次。
兩撥人越爭越凶,劍拔弩張,竟有當場火並的趨勢。吳亙只好站了出來,按照當初大風寨的規矩,提議抓鬮決定歸屬,否則他就獨自離開此地,讓這些人與惡靈相伴。
無奈之下,二人只得接受提議,由吳亙做了兩個紙團,在黑貓和烏鴉的監視下,二人抓鬮決定。
「開。」吳亙如賭場中管事一般,掀開一個玉碗,大喊道,「來來來,兩位自取,買定離手,不得反悔。」面前已是最後一枚玉簡,最終是趙陵猜中,分贓大會順利結束。
「兩位,今天收獲滿滿,我這個做莊家的也需收些利息,取一物如何。」吳亙開口提議道。
趙陵和雲冥如同殺紅眼的賭徒,惡狠狠瞪向吳亙。吳亙訕訕笑道,指著現場最大的一堆,那里多是材質為銅鐵的經訣,也是最次的一等,「我就從里面取一物即可,其他的一概不取。」
二人面色緩和了些,吳亙在里面翻翻揀揀,找了一個銅簡出來,「就這個了。」
趙、雲二人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搖搖頭,隨手讓吳亙拿去。
銅箔最右側有六個大字,陰陽合參法要。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