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亙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這是自他出世後傷的最重的一次,幾欲喪命。
若說這世上此時誰最心心念念盼著吳亙早日康復,便是那龍虎門閔門主。一個多月下來,門中庫存幾被消耗一空,實是有些撐下去了。
這一日,閔門主愁眉苦臉找到武寞,「大人,本門乃小門小派,這些靈藥、大補之物,庫中實是難以再籌措出來,您看……」
武寞三角眼一瞪,「沒有不能去買嗎,別告訴我你庫中連錢都沒有了。」
閔門主嚇得一哆嗦,「大人您誤會了,不是小閔舍不得,實是有些東西有錢也無法購得,其余門派要麼借機抬價,要麼一口回絕,委實難辦的很。」
「嗯……」武寞模著山羊胡子沉吟道︰「這倒也是,這樣,你把就近的這些大小門派所在畫個圖,我自去向他們討要就是。」
「好的好的。」閔門主忙不迭答應,獨倒霉不如眾倒霉。若能將這禍水東引,豈不是天大的好事,既可減少自家損失,又拉低了他家實力。
很快,閔門主將圖送了過來,而且還頗為貼心的將每個門派的厲害人物、四周通道等都一一標明,生怕武寞找錯了路。
入夜,武寞叮囑幾人看護好吳亙三人,自己換了身夜行衣,匆匆下山而去,直奔最近的一個門派而去。
閔門主和兩名長老站在山頂,默默看著武寞遠去的身影。
一名已當了多日燒火童子的長老問道︰「門主,此舉是不是有些不妥,若是讓其他門派得知是我等使壞,將來會不會報復。」
閔門主慘笑道︰「將來再說將來的事,先把眼前難關過去再說。此人再不走,估計就得我們走了,真撐不下去了。去禍害一下他家也好,要窮一起窮吧。省得日後門中勢弱,被別人吃干抹淨啥也不剩。」
「真是不甘心啊,竟然被一介武夫欺凌到如此地步,若是傳出去,我龍虎門也別想在朱卷國立足了。」
「所以,我才不得已使這驅狼逐虎之策,大家俱是失了顏面,就不失顏面了。」
「此人已走,山中那三人我們是不是拿來做個人質,逼惡賊離開如何。」一個長老惡狠狠建議道,卻是同時遭到另兩人白眼,「我等還年輕,還想多活幾年。」
「這」
不提閔門主幾人私議,第二日一早,吳亙起床一看,不由嚇了一跳。院中放著大把的珍貴藥材,琳瑯滿目的各式丹藥,更過分的是,一只長著角的熊羆赫然躺在院中,身上流出的血竟然紅中帶著一絲金色。
正不知所以然,武寞打著哈欠走了出來。
「老武,這些都是哪里來的?」吳亙指著院中的東西問道。
「搶的。」武寞毫不在乎道。
說著就把昨夜奔襲門派的事說了一遍,別說,這閔門主提供的情報還挺準,此行收獲頗豐。
吳亙眼楮一亮,這倒是個發財的門道,不過這熊羆是怎麼回事。
武寞斜眼看著吳亙,「還不是讓你小子好好補一補,窮文富武,習武之人若不及時進補,遲早招來一身傷病。
這次給你小子打熬身體也看出來了,底子實在不乍得,若不再好好補補,別把自己給練死了。這些異獸異草精元充沛,以後要大吃特吃。」
「呃。」吳亙不由一陣心酸,自小在寨子中長大,能吃飽已是不易,還吃什麼異獸異草。
「老武,下次打劫帶上我,這種發財的機會怎能錯過。對了,還有那什麼龍虎門門主,一並帶上。」
「為什麼要帶上小閔,咱倆發財不就行了。」武寞有些不解。
吳亙嘆了口氣,拍了拍武寞的肩膀,「老武啊,若是打架我不如你,若是打劫,
你得听我的。
這打劫啊,最怕吃獨食,容易反水。咱把這門主什麼的帶上,既是將他拖上船,有些事替咱擔著。另外呢,只要做過一次,他就有把柄在我等手中,不怕他不听話。」
「有理。」武寞連連點頭,「果然還是術有專攻,我這就去找人。」
不一會兒,閔門主烏青著眼,垂頭喪氣跟著武寞走了進來,原本已少了一縷的胡須又有一縷不見。
「歡迎門主入綹。」看到此景,吳亙笑逐顏開,「這四下哪些門派有錢,哪些點子硬,還請門主一一道來。」說著熱情的將閔門主拉到屋中。
閔門主臉色難看,嘴張了幾下,可看到武寞虎視眈眈的模樣,只得怏怏坐了下來。
既然到了如此境地,閔門主倒也放了開來,細細點指著各個門派的強弱,甚至還否決了吳亙吃大戶的幾個提議,直言這些門派中很可能有深藏不露的老怪物,還有一些門派是朱卷國皇室所屬,亦不宜輕動。
不得不說,這朱卷國的修行門派還真是不少。最後,三人定下了放大棄小抓中間的打劫功略,分頭著手進行準備。
三日後,按照商量好的計劃,三人蒙面前往兩百里外的一個門派。這個門派相較龍虎門而言,大了不少,其勢力範圍囊括了五個縣域。
此門派倒沒有佔據一座大山,而是霸佔了一處幽谷,谷中常年四季如春,有一種金蠶生活于其中。
其吐出的絲堅韌異常,是紡制金蠶衣的原料。此衣頗受修行人青睞,水火不侵,還對法術刀劍有一定的防護,所以一直十分暢銷。
到了谷口,原本閔門主還想著偷偷潛入,可未曾想武寞一如既往粗魯不堪,拎著吳亙兔起鶻落,直直闖入谷中。
一路之上,但凡遇到人阻攔,皆是一拳了事。遇到陣法,就是一拳破之。五境武夫的霸氣一覽無余。
等到了山頂,對方門主方提著褲子,匆匆召集人攔住去路。
「你等何人,為何夜襲我金蠶門,還有沒有王法,就不怕皇家問罪。」吳亙用武寞所授觀氣之法一看,對方約莫也就是三境的修為,倒是生的白白胖胖,可見金蠶門這些年所獲不少。
觀氣之法可以大略判斷對方修為,只不過,若是遇上修為高深的,或是對方有隱匿手段,便不太準了。
按著道上的說法,金蠶門就是頭等的肥羊,手段不行,還腰里有貨,不宰他宰誰。倒是閔門主有些難為情的低下了頭,金蠶門門主還與自己一起喝過酒,一起入過勾欄,不想今日卻帶人端人家老窩來著。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怎麼不應景呢。」武寞剛學著土匪喊了一嗓子,就覺著有些不對味,干脆眼楮一瞪,「打劫,只劫財不劫色,對你沒興趣。」
對方門主氣的胡子直抖,朱卷國大大小小這麼多門派,平日里雖偶有摩擦,但因國家法度所在,各有各的地盤,倒沒有什麼大的沖突。
更不用說有人上門打劫,那不是與國主為敵,與綱紀為敵嗎,平日里對此類事也沒有什麼防範,今天這種倒霉事怎麼讓自己踫上了。
「諸位若是缺錢,我倒是可以送上一些盤纏,得錢後就請離去吧。鬧的大了,能不能劫的動兩說,就是事後皇上也會追究,到那時豈不是人財兩空,何苦呢。」這門主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既給甜頭又暗含威脅。
閔門主扯了扯武寞的衣袖,示意就此罷了。吳亙可不干了,出來一趟還能走空,這不是壞道上的規矩嗎,低聲道︰「老武,砸窯。」
對方門主還待言語,武寞一個箭步上去,一記沖拳正好打在門主下頜。其人一聲不吭,胖碩的身子如大白鵝般飛出,遠遠落在一處屋頂,昏死了過去。
眼見門主被廢,手下人俱是驚慌失措。金蠶門本就以紡織商賈見長,哪里見過如此陣勢。在吳亙只求財不傷人的喊聲中,風卷殘雲之下,被打的如鳥獸散。
此次收獲頗豐,原本吳亙還想著不吃絕戶,可到了谷中深處,看到關押在此地的上百名面黃肌瘦的織娘,不由的心頭火起,將其內庫席卷一空,又將這些繡娘統統帶到谷外,任其自去,敢阻攔者一律殺無赦。
等回到龍虎門一清點,三人面面相覷,此行所得太豐厚了,除了一些千年靈草,上好的金蠶衣,還得了近兩百余枚棘玉。
一番分贓,閔門主倒是積極了起來,主動出謀劃策。他本就是地頭蛇,對各家情況都熟悉些,所以連劫了三四家,竟然無一處失手。
得益于打劫所獲,吳亙這些日子著實奢侈了一把,上千年的人參當白蘿卜啃,上好的丹藥全當零食嗑。一不小心,補的有些過了,整日里鼻血直流。夜間睡不著時,經常繞著龍虎門亂轉,不時找人談談心,了解一下思想動態。
幾天下來,整個門中的人都是掛著黑眼圈,萎靡不振,就連武寞都有些吃不消。
離別的日子終是到了,既然身體已是無恙,吳亙和武寞便商量著繼續去尋水從月。再呆下去,二人恐怕就得成了正副門主,閔門主退居長老了。
無他,這些日子,龍虎門的分成之豐厚,已是當初給吳亙花費的五倍以上,門中上上下下都受其恩惠,日常用度寬裕不少,自然對這兩個外人視若珍寶,恨不得將其就此留在門中。新
臨行時,龍虎門一幫人傾巢而出,依依惜別,執手相看淚眼。
好人啊,還盼著早日歸來,龍虎門是你們永遠的家。
離開龍虎門,一路向著浣江城的方向慢慢前行。吃到打劫的甜頭,吳亙與武寞沿路踅模可以下手的地方。
前次打劫中,在某個門派庫中發現了幾個面具。這面具奇特的是,戴上去後不僅嚴絲合縫,而且連聲音都能改變。于是,武寞挑了個黑色的,吳亙則是選了個白色面具。
隨著出手日多,這黑白雙煞的名號漸漸在朱卷國流傳開。兩惡賊專劫修行門派,下手賊狠,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刮地三尺。
幾個門派聯合起來想緝拿這二賊,卻不想這兩人滑不溜秋,手段又高,幾次設網都被二人逃月兌。無奈之下,朱卷國皇室下旨,在全國緝拿這兩人。
這一日,吳亙與武寞正在奪來的一處匪寨中休息,一來稍稍躲避一下外面風頭,二來順便逼著這幫土匪學習意經。
忽然,匪寨大門轟的一聲飛出,被人生生砸了開來。一匹白馬縱身躍入,馬身上騎士亦著白衣,手中的大戟寒光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