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我和大哥已經答應,事後絕不再打擾各位大人,是不是可以放我們離開了。」山坳中,看到氣氛緩和,喝了幾口水緩過來的瘦小男子懇求道。
「可以,但是要將你們羈押的外洲人贖出來,才好放二位離去。」吳亙提出了自已的條件,不管被捉的那個人是否相識,但拋家舍業來到大遺洲,卻要終身羈于此地,不免殘酷了些。
中年男子想了想,「可以,不妨先放我弟弟回去,與寨子中其他長老講清緣由,免得再起風波。你們看如何。」說著抬起頭直直盯著吳亙,神色堅定。
吳亙笑容滿面,「呼長老對自家弟弟倒是頗為關心的嘛,可以派一個人回去,但不是你弟弟,而是你。」說著下頜微微抬起,亦是盯著中年男子。
二人相視良久,中年男子方才頹然低下了頭,「好,我答應。」
「哥」地上的瘦小男子面色驚恐,失聲驚呼。
「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中年男子安慰了一下自家弟弟,轉頭道︰「這位公子,在什麼地方換人。」
「我在這里等你的消息,若是商談好了,到此尋我即可。我自會將換人地點相告。另外,來的時候,別太多人,我會害怕的,一害怕就管不住自已手中的刀。」吳亙站了起來,示意寶象將瘦小男子拖走。
「你們得保證我弟弟的性命安全。」中年男子大聲道。
吳亙揮刀斬斷其身上的繩索,「放心,殺了他又換不來一文錢,這種虧本的買賣,我是不會做的。」
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身體,中年男子冷笑道︰「這麼輕易就放了我,你就不怕我暴起發難。雖然我受傷頗重,但若是拼著再受些傷,擒下你還是不成問題的。」
吳亙打了個哈欠,有些不耐煩道︰「你這人煩不煩哪,大清早的打擾我們睡覺,放你走還嗦嗦。你回頭看看。」
中年男子回頭一看,橋班正舉著蛇雕瞄著自已的後背。而讓自已心悸的大弓,已到了方才與自已廝殺那人的手里。還有那放火的女子,此時掌心正掂著一個火球玩耍。
「能不能拿下我兩說,但只要你敢有異動,不說當場死在這里,恐怕也得丟了半條命。」吳亙不屑的擺擺手,「快去與你那寨子中的長老商談吧,我們沒有太多時間耽擱在此。給你一天時間,一天後我要得到消息,否則你那弟弟,哼哼。另外,別想著再派什麼狼跟蹤我們的行蹤,否則視為你們不同意換人。」
「好,我這就走。」中年男子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掉頭就往外走去。
看著其人遠去的背影,寶象有些疑惑道︰「吳亙,為什麼要放他走,而不是他弟弟,明顯他武力更高,更難以對付。」
吳亙抿了抿自已的嘴唇,沖著鳳兒道︰「鳳兒,你來說。」
鳳兒嗤笑一聲,「這個男人武力更高,但也更不好掌控,其人心智沉穩,若是一不小心被他瞅著機會跑了,或是寧死不從怎麼辦。而且,他是寨子中的五長老,說話更有份量。
若是派他弟弟回去,以其在寨子中的分量,說不得人家會傾寨而出,緝拿我們幾個呢。就是順利把人換了,過後他在受辱之下,會不會一直帶人追殺我們呢。最重要是的人,這個人頗重親情,只要他弟弟在我們手里,便斷然不會為難我們。」
听了鳳兒一番解釋,眾人皆是恍然,不由對吳亙的心思縝密佩服不已。
吳亙微微一笑,表面謙和,內心卻是愕然,自已有想這麼多嗎。自已不過想的就是,這個瘦小男子的銘紋明顯是增速的,而中年男人則是固體。萬一交涉失敗自已要逃,跑不過對方怎麼辦。
吳亙讓其余五人帶著俘虜去往他處隱蔽,自已則是留在山坳中,一邊烤著狼肉,一邊
等待男子的回信。方才詢問了一下瘦小男子,他哥哥名叫呼岩,而他則是叫呼木,也不知道這叫呼岩的回去怎麼和其他人商量。
臨近天暮的時候,吳亙正躺在一塊石頭上小寐,從遠處來了四個人。這些人走路時故意發出不小的聲響,以避免吳亙誤判。
從石頭上坐起,吳亙單腿蜷起,拍著刀鞘打量著幾人。除了渾身纏著白布的呼岩外,還有一名老者,頭上纏繞著亂七八糟的小辮子。另有一人身形瘦長,身著一身黑衣,不懷好意的打量著吳亙。
三人押著一名大漢,此人滿臉虯髯,一張生鐵般黝黑臉皮,濃眉大眼,肌肉虯結。只是估計被關了多日,神情有些憔悴。
對上了,正是與葉子明同隊的那個人。吳亙從石頭上跳下,點了點頭,「來的挺快的嘛,倒也守信。」
「我弟弟呢。」呼岩直截了當開口,「人我已經帶來了,把我弟弟交出來吧。」
吳亙輕佻的擺了擺手,「不急,既然我一個人在此,你弟弟當然是被轉移到了他處。你們人多勢眾,我們不得不防範些。對了,我得問一下這位好漢的名字。」
「喂,這位好漢,可否報上你的姓名。」吳亙沖著絡腮胡子大漢叫道。
「在下宋鐵言,北戎人氏。」漢子報上了自家姓名和來歷。
「很好,可識的這把劍。」吳亙取出了鳳溪劍,在面前晃了晃。
漢子神色有些疑惑,思索片刻才答道︰「這倒好像是葉子明的佩劍,不過在一起的時候倒也未太在意。」
吳亙點了點頭,對呼岩道,「走吧,去換你那弟弟。」說著跳下了石頭。
呼岩邊走邊嗤笑道,「你倒是好大膽,敢一個人留在此地。就不怕我們把你擒下,逼迫你的同伙出來。」
吳亙不由失笑,雙手抱著後腦勺,一副慵懶模樣,「就不要如此作態了,我既然敢留在此地,就有走的法子。走吧,我帶你們去換人。」走了幾步又回頭道︰「那兩位是寨子中的高手吧,你們幾個離我遠些,我這人膽小。」
呼岩冷哼一聲,卻是與吳亙拉開了些距離,不遠不近綴在其人身後。
等吳亙走後不久,又有幾個人鬼鬼祟祟跟了過來,看其服飾應也是寨子里的人。等這幾人消失後,齊合從一處隱蔽的草叢中站了起來,臉色冷峻,取出震天弓,對著吳亙離去的方向射了一箭。
紅色的箭矢在天空炸響,如同巨大的煙花。吳亙停了下來,半眯著眼楮笑嘻嘻道︰「呼長老,做事不地道啊,還派了人偷偷跟在後面,看來今天這買賣要黃啊。」
呼岩臉色一變,轉身看向身旁的老者和黑衣人,「是誰干的。」
黑衣人尷尬的笑笑,「五長老,我不是擔心不敵對方嗎,所以叫了幾個人助陣。」
「叫他們回去。」呼岩面色鐵青,「我們是去換人,不是去殺人。」
「好好好,我這就去。」黑衣人連連答應,身形一晃,化為一道虛影消失不見。
「此事我並不知情,還請見諒。」呼岩對著吳亙施了一禮,「放心,我已派人遣他們回去。」
吳亙臉色一變,嚴肅道︰「此事可一不可有二,再讓我發現你們使什麼手段,你就給弟弟收尸吧。」
呼岩與老者對視一眼,面色皆是有些難看,只得默默點頭。
幾人繼續前行,很快黑衣人又重新出現,對著呼岩點了點頭。呼岩哼了一聲,大聲道︰「外洲人,人已經撤走了,還請放心,勿傷了我弟弟性命。」
吳亙頭也不回,只是隨意向後擺了擺手,示意已經知道了。沒有箭矢再次射出,說明那些人真的退走了。
匆匆行走了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座如饅頭般的山峰,
吳亙打了個響亮的口哨。寶象從山的某一處鑽了出來,招手示意。
吳亙點了點頭,順著寶象的方向走去。這里有一道極窄的峽谷,窄的只能容一人側身而過。抬頭望去,晚霞如緞,好似一條蜿蜒的女子腰帶。
「走吧,幾位。」吳亙招呼著有些猶豫的幾人,「放心,我不會像你們那般無恥。」說著跟著寶象帶頭走了進去。
順著峽谷前行幾十步,眼前豁然開朗,里面是一個圓形的山谷,谷中散落著周邊風化崩落的石頭。從空中看下去,這個山谷倒像是個葫蘆,而那窄窄的峽谷就是葫蘆的嘴。
水從月押著倒在地上的呼木,正在等候幾人的到來。至于橋班和鳳兒,則不知隱匿在了何處。
吳亙走到水從月面前,互相點了點頭,轉身朝呼岩喊道︰「怎麼樣,五長老,這下子可是放心了吧,你弟弟完好無損。」
呼岩招呼了呼木一聲,二人簡單交談了幾句。呼岩點點頭,「外洲人,現在可以換人了吧。」
「可以。」吳亙一把拎起呼木,拍拍其人的臉,「去吧,到你家哥哥那邊,走慢點,否則」說著指了指身邊的大弓。
「大人放心,小人是斷不會耍花招的。」呼木點頭哈腰,連連答應,只是轉頭間,眼底卻是有一絲寒光閃過。
對面的宋鐵言也是被呼岩推出,向著吳亙的方向走來。
二人皆是緩步前行,等走到中間位置、交錯而過的時候,呼木忽然大步狂奔。與此同時,宋鐵言竟然也掉頭,跟著呼木奔回呼岩身邊。
呼岩上前一大步,將奔跑的呼木護在身後,緩緩退回到老者和黑衣人身邊。
看著一臉驚愕的吳亙,呼岩哈哈大笑,「外鄉人,你們要交換的人不願隨你離開,這下子不能怪我不守信用了吧。」
吳亙疑惑的看了一眼宋鐵言,「你們可是對他施了什麼手段。」
那名一直不吭聲的老者磔磔笑道︰「幾個乳臭未干的小子,膽子不小,到大遺洲還敢如此放肆。不錯,此人老頭子給施了迷術,真以為我們會隨意放走他,這要賣到盟中,得換多少錢財。」
呼岩一副志得意滿模樣,「我已按你們的要求履約,本來還想偷偷帶幾個人,把你們幾個一同拿下。不想你這個小狐狸如此謹慎,竟然還安排了人放哨。小子,這竹籃打水的味道如何。」
吳亙撲哧笑道︰「沒想到呼岩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家伙,肚子里藏著這麼多鬼蜮伎倆,老狐狸。算了,看來我們還都想到一塊去了。呼木,你是願意留在那邊,還是回到我這里。」
呼木臉色煞白,左看右看,抓著呼岩的胳膊焦急道︰「哥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