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將自已身上的長袍扔去,露出了結實的肌膚,在其背後,赫然有一個卵形的凸起,如同一個巨大的肉瘤。
咧嘴一笑,男子身體漸漸伏下,一手持弓,一手持刀,口中叼著另一把刀,整個人看起來邪魅許多。與此同時,身後的肉瘤蠕動起來,好似有什麼要月兌體而出。
「戰。」隨著低吼,男子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團煙塵,其人身形驟然出現在水從月面前。長刀斜斜掄出,一抹寒光如日,讓觀看的人眼楮有些失神。
吳亙霍然站起,好強的刀氣。方才看到男子被制,原以為不過爾爾,沒想到正如水從月所說,此人隱藏了不少實力,難怪哲格要專門提醒自已。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最讓吳亙心驚的是男子身後的肉瘤,那里莫名有種熟悉的味道。隨著男子發動,肉瘤似乎也興奮了起來,褶皺的表皮不停蠕動,看起來十分惡心。
水從月長戟上撩,戟桿架住了對方長刀,火星四濺。從戟身上傳來一道巨力,呲,身體被撞的向後連連滑行,所過之處,地上騰起一溜青煙。
中年男子雙腳快速移動,長刀緊緊壓住戟身。二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對,皆是死死盯住對方。
看著對方殺氣騰騰的目光,水從月眉頭微微一皺,中年男子好似突然換了一個人一般,從其眼中,透出了嗜血的味道。長戟稍稍一撤,腳踢向戟桿,
戟桿撞在地方小腿上,中年男子被長戟挑起,借著前沖之勢,在空中翻了一圈,遠遠落在地上。
身體低伏于地,持刀的手拄在地上,中年男子緩緩抬頭,含混不清的說道,「再來。」
的一聲,男子再次沖向水從月,長刀連連斬出,一刀緊過一刀。一時間,場中刀氣亂飛,四周的石牆,甚至連堅硬的屋頂上,都出現了斑駁的刀痕。
水從月雙手舞動大戟,刀氣紛紛被擊開,如同一把烏傘,在漫天風雨護持著身前之地。絢爛的刀氣中,忽然出現了一絲黑色,一根箭矢借著刀氣掩護,直奔水從月面門而去。
箭矢極快,眨眼間已是到了水從月面前,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側頭閃避。箭矢呼嘯著向無處飛去,幾縷長發被斬斷,翻卷著落到地面。
直到此時,水從月才發現,對方的背上出現了一只手。正是這只手與男子持弓的左手配合,射出了這出其不意的一箭。
「這就是你隱藏的手段?」水從月冷然相對,「若是如此,倒讓我有些失望。」大戟陡然光華大作,紅色輝光如火焰跳躍,轟然向前斬下。
一個半圓形的錐形氣罩,直指中年男子,所過之處,刀氣被紛紛撞飛。中年男子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道深溝,其人卻已不知去向。
「好久沒有人能逼我使用分身了。」在爭勇場的平台上,赫然出現了兩個中年男子,只是其中一個較小些罷了,手里抓著兩把短刃,長弓亦是負于其背上。
中年男子身後的肉瘤已經不見,用刀點指著對面的水從月,「分身是我大遺洲武人的獨特法門,外洲人,莫要以為我以多打少。」
「多個分身又如何,斬了就是。」水從月拖著大戟,直趨對面的男子,二人再度戰在一起。
那個分身並不參戰,而是在一旁快速移動,觀察著二人的打斗。忽然,水從月身體急縱,避開了身後的冷箭。原來分身不知何時挪到了自已背後,冷不防射出了一箭。
水從月臉色微變,這下子倒是有些棘手了。這分身游弋于攻擊範圍之外,不時施放箭矢,很容易讓自已分心。
中年男子看出了水從月的窘境,嘿嘿一笑,卻又提刀來戰。打了不到十招,水從月虛虛一擊,逼的對面的中年男子側身閃避。
自已則是身形一晃,已是到了正準備
伺機放箭的分身旁。長戟揮出,對方嚇的趕緊揮刀抵擋。可畢竟持的是短刃,長戟輕巧繞過其刀鋒,戟尖落于弓身與弓弦之間。
戟尖側的長刃一掃,勾住弓身一拉,分身手中的弓月兌手,旋即被斬為幾段。失了弓箭,分身並不驚慌,反而是身體一伏,借著體小靈活的優勢,向水從月的下盤攻去。與此同時,反應過來的中年男子亦是追了過來,與分身嫻熟配合,一上一下夾擊水從月。
一兩回合後,水從月就發現,這分身的力道與正身竟是不相上下,而且二者配合極為默契,你攻我防,彼進已退,渾然一體。
這種打法,遠比同時對付兩個人要困難的多。一時間,水從月竟然有些手忙腳亂的感覺。
吳亙死死咬著一根手指,目不轉楮的盯著場中打斗。此時他也明白了這個分身的由來。怪不得有種熟悉的感覺,這分身分明就是沌形化身。只不過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與本體融合于一起。
若是不分開,分身可以源源不斷提供給本體血氣,相當于多儲存了一個人的力量。若是分開,二者由于同出一體,天然配合默契。
怪不得這中年男子身上要攜帶這麼多的刀弓,若是與敵對戰,一遠戰,一近攻,殺力不可謂不大。即使去掉弓箭,二者與敵近身相搏,也能讓對手一時失措。
這還是一個分身,若是孕育出兩個三個,甚至更多的分身,那一人就坐擁幾人的力量,其戰力可想而知。
模了模自已已經小了不少的肚子,吳亙暗自決定,自已決不搞個什麼分身出來。沒看到中年男子身上方才那個肉瘤嗎,多惡心,以後若是與姑娘卿卿我我,人家一模背上這個玩意,還不給嚇死。
看來,只能用天爐鍛體法,把體中沌形一點點消融化解,變為自身的實力了。
正胡思亂想間,吳亙面色一變,原來場下的水從月被中年男子分身偷襲,倉促跳起閃避間,被中年男子瞅的時機,重刀斬下,帶個人被擊飛了出去。
平台上,水從月持戟站起,看著正興奮奔來的中年男子與其分身,臂上一陣劇痛。方才那一斬,雖然擋下了一刀,但卻被男子手中的另一把刀刺到了左臂。
中年男子和分身一前一後,將水從月圍了起來,臉帶戲謔,「外洲人,我這分身如何,可能斬之,哈哈哈。你左臂已無法吃力,僅靠右臂如何抵擋。若是你現在認輸,我斷不會再傷你。否則,刀刃無情,恐怕會害了你的性命。」
掃視一眼身側兩人,水從月冷笑道︰「一臂亦可斬人,何來認輸一說。」大戟重重往地上一頓,悶哼一聲,身體驟然爆出一股勁氣,背上青筋突暴,濃郁的血氣氤氳于身側,光線折射之下,英俊的臉龐亦是顯的半明半暗。
爭勇場的平台上刮過一陣狂風,風圍繞著水從月急速旋轉,白袍如旌旗般招展。袍身上的幾串血珠,被風扯著緩緩移動,沿著衣襟留下一條屈曲盤旋的紅線,綴上點點紅斑,好似傲雪盛放的冬梅。
「開。」水從月一聲輕喝,身側肆虐的風聲驟止,一個影影綽綽、忽明忽暗的花苞出現在自已身後。
花苞殷紅,如跳躍于原野的烈火,輕輕搖曳于空中。
還差些火候,水從月心中暗嘆,對手終是弱了些。這話要是被中年男子知道,估計要被氣得吐血,你明明一直處于下風,倒還嫌棄起對手弱小來了。
可水從月就是這樣的人,傲上憫下,遇強更強,每一次武道前進,無不是逆流中拼搏而行,所以他的極基打的極為扎實。同境中人,恐怕沒有一個人敢擅言勝過其人。
中年男子也覺察到了不對勁,對方似乎正借著自已的壓力經歷某種嬗變,若是讓他成了,恐怕今天危矣。心念一動,分身悄無聲息向前,向著水從月的背後襲去。
剛到水從月身後一丈處,其人身後花苞微微擺動,一道道紅色光華向四周射出。腳輕輕一磕豎于地上的戟桿,長戟直直向後刺出。
中年男子臉色驟然一變,自已的分身方才剛靠近對手,就被對方濃郁的殺意所染,竟然一時有些呆滯。高手交戰,這稍稍一慢就是生死相隔,戟桿的尖端正中分身喉嚨。
殺意通過分身傳來,中年男子心頭驚悸,似乎看到漫天的血海,海上翻滾著紅色的火焰,正向自已席卷而來。連退了幾步,趕緊靜氣凝神,方才將懾人的幻覺擠走,褪去眼中紅色。
男子連連喘息,看著對面這個看起來俊美異常的青年,此人意志之強,竟然能影響到靠近其身的活物。
看到男子如此情形,水從月失了再戰的興趣,長戟一抖,正掛在戟桿上掙扎的分身四分五裂,怦然炸開,化為一團血霧消失不見。
「爾膽敢毀我分身。」中年男子驚怒交加,手舞雙刀撲向準備離開的水從月。
這具分身是中年男子利用沌形修煉多年方得,不知補了多少天材地寶,方才將其鍛造至如此境地。驟然被毀,心神頓時失守。
看著章法已亂的對手,水從月卻是索然無味,單手持戟,輕輕撥開了對方的刀鋒。一腳踢出,中年男子翻滾著撞在了石牆之上,手中的雙刀亦在這一擊之下月兌落。
剛想再度上前,中年男子只覺耳側勁風呼嘯,長戟貼著頭刺入了堅硬的石牆。激射出的石屑,在臉上劃開了幾道口子。鮮血順著面頰流下,中年男子終于清醒了過來。ap.
將長戟拔出,水從月對靠在牆上的男子拱了一禮,「得你之惠,此次能有小進,多謝。」說完便轉頭向拱門走去。
中年男子長嘆一聲,神色復雜的看著那個離去的背影,天下之大,果然奇人輩出,心中隱約生出了走出大遺洲看看的想法。可一想到離開大遺洲,自已可能會被靈氣或逆氣慢慢毒死,便絕了這個念頭,還是再尋個沌形重新修煉來的現實。
看台上,明崢神色難明,目送著水從月消失于拱門之中。忽然,他附到姬夜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姬夜神情微變,「此舉合適嗎?」
明崢微笑著起身,「有什麼不合適的,此地乃上天為武道而賜,又豈能讓厲族獨享。況且,我也有些好奇,那個漂亮小子,到底能成長到何種境地。」
姬夜點點頭,卻是思量著如何去與吳亙交待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