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相距不過兩里地不到,此刻皇帝已經騎著馬來到兩軍陣前。
而在他面前的,是一臉得意笑容的淵蓋蘇文,還有面無表情的侯君集。
「陛下,好久不見。」侯君集與皇帝拱手。
「侯君集,朕有些後悔當日為了讓你保守秘密,而讓你逃離長安!」皇帝目光審視著侯君集,沉聲說道。
侯君集笑笑。
世界上哪里有什麼後悔的事情。
不過是李世民自己覺著不甘罷了!
「陛下,臣也後悔,在趙辰還只是一個酒館掌櫃的時候,沒有將他斬草除根。」
「以至于老夫被逼到如此境地。」
「往日風光一朝盡喪!」
「當然,若是再後悔一些,當年玄武門的時候,臣若是跟著李建成,或許也不會是今日這般。」侯君集望著李世民,笑道。
對于往日的事情,侯君集是滿心怨恨的。
李世民為了一個從未出現過的兒子,完全拋棄了他這個昔日功臣。
要知道,當年玄武門之變的時候,他侯君集是第一個沖進皇宮,甚至還將太上皇李淵給囚禁了。
為了李世民的大業,他侯君集什麼都做了。
可李世民呢?
終究是負了他!
皇帝沒說話,他之前對侯君集極為忍讓,便是念著他往日的功勞。
只是侯君集一直覺著是自己負了他罷了!
「淵蓋蘇文,你有什麼話要說的,現在便說吧。」
「還有,你身後的那些弓箭手,別在朕的眼前晃悠。」皇帝說著,面上神色平靜。
淵蓋蘇文看了眼李世民,與身後的弓箭手揮揮手。
此刻還不是機會。
程咬金將李世民牢牢護著,若是他們沒有成功射殺李世民,可就犯了大忌。
屆時憤怒的唐軍,可不會讓他們輕易離開。
弓箭手將武器收起來,侯君集微微皺眉,他們之前可不是這樣計劃的。
不過此刻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機。
「根據我們人傳來的消息,趙辰回去長安催促御寒物資,應該也有二十來日。」
「按理說,他們怎麼也該到了長安,這麼多日子,也該有個消息給你傳來。」
「但是,據本帥所知,並沒有。」
「李世民,你可知為何?」淵蓋蘇文戲謔的望著皇帝。
皇帝面色微微一沉。
趙辰的情況他不知道,但確實這麼長時間,他沒有收到來自趙辰的任務消息。
之前他並不覺著有什麼問題。
本來趙辰一向就不怎麼搭理自己,這次又讓他跑來跑去的,不給自己來信也是正常。
但此刻听到淵蓋蘇文的話,皇帝心里免不得開始擔心起來!
皇帝沒說話,只是目光冰冷的望著淵蓋蘇文。
程咬金手持武器,小心翼翼的護著皇帝。
「其實吧,趙辰在蒲州驛站就遇到了你們長安派出來的運輸隊。」
「他跟著運輸隊一起回來,但是在路上,被你們的人下了斷腸散這等劇毒。」
「斷腸散听說毒性很強,一刻鐘的時間就可置人于死地。」
「趙辰中了這等毒,又摔下了附近的懸崖。」
「李世民,你還沒收到這個消息吧!」淵蓋蘇文緩緩與皇帝說著,面上喜色愈發濃烈。
皇帝听到趙辰中了斷腸散的毒,藏在袖中的手緊緊的捏在了一起。
又听淵蓋蘇文說趙辰摔下懸崖,面上神色有些猙獰。
皇帝不是沒有想過回去的路上,趙辰兩人可能會遇到什麼情況。
可皇帝相信,以趙辰的本事,這些難題對他來說都不會是什麼大問題。
「陛下,淵蓋蘇文一定是誆騙我們的。」
「趙小子若是真的出了事,他還用得著與我們說這些,直接打過來不就是了!」程咬金見皇帝面色大變,連身子都微微有些顫抖。
趕緊開口勸著。
皇帝什麼話都沒說,雙目死死的盯著眼前的淵蓋蘇文!
……
「到底怎麼了?」
「陛下看起來怎麼有些激動?」
「莫不是趙辰真的出了什麼事?」
「可也不對,以趙辰的本事,誰能為難住他?」
皇帝身後的大唐軍陣中,徐世績與秦瓊等人皺著眉頭。
他們看到皇帝身體在微微顫抖,似乎正在克制著極大的憤怒。
「方才淵蓋蘇文就說趙小子出了事,怕不是……」牛進達騎在戰馬上,面色微沉。
他身體已經好了不少。
雖然再也不能上陣殺敵,可來戰場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見到前方皇帝的模樣,牛進達不免開始擔憂起趙辰來!
「徐軍師,對方估計是想以趙辰的消息,擾亂陛下和我軍的心神。」
「知節將軍一人護著陛下,恐有不妥,還得派人去護著陛下。」牛進達見著前方淵蓋蘇文身後的高句麗弓箭手,當即與徐世績說道。
徐世績也注意到前方的不妥。
若是皇帝心緒平靜,以皇帝的身手,加上有程咬金的護持,回來是沒有問題的。
淵蓋蘇文若是真的想動,自己也可以讓他回不去。
可皇帝此刻心神亂了,若是淵蓋蘇文在離開的時候……
「秦懷玉,領一隊騎兵去保護陛下,若是淵蓋蘇文敢有亂動作,擊殺他們!」徐世績與秦懷玉喊道。
秦懷玉點頭。
朝身後的騎兵隊伍揮手,策馬往前奔去。
淵蓋蘇文見秦懷玉領著一隊騎兵過來,面色微變。
身後的弓箭手立刻拉弓戒備。
高句麗陣營中的惠真此刻也是皺眉。
想派兵過去,卻是見淵蓋蘇文朝自己擺手。
「他們還挺擔心你的安危,不過你放心,本帥不會對你如何。」
「現在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但是李世民你卻不知道,你就不想想,這是為何?」淵蓋蘇文繼續說著。
看到秦懷玉領著騎兵過來,也只是多看了眼。
面上神色並無任何變化!
皇帝面色愈發難看。
淵蓋蘇文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心里立刻便是明白過來。
趙辰出了事,連淵蓋蘇文都知道了,他李世民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若是沒有人故意隱瞞消息,還能有什麼別的解釋?
「淵蓋蘇文,你休要妖言惑眾,在此胡編亂造,想亂我軍軍心,你怕是在做夢!」程咬金怒聲斥道。
「陛下,趙辰那般本事,又怎麼出事?」程咬金安慰著皇帝。
皇帝沒說話,此刻面上不見任何神色。
似乎並未因為淵蓋蘇文方才的話而有任何的情緒變化。
「還有呢,侯君集,你既然出來,想必也是有話要與朕說。」
「現在一並說出來。」
「朕,洗耳恭听!」皇帝看向侯君集,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