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情緒有些低沉。
滄州城的堅固程度，已經讓他無比震撼。
但即便是如此，滄州城還是破了。
數倍于己的敵人，如今已是大勢已去。
想著自己從少年時代以來，從未吃過如此大的虧，沒想到在這區區高句麗面前，竟然會這般艱難。
皇帝的雙拳便是緊緊握在一起。
「薛仁貴，取朕戰甲來。」沉默許久，皇帝突然開口。
薛仁貴回頭，見皇帝正凝視自己。
心中自是明白皇帝的想法。
「陛下，前線戰場自有我大唐將士們，陛下不必親自上去戰場。」薛仁貴勸著皇帝。
「那朕便坐在這里等死？」皇帝有些氣惱。
他想著，自己若是親自上戰場，即便是殺不了幾個敵人，但也能讓大唐將士們知道，他這個皇帝跟他們在一起戰斗。
如此，也能振奮將士們的士氣。
「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
「陛下萬金之軀，怎可親自涉險？」
「再者，趙將軍離開滄州之前，與臣三令五申，務必保證陛下的安全。」
「陛下若是去了前線，臣很難……」
「朕的事情，不必你操心，再者，朕相信，趙辰那小子，可以趕的上。」皇帝擺手，與薛仁貴說道。
皇帝都這樣說了，薛仁貴還能說什麼？
只得乖乖去與皇帝尋來金色鎧甲。
皇帝穿起鎧甲，便是去到李靖的指揮所。
李靖見到皇帝的模樣，當即便是看向薛仁貴。
「看他作甚，朕來此，是為了給我大唐兒郎們打氣的。」皇帝開口，便是坐在李靖的位置上。
「現在情況如何？」皇帝再開口。
李靖沒有再追責薛仁貴，而是與皇帝拱手說道︰「今日城牆被攻破，城牆缺口一戰，我軍損失近百人，高句麗損失人數大概是我軍的五倍。」
「城牆失守之後，我軍退守各處街巷，準備進行巷戰。」
「由于我軍早有準備，高句麗軍隊損失慘重。」
「不過，臣擔心，淵蓋蘇文會點燃全城。」李靖與皇帝說著今日的情況。
也說出了自己如今的擔心。
淵蓋蘇文是個狠人。
知道若是一味的派人沖進城里，會被他們層層攔截。
損傷大量士卒不說，還會拖延拿下滄州城的時間。
淵蓋蘇文很清楚，拖的越久，對他們高句麗來說，越是危險。
所以，李靖如今很是擔心，淵蓋蘇文會以火油大面積燒毀滄州城。
若是那樣，整個滄州城都會毀于一旦。
他們也會連最後一個堅守的地方都會失去。
「陛下，臣與衛公都覺著，淵蓋蘇文一旦燒城，陛下當立即撤離。」
「城都沒了，再堅守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徐世績也是開口。
他們方才就在商量這事。
若是淵蓋蘇文真的一把火把滄州城燒了，那他們大軍也應盡早撤離才是。
至少，在滄州城被毀的那幾日，這座城，還是可以阻攔住高句麗大軍。
這幾日，就是他們撤退的最佳時機。
皇帝沉默。
他沒想到事情已經發展到如此境地。
滄州城若是失守，淵蓋蘇文大軍便可長驅直入，直逼大唐月復地。
想到當年被突厥兵逼渭水，皇帝面色當即冷厲起來。
「淵蓋蘇文如此大膽，來日朕必滅他九族。」皇帝留下狠話，眾人卻是沒人接茬。
如今他們能不能逃過淵蓋蘇文的追擊還不一定，更別說其他的事情。
「陛下，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李靖與皇帝說著。
他知道自己說這話，必定會讓皇帝感到難堪。
但如今，主動權並不在他們這里。
與其在這里說些狠話，倒不如回去好好休息。
「朕知道。」皇帝望了李靖一眼，即便此刻無比的煩躁，卻也沒說出口。
「李靖，趙辰那邊有消息嗎？」皇帝轉身離開，卻是在門口停住。
李靖微微一愣，又是搖搖頭。
他們上次收到消息，還說趙辰拿住了李泰。
之後便再無任何消息。
長安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們誰也不清楚。
甚至趙辰現在在哪，他們也不知道。
皇帝神色似乎有些失望，輕輕嘆息一聲，轉身出了房間。
薛仁貴趕緊跟上，屋里兩人望著皇帝的背影，亦是同樣的嘆了口氣。
或許，他們都覺著，若是趙辰在這，可能真的有辦法扭轉乾坤。
……
「趙大，要不今日休息一下吧。」連續奔波的日子，著實讓程處默感到無比困倦。
他們四人從長安出來，一路上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程處默感覺自己實在有些堅持不下去。
「現在距離滄州還有兩百里，堅持一下，明日早間，我們應該可以到。」趙辰開口。
前線戰事不知道什麼情況，他也有些擔心。
若是能盡早的趕到滄州，也能讓自己安心一些。
「那……」
「撲通——」
程處默剛想答應，便見李恪這家伙直接從馬背上翻下來。
「小李子！」程處默嚇了一跳。
秦懷玉已是扶起李恪，仔細的看了一下他的情況，什麼事情都沒有。
只是在打著呼嚕。
顯然已是疲憊至極。
「趙大，小李子睡著了。」
「要不，我們就在這休息一下吧，明日中午趕到滄州，應該也誤不了事。」秦懷玉與趙辰說道。
他們是真的累了。
不然李恪也不會騎在馬背上都能睡著。
好在他們現在是停下來說話，不然李恪說不定就摔在那個角落。
這些日子，除卻趙辰的汗血，其他人的戰馬都是每到驛站都要換一匹。
不然哪里能這麼快就趕來此處。
此刻便是汗血也沒精打采，趴在一旁休息。
「休息一晚。」趙辰點頭。
太疲憊趕路，也是太過危險。
程處默長舒一口氣，急忙拉著馬去到一旁喂養飼料。
秦懷玉扶著李恪，在一旁的樹下休息。
趙辰從懷里拿出來干糧，分給幾人。
夜晚安靜的可怕，幾人誰也沒說話，安靜的靠在樹干休息。
一兩聲夜梟的叫聲在夜里格外清晰。
趙辰睜開眼楮，從滄州城的方向，一行人正緩緩而來。
「程二。」趙辰推了推程處默。
程處默疲憊的睜開眼楮。
正要發問，便見前方出現一行拿著火把的百姓。
「去問問。」趙辰與程處默說道。
程處默揉揉眼楮，快步向前方來人走去。
不多一會，程處默便帶著一人走過來。
「趙大，是滄州城的百姓。」程處默與趙辰說道。
「趙公子，你是那位趙公子。」趙辰還沒開口，來人便一臉驚喜的與趙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