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門,軒轅莊並非跟往常一樣瞞著母親。
吃罷早餐,他蠢蠢欲動了。
「娘,我想出去玩一會兒呢!」
軒轅莊試探著對正在梳理碗筷的樂天夢瑤說。
樂天夢瑤二話沒說就爽快地同意他了,「嗯,不要走遠了,玩一會兒就回家。」
並再三叮囑他,不得惹禍事生非,遇到危險曉得避開。
他拍了拍胸脯笑著對樂天夢瑤說︰「娘放心呢,我一直是喜歡獨往獨來的,惹不起來事,也生不起來非。」
「莊兒,我就怕你一時心血來潮,如果遇到那幾個流氓惡棍,不管什麼情況,你都要給我躲得遠遠的。」
「娘放心吧,我神不知鬼不覺地出村,不會讓他們曉得呢。」
「哦?你是要到村外去玩?」
「听說從海角漁村往西五千步路遙,有個狩獵村,那兒也靠海,住在海邊的人卻以上山狩獵謀生,我覺得怪怪的,就想去那兒看看。」
「古牙島就巴掌大的地方,山連著海,海靠著山,島上的人靠山吃山或者靠海吃海,都在情理之中呢。」
「娘,我想去看看。」
「好吧,回來早點。」
所以這次從家里出來,軒轅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愜意。
一出村子,他徑直奔向海邊的沙灘。
接著就沿著海邊的沙灘向西一陣瘋跑。
遠遠地看見前面一處山崖,像一堵巨牆延伸至海邊,似乎擋住了沙灘上他的去路。
山崖高聳,白霧縈繞,迷迷蒙蒙的。
軒轅莊放慢腳步,心里琢磨,這山崖那一面是怎樣的風景呢?
走近山崖,發現有一條岩縫間陡峭小路蜿蜒通向崖頂。
軒轅莊想也沒想就順著這條岩縫向崖頂爬去。
爬到崖頂時,有些許山風吹來,頓覺涼爽宜人。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野花香氣。
四周樹木郁郁蔥蔥,濃蔭下的水潭清澈透底,魚蝦游蕩。
山崖從山脈俯沖下來,其盡頭是茫茫的北冥之海,波濤滾滾,海水泛著藍色的粼光。
軒轅莊看到跟前有塊渾圓的岩石,他走過去坐在上面小憩,並靜靜地欣賞一下眼前的景致。
日頭暖洋洋地照,風兒清爽爽地吹。
他索性躺到這岩石上,將四肢舒展開來,眯起雙眼,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聆听各種細微的聲音。
不知不覺中就進入了夢鄉。
「嗚——!」
軒轅莊突然被一個聲音驚醒。
一種類似于海螺號的聲音,大約從西邊的山崖腳下傳過來。
軒轅莊立即警覺起來,坐起身仔細聆听。
「嗚——!」
「嗚——!」
那種聲音又從西方連續響起。
軒轅莊心生疑惑,決定去瞧一瞧,迅速向山崖的西邊走去。
在山崖頂的西沿,他穿過茂密的叢林向山崖腳下望去,發現一個村落臨近海邊依山就勢而建。
這個村落並不大,約莫十數戶人家,此時炊煙裊裊。
他這才注意到已是傍晚時分了。
村頭的各個路口,人們背著弓箭扛著獵物匆匆回村。
由此軒轅莊猜測,那類似于海螺號的聲音,可能是這個狩獵村人們收工的號角。
大青山軒轅族的狩獵村,也有類似的情況,不過他們吹的是用虎骨做的號子,那聲音軒轅莊非常熟悉。
此刻,軒轅莊目光緊盯著狩獵村村口的那一棟木樓。
因木樓布瓦覆頂,比鄰近的屋子高一截,突兀搶眼。
樓體呈四角形,四面通徹。
二層設平座,一層矗立十多根精雕細刻的木柱,其中四柱通天,四面敞開,成為十字通道。
樓檐下斗拱七踩,平座斗拱五踩,單翹雙昂。
軒轅莊看到木樓的一層里面有幾縷燈光。
隱約看到有一群人在燈光里晃動。
這一幕軒轅莊也似曾相識。
他想起靠狩獵為生的大青山軒轅族的那個狩獵部落。
大青山軒轅族狩獵部落村莊的村頭有個烽火樓,是獵人們出村打獵前和打獵後回村時都要歇歇腳的地方。
獵人們通常在烽火樓里用火折子。
于是軒轅莊猜測,眼前木樓里的那幾縷燈光,就是一種火折子的光,那些人應該就是這個狩獵村的獵人。
再仔細看,那些人背著的獵弓確實古靈古怪,有鱗有角還藍光幽幽,這在大青山軒轅族狩獵部落不曾見過。
「這里的居民好像還很不錯啊,這里是不是和大青山狩獵部落差不多呢?有什麼不一樣?我要是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軒轅莊興致陡然來了,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耐著性子目不轉楮地等了一會兒,直到木樓里那些人陸續離開了。
軒轅莊飛身躍下山崖,幾個雀躍就進了木樓。
別的什麼都還沒來得及注意,而他一眼就看到了木樓里掛著一幅畫。
畫面是一個人的全身像。
「咦,這畫上的人好奇怪啊!」
畫上的人軒轅莊看著眼熟,卻一時沒想起來在哪見過。
少頃,他幡然醒悟,看到了畫上的人正是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啊?」
軒轅莊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自己信息被人工智能盜取了?
想到這一點,不論結果是不是對的,都足以叫軒轅莊驚訝不已了。
「我的畫像掛在這里,這里不會跟我有什麼瓜葛吧?」軒轅莊暗自嘀咕。
隨即他又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語︰
「人工智能盜取了我的信息,設計了眼前的一幕,究竟有何動機呢?」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探探情況吧,說不定很快就揭開秘密了呢!
「你是誰?」
一個冰冷的聲音向他問過來。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男子不知怎麼地就站在軒轅莊跟前了,身著盔甲,全副武裝。
首先躍入軒轅莊眼簾的是,年輕男子腰間別著的那個海螺號。
「長官你是誰呢?來得正好,我要買東西。」軒轅莊說。
「這里沒有要賣東西的,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了,請你離開吧。」
年輕男子表情冷漠地說著,手中的長劍也拔出了一半。
「長官,我想把里面的那幅畫買下來,可以麼?」軒轅莊不慌不忙地說。
「你沒听清楚嗎?我這里沒有東西可賣,請離開吧!」年輕男子語氣堅決,絲毫沒有商量余地。
「里面的那張畫,是你畫的嗎?」軒轅莊有些不甘心,又問。
年輕男子瞪了逍遙莊一眼︰「你滾蛋吧,我這里沒有賣東西的。」
軒轅莊依然面不改色,走過去將那畫像仔細觀摩了一番。
「這畫的人怎麼和我一模一樣啊?而且你畫的是我的臉,那你的臉在哪?」軒轅莊喃喃自語。
「我的臉在哪?」
年輕男子被軒轅莊一句話問糊涂了。
旋即他又醒悟過來,嚷道︰「你……你什麼意思啊?」
突然間,軒轅莊眼眸一亮。
他看向自己的右手背,那一塊紅色小胎記,正若隱若現。
這胎記與畫中軒轅莊眉宇之間的那顆小紅痣幾乎一模一樣。
小胎記和小紅痣似乎正在相互感應著,彼此發出微弱的紅光。
讓軒轅莊隱隱感覺到它們之間有某種聯系。
他看向身邊的年輕男子,問︰「請問長官,你叫什麼名字啊?」
「你到底是誰啊?」年輕男子問話的同時,眼楮盯著軒轅莊右手背上的紅色胎記一動也不動,像是在尋覓著什麼。
「長官,你是不是有一只手臂是機械胳膊?」軒轅莊再次問道。
年輕男子聞言一怔,接著他說道︰
「對,我有一只手臂是機械胳膊,我叫元杰黑,這里是古牙島,我是這里的巡防,今天我當班。」
軒轅莊心里有了底,笑道︰「我叫軒轅莊,我是來古牙島作客的。」
他听母親告誡過,如果遇到一只手臂是機械胳膊的人,不要跟他爭強斗狠,一定要示以友好。
母親怕他不信又不听她的話,再三強調他務必記住、照做。
軒轅莊是根據樂天夢瑤描述的特征猜測的,所以就試探著問了一句。哪曾想這麼一問,果然就遇到一只手臂是機械胳膊的人了!
此刻,元杰黑眼眸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原來是軒轅兄弟啊。」元杰黑拱手微微一笑。
「我應該叫你元大人吧!」
「軒轅莊?這名字好奇怪啊。」元杰黑揚了揚眉毛嘟囔了一句。
軒轅莊沒理會他,又問道︰「元大人這幅畫是在哪里得到的呢?」
「我自己畫的。」
「厲害了!」
「我的畫很隨性,一般我不喜歡畫畫,但是有時候看到一些奇珍異寶,或者美麗的景色,我就忍不住畫上幾筆,然後把畫好了的畫掛在這里。」
「但這幅畫不是畫景,是畫人,而且畫的人就是我,你又沒見過我,怎麼……」
元杰黑向軒轅莊擺了擺手,示意話就此打住。
接著他從懷中拿出一張畫軸,上面赫然畫著一株白蓮,蓮花的葉片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白色熒光。
一只五彩蝴蝶落于白蓮的花蕊,它的翅膀仿佛正在翕動。
「你知道麼?這是人工智能的杰作。」
元杰黑臉上流露出得意神情。
「確實是好畫!」
「更好的還在後面呢。」元杰黑說著將手里的畫軸轉過面來,「仔細看吧,這風美人,怎麼樣?」
這一面是一個活隱活現的錦衣女子,春風駘蕩,輕拂欄桿。
軒轅莊看了幾眼這幅畫,頓時驚呆了。
畫中人,眉目如畫,唇紅齒白,眉宇之間盡顯風流倜儻。
軒轅莊的手指輕輕撫模著那幅畫,仿佛觸踫到了風美人的肌膚。
他久久不語,眼底閃過一抹復雜的情愫。
良久,軒轅莊才收斂起情緒,看著元杰黑,問︰「是不是元大人賞臉將這畫賣給我呢?」
「雖然軒轅兄弟執意要買畫,那我就成全吧!」
「這畫軸多少錢啊?」
「不貴,買一碗古牙蝦仁粥的錢就夠,一百塊古牙皇國通幣,你拿好它走吧,以後再來這里買東西的話,只需付三十塊古牙皇國通幣就行了。」
「我欠元大人一回可行?」
軒轅莊身上沒帶錢,他想到回去請求母親支持。
「行,明天這個時候,這個地方,你給我錢。」
「好的,謝謝元大人了。」
軒轅莊從元杰黑手中接過畫軸,向元杰黑拱手告別。
元杰黑目光深邃地看著軒轅莊遠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