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已大亮。
可是,樂天府的後花園,打破了往日清晨的寧靜,少去了早起鳥兒的間或一兩聲啾鳴,卻混亂得像一鍋滾燙的粥正在急劇地沸騰。
只因樂天府里中了毒人們集聚在這里,他們的毒性相繼發作,且程度不一,所出現的癥狀各異。
在樂天世康、軒轅莊和阿虎到來時,但見︰有人相互吵鬧,有人謾罵自己,有人鬼哭狼嚎,有人捶首頓足,有人跪地乞憐……
元杰青一邊忙不失迭地控制著這里的場面,一邊疲于應對蒙蒙阿婆沒完沒了地糾纏。
樂天夢瓊樂天夢瑤姐妹倆面對面靜坐著,二人雙掌相抵,她倆只能對身外的世界充耳不聞,在聯手調運真氣壓制毒性在各自體內發威。
看見一個小廝正在將自己的頭往涼亭柱子上撞,軒轅莊急中生智地一掌推去,一股強勁的掌力真元像龍卷風一樣將那小廝卷起。
隨即那小廝跌了個嘴啃泥,不過,他看起來毫發無損,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一位小丫鬟坐在假山頂上,呼天搶地慟哭,身子一歪摔落下來,被飛身而去的阿虎一把攔腰截住,輕輕地放到地上。
樂天世康止步靜靜看著這一幕幕生動場景。
軒轅莊看到他臉色鐵青,雙眉早就皺成一條線了。
真是會演戲的樂天世康!軒轅莊暗暗笑道。
樂天世康一言不發地徑直來到這狂亂的人群之中,竭盡全力地將他手中那盆千年岩血揮灑向天空。
血雨從空而降,星星點點,如同天女散花飄落到這里每個人的身上。
隨著濃烈的血腥味在後花園迅速彌漫,隨後彌漫到整個樂天府,所有的喧鬧漸次停歇,很快就安靜下來了。
那些狂亂之中的人們仿佛噩夢方醒,一個個睜大著眼楮惶恐地打量著自己或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可是,沒有人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大家不要驚慌!大家不要驚慌!我是樂天世康,回來救你們了!」樂天世康扯著嗓子高喊。
此刻是樂天老爺在說話呢!
忌憚于樂天老爺不可一世的威嚴,也就沒誰敢輕舉妄動了,即便是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中困惑重重也只能先憋住。
樂天世康環視了眼前的所有人,平心靜氣地說︰「听我解釋一下吧,有人在樂天府放毒了,你們都中毒了,所以,剛才的血雨腥風給你們除了毒,救了你們的命。」
人群中像突然刮起一陣狂風似的,激烈地騷亂起來。
「大家安靜!」
樂天世康揮舞著那個已是空空如也的木盆,笑容滿面地解釋說︰「你們都看見了沒有?這木盆,本來盛著我們樂天府的鎮宅之寶千年岩血,可是,為了救你們的命,我忍痛割愛,剛才把千年岩血灑掉了,也就是說,我爽快地將千年岩血瓜分給你們了。」
人群頓時又激烈地騷動起來,七嘴八舌地一片感謝之聲。
「謝謝老爺!」
「老爺英明!」
「老爺對我們恩重如山!」
「老爺真是活菩薩!」
「再生父母!」
……
樂天世康將手中的木盆放到地上,而後他揮動雙手示意人群安靜下來。
所有的說話聲都立馬停止了。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就有必要將這血腥味清肅掉了,還大家一個和諧安定的樂天府。」
說完,樂天世康從袖口掏出一顆丹藥,在手里輕輕一捏便成了齏粉,拋灑到空中。
眾人頓覺一股幽幽清香撲面而來。
果然,血腥味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蒙蒙阿婆突然指著元杰青大喊大叫︰「樂天老爺,是她,是她!就是她!」
她那惱人的大嗓門又尖又細,仿佛清晨涼爽的空氣都刺出了一道道灼痛的口子。
樂天世康冰冷的目光射向蒙蒙阿婆,厲聲問道︰「你在瞎說什麼?」
「我沒瞎說,她是妖孽!就是她放的毒!」
「我的玥玥,怎麼會是妖孽呢?玥玥怎麼可能放毒呢?」
「老爺你要相信我說的,真的是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別瞎吵了!」樂天世康不耐煩地呵斥了蒙蒙阿婆。
軒轅莊的心里一陣擔憂,從表面上看,他雙眼木然地朝元杰青看過去。
此時元杰青一臉平靜,好像眼前的事她已成竹在胸。
她不緊不慢地走到樂天世康身邊,溫和地說︰「爹,蒙蒙阿婆這老人家一直跟著我,她做事做人都很好,可是眼前,她竟然在胡鬧呢,怕是她人老了,經不起這毒氣的折騰,腦筋一時失常了吧。」
樂天夢瓊和樂天夢瑤相互拉著手,趁機走近樂天世康,定定地看著樂天世康。
其實,為防不測,她們早已做好了應對的萬全準備。
樂天世康睨了她們倆一眼,轉而盯著元杰青︰「玥玥,爹相信你。」
接著他眼楮看向蒙蒙阿婆,冷笑一聲,說︰「老東西,你不要誣陷我們府中的任何一名女眷,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啊?你有證據嗎?」
蒙蒙阿婆氣得面紅耳赤,伸手指著元杰青說︰「老爺信不信由你自己,老奴是親眼目睹她放的毒!」
「是嗎?你怎麼證明你親眼看到的呢?」樂天世康冷冷地反擊道。
蒙蒙阿婆被問得瞠目結舌。
樂天世康又將視線掃過現場的其他下人。
他沉默了少許,沉聲說︰「大家听著,現在,我要求你們只做一件事。」
在場的下人們齊聲回應︰「是!老爺請吩咐!」
「這個老東西真是老糊涂了,下面怎麼辦呢?大家給個答案。」
整個後花園頓時鴉雀無聲。
「那好,既然大家都不願給個答案,下面就由我來給大家個提議。」
「老爺說吧,我們擁護!」有拍馬屁的家丁說。
樂天世康用手指著蒙蒙阿婆,對元杰青溫情地說道︰「玥玥,我要你當著所有人的面,對她進行指認!」
元杰青聞言,微微蹙眉。
不等元杰青開口,蒙蒙阿婆先嚷了起來︰「憑什麼要她指認?」
「憑什麼?就憑你說是她放的毒,依我看,就是你這老婆子放的!」樂天世康語氣凌厲地說道。
蒙蒙阿婆冷嗤一聲,幸災樂禍地說道︰「我說樂天老爺,你真會開玩笑。我要是承認了,我去死,你豈不是也得去死啊?」
「你!你……你這個老巫婆,我看你是想找死!」樂天世康氣憤地叫嚷,「來人!拿下!」
「是!」四個早就在一旁等候的樂天府護衛立馬沖過來,將蒙蒙阿婆給圍了起來。
「哎呦喂,你們想干嘛呢?這可是在堂堂的樂天府,御賜古牙島第一府,你們可要三思而後行呀!古牙皇國的法度你們也是知曉的。」
蒙蒙阿婆的話音剛落,便有兩個護衛匆匆走上前去,用力地捂住她的嘴巴,試圖不讓她再說話。
樂天世康嘴角此刻已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
軒轅莊看著蒙蒙阿婆被五花大綁了,心里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這老婆子凶多吉少了!
救還是不救呢?他心里直犯嘀咕。
「外公,這老婆子胡攪蠻纏,那麼,是她放毒難道屬實?」阿虎問道。
「當然屬實。」樂天世康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又目光轉向蒙蒙阿婆。
「老東西,你剛才胡亂指證別人是妖孽、別人放了毒,你才是妖孽,毒也是你放的!」
「你這老匹夫,竟然敢污蔑我?你是不是也想不得好死?」蒙蒙阿婆大怒,竭盡全力地將她的嘴巴掙月兌出來,歇斯底里地大喊,「來人吶!人呢?救命啊!救命吶!」
一時間,忌憚于樂天老爺不可一世的威嚴,在樂天府誰都沒有勇氣敢站出來幫助蒙蒙阿婆。
可是,軒轅莊听得明白,樂天府里還有蒙蒙阿婆的同類或者接應。
他只能選擇靜觀其變了,有句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
「既然老東西不肯承認,那麼,就休怪我樂天世康不客氣了!」
樂天世康的目光變得異常凶狠,他大步跨到蒙蒙阿婆的面前,揚起拳頭狠狠地砸下去。
「 !」一聲悶響。
蒙蒙阿婆慘叫一聲,栽倒在地上,身體抽搐了幾下,便不動彈了。
壞了,我還沒來得及弄清這老婆子的身份來歷呢!軒轅莊暗地里吃了一驚,旋即後悔自己還是反應遲鈍了一些。
他只听得樂天世康在高聲高調地說︰「本老爺強調一句,看見了沒有,在樂天府,誰要是像這老東西一樣,有事沒事都亂嚼舌頭,下場也跟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