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梁山泊後寨,慕容復看著斷指的風波惡,被驚住了。
「我也不想殺他的!無意中踢飛了他!」風波惡委屈地說。
「你知道嗎?此人殺不得!」慕容復看著風波惡,慕容復明白個中厲害。
玄門一代開山掌教,如果被人發現死因是他殺,同慕容世家有瓜葛,那會很麻煩。
听聞此人在天南,家族頗有實力。其在洛陽定親,以國母之禮下聘邵氏,直接驚動皇帝。特別是獻祥瑞,送趙佶金山銅礦圖,已經算是簡在帝心。
「唉!也不必太擔心,你先去崖州,拜訪慕容居中老大人,暫時不要在中原露面!」慕容復安慰風波惡道。
崖州,是海上孤島。燕國被滅亡時,有一只慕容宗族離開齊地,南下渡海。如今,其家主是慕容居中,宋帝任命其為知州。
「喏,公子,那我即刻南下!」風波惡也是知道,不能讓人注意到他,世人眼楮盯著梁山泊絕不是好事。
「掌教被人暗算,虛渺宮傳訊,追殺風波惡,我等需注意此人是黑衣漢子。」各地玄門的茶馬鋪,還有那些歇腳亭,都得到消息。
一時間,各地旅舍茶鋪,那些穿黑袍的武林中人,被經常盤問,不勝其煩。
有好漢喝茶時,笑談︰「白日行走江湖不要穿黑袍,穿黑袍都是有故事的人。」
且說高泰雲受傷,跌下虛渺峰。只見白雲晃眼而過,耳中風聲呼呼,雙目被風吹的快睜不開眼。
他此刻微微眯著眼,沒有悲傷,只是心想,很快又可以重生一回,人生幸事啊!
突然,身旁一道黑影閃電沖來。他忍不住伸手一抓,身子被帶得一頓,接著下墜,又猛然左右歪斜著上升。
高泰雲定楮一看,卻是抓著一直猛禽大鳥的利爪。
這猛禽頭頸的羽毛漂亮,尾端是金黃色,呈柳葉狀。
猛禽的爪子和喙,看著像鋒利的匕首。那月復部和羽翼的羽毛是褐色的,伸展著丈余長的羽翼,跟傳說中的神獸一般。
這飛過來的猛禽,估計沒料到,獵物主動抓它。
直接就用喙來啄,高泰雲舉右手中的劍,直接拍過去。
痛得那猛禽一聲驚叫,提著高泰雲又上升千米。突然,巨鳥一個滑翔,飛快撲向海邊。
撲來的風,刺得雙目脹痛,高泰雲只能微眯著眼楮,抓緊這猛禽的利爪,不敢松手。
他月復部和胸口受傷,本來疼痛無比,人在空中逐漸無力,感覺自己手撐不了多久。
「哼!要死一起死!」高泰雲反手劃破道袍,然後把劍入鞘。
他撕了破布條,把自己的左手,捆緊在猛禽的左足上。
右手伸懷里,模索半天,掏出顆自己配的藥,囫圇吃了下去。
這頭猛禽一路滑翔,速度越來越快,高泰雲握著腰間的劍柄,防著那猛禽喙過來。
這猛禽在飛的途中,用另外的爪子,來攻擊高泰雲,每次爪子劃過,都被高泰雲的劍拍開。
在空著滑翔著,越過很多山峰,這猛禽也沒歇氣。
「喝!」高泰雲又大喝一聲,揮劍拍向這猛禽,那伸過來的爪子又縮回去。
幾乎每次用力,都需要大喝提氣,身體越來越冷,有些麻木。
高泰雲感覺,手和身子完全沒知覺。那猛禽利爪伸過來,他只能大喝。
那猛禽的足雖縮回,他依然鼓足力氣,把劍拍了過去。對待這個強敵,他只能打怕它,否則會在不經意間死在它利爪下。
這策略是對的,被打怕的猛禽果然老實了。不再用利爪對付他,直接只在高空中滑翔。
他看著這金毛畜生,居然繞過虛渺峰北麓,直接向西南方向飛去。
一人一鳥,已經騰升在千米高空,離開了昆崳山脈,腳底那群山越來越遠,頂上雲層里,偶爾有薄霧飄出來,腳底下的山峰,如同螞蟻一般大小。
高泰雲也是茫茫然,他不知道這是啥異種巨鳥,到底要飛向何方。
頭頂這只金毛畜生,體型巨大,空中張開丈余長翅膀時,盡顯猛禽風姿,碧色眼珠,具有銳利的目光。
很快,他看見了遠處那海邊,那是前些日子,高泰雲帶弟子們去過的地方,是登州的岠嵎山脈金礦。
如此看來,這金毛畜生已經滑翔了兩百余里。
空中看地上的山峰,很小,高泰雲看著腳下,這特麼的很快,已飛越了嶗山南脈。
那邊嶗山道宮,他有些熟悉,可惜巨鳥沒有停下的意思。高泰雲火了,他拔劍就拍那金毛畜生的頭。
這巨鳥也是猝不及防,被他拍得直接猛地晃動起來。
巨鳥想抬升空中,可惜發現,底下的人掙扎厲害。
這一人一鳥,在空中扭動,巨鳥展翅直接滑翔,沖向海面飛行,把高泰雲嚇一跳,他再不敢亂拍。
底下,是茫茫大海,落下去定十死無生。
就這樣,繼續南行,高泰雲感覺手麻木了,看來是飛了很遠的距離。
茫茫海面上空,這巨鳥在空中不停盤旋,看來是累了,想落足。
終于,在下方大海上,發現一個像鱉一樣的小島。
那巨鳥興奮的驚叫,俯沖向那小島。冷風如刀,刺向面孔,高泰雲心里大罵那鳥,這是見到落足地,就不要命了。
終于,這巨鳥俯沖下來,低空滑翔了兩圈,一人一鳥落在島邊山坡,在地上把高泰雲拖著,行了十來米遠。
高泰雲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拔劍隔斷布條,他再也不想跟著這畜生飛。在空中,實在太遭罪了,又冷又困。
他沒管那畜生,掙扎著起身,活動手腳,四肢麻木,氣血差點不通。
服下傷藥,拖著劍,下坡站水里,半天也一動不動,只看著水面。
「咻咻!」他刺出兩劍,將劍上的兩條魚拋向岸邊。
上了山坡,打量了一下周圍,這島大,方圓十余里。
島上植被很多,北面陡崖臨海,南面緩坡入水,南高北低。
空中時,他看過,海島很大,距離最近的大陸起碼有百里之遙。
高泰雲打量那畜生,面前的這金毛巨鳥,收了那丈余翅膀。身高同自己這身材差不多,如今自己雖年少,也快一米四五啦。
他細看一下,原來是只異種的碧眼金雕,凶猛異常,以前沒見過這麼大,算是體型巨大的雕。
昆崳山的金雕,高泰雲其實見過。陝州朝陽峰的金雕,也是見過,兩地金雕的體型都差不多,不到一米,展翅兩米不到。
這只金雕受傷了,他在空中不停地拔劍攻擊,用劍拍那金雕的爪,那兩只爪子,其中一只利爪完好,另外一只卻血痕累累。
高泰雲想了想,割了道袍,掏出懷里的傷藥,捏碎三顆止血化瘀丹,用布條包著,走上前。
那金雕看他上前靠攏,立刻示威般大叫一聲。
沒理會這畜生,直接抬起右手,抓著那猛禽未受傷的利爪,用腿按住猛禽扭動過來的頭,左手把藥布提著,快速捆扎在金雕那傷腿上,翻身離開。
找來一些柴火,搬三個石頭,在海島坡地砌成柴灶。破開魚,取走內髒,用樹枝穿魚,抹鹽烤魚。差不多小半時辰,有肉香味飄散開了。
把烤魚扔給那雕,沒想到那雕居然姿態很拽,輕蔑地看他一眼,扭頭一邊,再也不看烤魚。
高泰雲突然想起,雕和鷹都是飛在空中捕食,是世界上最驕傲的猛禽。一般不食用人類扔的食物。
除非降服它,成為它們的主人,否則直接餓死為止。
他有些煩惱,自己受傷了,還不知道傷勢怎樣,哪里有心思管這鳥。
高泰雲撿過來烤魚,自己吃了。提著剩下的魚,去了山坡上,他需要找一處避風過夜的地方。
前方不遠處,有處斜生出的巨石,底有山坳,形成有個山洞,寬兩丈,深不過丈余。
這月份,快過年了,已經是冬季,北風呼嘯,寒風從陡崖那邊過來。南坡這山坳,實為最理想的避風之處。
這金雕落下的地方,距離避風的山洞還有十余米遠。
高泰雲沒有去拖動它,那雕受傷後,倒地上,沒力氣動彈,不吃不喝。
不過他知道,自己內腑受傷也很嚴重。這風波惡的掌力雖然不雄厚,但是依然重傷了高泰雲。
高泰雲心底生恨,此仇不報非君子,以後他風波惡就算睡覺,也要給老子張開眼。
運起玄功,存想身中百神,以玄陰之,行至檀中穴,忽然胸口刺疼,流亂竄,嚇得趕緊收功。
高泰雲不死心,站立起來,緩慢活動一下手腳。
接著面向東方,站出「跨虎登山不用忙」的姿勢,以玄門樁功引之法,讓玄陽真自然從涌泉穴出。
當真經過關元穴時,他月復部疼痛無比,高泰雲立即停止運功。
高泰雲痛得臉色煞白,他突然坐地,已經明白風波惡用心。那兩掌凶狠歹毒,已經傷了他的兩處穴位。
武林中人,常以丹田存儲內力。而通常門派的武學,均以檀中穴、關元穴或者氣海穴為丹田。
普通武人練習內力,都是雲門走少商之法,丹田運氣,行氣周天,再儲存內力到丹田。如果武人的檀中、關元、氣海被破,丹田必然已經被散功。
慶幸的是,高泰雲的獨門玄功,上丹田是印堂穴,而下丹田卻是涌泉穴,他行功路線隨心而動,並沒有儲存內力在常人所練的中丹田。
因他沒練成金丹,更找不到合適的地方結丹,並沒用啥丹田儲存內力,他修的金丹術,只有丹砂在體內,無時不刻地追隨血氣流動。
高泰雲仔細想了一下,發現目前也沒好的行功方法,只好消停一會。
他看著那雕,發現那雕也看著他。
高泰雲記起來,這雕受傷,不能捕食,不吃東西,如果不降服它,那金雕只有死路一條。
他揉了揉額頭和太陽穴,看了一下那金雕,確實威猛無比,這是一只成年的雕,不救可惜了。
降服成年的雕,非常麻煩。因為是猛禽之王,幾乎很傲氣,很難認主,大多會絕食而亡。
他是有法同這金雕賭命,想了想,出去到處尋找淡水,還不錯,這島上有淡水,他用劍做兩個樹碗,端了水回洞中,放在自己和雕的中間。
他看著雕,自己喝口碗里的水,再遞給那雕嘴邊,被那金雕扭頭一邊,對水看也不看一眼。
高泰雲放下,直接大聲說︰「你既然要同我比試賭命,那就賭吧,反正我比你多活了幾十年!」他堅定地看著雕的眼楮,那雕也看著他。
天很快黑了,這島上的坡地,金雕和人都沒睡,互相拿眼楮盯住對方。
天亮了,遠方的太陽從海面蹦出來,那種勃然生機,散射四方。
高泰雲和雕都繼續盯著對方,他沒動也沒敢合眼,因為這是當初師公說的熬鷹之法。
熬鷹的方法,簡單而殘酷,就是看人和鷹誰的意志強。降服金雕,也是同樣的方法。
金雕和鷹能六七天不動,可不吃不喝不睡不合眼。如果人要降服它,必須比它更出色。也就是說,人也得幾天不喝水不合眼。
金雕和鷹有傲氣,如果被人的意志擊敗,那麼它自然會低下王者的頭,終身認主。
高泰雲明白,這是救金雕的唯一方法,他只能冒險一試,畢竟這樣的異種神禽,世間少有,死一只就會少一只。
就這樣熬著,四天過去了。兩個不通語言的物種,就在這荒島杠上了。
第五天,高泰雲發現金雕扛不住了,他用干裂的嘴唇,沉聲發出命令「喝水!」,那金雕用萎靡的頭輕微甩一下,眼神里是種孤傲。
高泰雲也沒法去強迫灌水,金雕很高傲,不接受則終究是看不起。
熬,繼續熬!
第六天,夕陽剛落下海面,高泰雲感覺自己快死了,他有點月兌水。
恍恍惚惚,努力睜著眼楮,存想玄門帝君元始天尊,試著運氣兩股真。
這是很冒險的法子,他平日只能運行一股真,就是怕走火入魔。
如今孤坐這里數日,白天玄陽真,晚間玄陰真,他嘗試無數次,每次都失敗了。
如今行險一搏,同時運,他繞開平日熟悉的路線,逐一探索如何行對接。
他看過北冥神功,也親自將北冥神功的運行路線,交給了所有親傳弟子。
北冥真經有言︰「手太陰肺經暨任脈,乃北冥神功根基,其中拇指之少商穴、及兩乳間之羶中穴,尤為要中之要,前者取,後者貯。」
檀中穴,是北冥神功的要穴提綱,可惜他也無法練成,每次真行到此處,就劇痛無比。
這次他運玄陽真,直接繞檀中穴而不入,改走神封穴,經步廊穴,幽門穴而出。
而跟著運起的玄陰真,不再經過關元穴和氣海穴路線,改走背後脊椎的命門穴、至陽穴和神道穴。
兩股真運行,他感覺運行速度很快,萬分凶險,簡直不受氣血控制。
雖然,那種舒服的感覺,又回來了。但是高泰雲心里,也忐忑無比。
這種運路線,武林中人實在無人敢試。因為一旦中途散功,真沖擊脊椎,人體將癱瘓無法動彈。
兩股真交叉,快速運行,很快到達他的人中位置。高泰雲明白,人體有天地二橋,每個人任督二脈從出生後就會自通。
感越來越足,他的鼻梁下方嘴唇部位,已經一鼓一鼓地動起來。
高泰雲此刻頭中,迷迷糊糊,只想合眼睡覺。
但對面金雕那輕蔑的眼神,又刺激了他,為了清醒,他咬痛舌尖,直接舌頂上齶。
剎那間,玄陰真和玄陽真交匯而入,在體內快速流動,川流不息。
原來,他無意中接通天地二橋,讓體內陰陽二交融。
高泰雲此刻,顧不上那金雕的眼神,他只想控制真速度,這樣下去,他腦袋都會爆炸。
第七天,高泰雲已經是用盡各種辦法,依然沒法降低體內氣血和真速度。
玄陰和玄陽二,如同月兌韁的馬,在體內狂奔。
丹砂越滾越大,高泰雲心如死灰,不再去刻意存想玄功秘圖,他此刻已經忘記心中百神和氣血路線。
眼看沒法控制氣血和真,體內血液循環有些加快,感覺胸口心髒蹦蹦蹦響,跳得很歡,體內真已經滾動如雷鳴。
「雕兄弟,你贏了,可惜你那身雕毛,天空再也看不到你!」高泰雲面露苦笑,看著對面的金雕,猛然使出全身力氣,喊了句。
那雕看著他,歪頭再左看右看他幾眼。誰知,此時居然伸著腦袋,喝了口水。
高泰雲開口說話,看到金雕喝水,心里高興萬分,全然忘記行功法,他體內真終于緩了下來。
「哈哈哈哈!天不絕我!」海島的緩坡上,一名懸劍少年放心大笑,中氣沛然,睥睨四方。
少年旁邊,站立著一只同他身高的巨雕,是那只碧眼利爪,威猛霸氣的金雕。
猛然間,那金雕飛起,翱翔在海面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雕鳴?
那紅日剛好跳出海面,朝陽蓬勃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