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里,厲老爺子躺在大床上,身邊是家庭醫生在為他做檢查。過了一會兒,家庭醫生面色沉重轉過身對三人搖了搖頭。
「你們是怎麼照顧老爺子的?」厲致平眉心一皺,當場就對老宅的管家發了脾氣。
管家低著頭,不敢多言,只是一個勁的道歉。
這時,病床上傳來有些虛弱的喊聲,厲北宸尋聲過去,輕輕喊了聲,「爺爺……」
厲老爺子睜開眼,看了眼孫子,臉上露出微笑,然後虛弱抬起手揮了揮,似乎在表達著什麼意思。厲致平和何倩見狀也紛紛圍了上來,關切地看著厲老爺子。
厲老爺子微微喘著氣兒,整個人有氣無力,眼楮微眯著,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著一樣。他緩和了許久,這才微微張嘴,聲音極小道,「你,你們別,別怪他們,是,是我不讓他們說的。你,你們忙,我沒事,沒事。」說完,他用盡力氣抬手又擺了擺,「別,別擔心。老,毛病了。」
厲北宸望著厲老爺子,滿臉都是擔憂。從小到大,他幾乎是在老宅長大的。整個厲家,也只有厲老爺子是真心為他,如今看到他如此虛弱,厲北宸的心里難受極了。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家庭醫生的視線,抬頭望過去,隨後自然跟了過去。
「老爺子各個器官正在衰竭,現在主要也是以營養液為主,為他的身體提供養分,一旦他的身體無法再吸收營養液,可能也就一兩個月時間了。剩下的日子,你們多順著點他的意思,有什麼心願也盡量滿足。」家庭醫生拍拍厲北宸的肩膀道,「另外,不能再讓老爺子受刺激了。」
厲北宸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厲老爺子的房間。沒過一會兒,老爺子許是累了,又緩緩閉上了眼楮,很快就睡著了。
大概是看到孫子心情愉悅,三天以後厲老爺子的精神氣兒好了很多,已經可以坐起身笑眯眯和厲北宸說話了,「爺爺嚇壞你了吧。」
「以後有任何情況,都要第一時間跟我說。」厲北宸把隻果皮扔進垃圾簍,然後用小刀將隻果切成一塊塊的,這才遞給厲老爺子。
老爺子看著如此貼心的厲北宸,笑呵呵說,「以後啊,誰嫁給你誰有福氣。爺爺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就希望能在閉眼之前,看到你成家。公司的事情太辛苦,你的身邊總歸要有個體貼你的人在。」
厲北宸笑笑,「那您快點好起來啊,好起來就可以看到我成家了。」
「小初丫頭呢,前陣子我都看到新聞了,最近你們怎麼樣?」
「挺好的。」厲北宸笑了笑,表情輕松,不像是糊弄的樣子。厲老爺子打量一下,這才放心點頭道,「小初丫頭最近有沒有時間啊?不知我這個老頭子能不能有這個面子邀請她來家里做客啊。」
說這話的時候,正好何倩走了進來,听到這句,臉色微變,「爸,您還是先養好身體吧,其他的事情先不操心。」
厲老爺子听到這話,心里清楚這兩口子還是不喜歡林南初呢。他把隻果遞給厲北宸,然後看著何倩,「我問你,小宸是你的兒子,你這輩子是不是希望他過得好,希望他幸福?」
何倩被問得有點莫名其妙,隨後反應過來道,「當然。」
「那你就別反對小初那丫頭。你兒子的幸福,就得靠小初丫頭。你反對,就是讓你兒子不幸福。」厲老爺子皺眉道。
「爸,這事不是這麼說的。」何倩听了正要反駁,厲北宸卻突然插嘴道,「醫生說爺爺不能受刺激。媽你還記得嗎?」
生硬的話,堵住了何倩月兌口而出的反對,她只好將話咽了回去,附和了老爺子兩句,隨後又離開了。厲北宸猜測,她應該是去找厲致平商量對策了。
晚上,厲北宸坐在房間里思考了許久,糾結要不要給林南初打這個電話。可又擔心這種情況下讓林南初過來看望爺爺,會帶給她壓力。但是爺爺的心願,醫生也說要盡力完成。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林南初主動打電話過來了。
電話一接通,她就開門見山問,「厲先生,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厲北宸愣了愣,「是遇見一些事,不過還好。」
「可你的聲音听上去一點都不好。」林南初月兌口而出道。之所以有這個猜測,是因為這幾天兩人的聯系都挺斷斷續續的,而且是厲北宸回復得很慢,這可是除了特殊情況下,從來沒有過的。
林南初也猶豫了很久,要不要給厲北宸打電話表示一下關心。又怕自己的關心,讓厲北宸多想。可是坦白說,她知道自己在乎厲北宸,因而想要關心他,但是又沒辦法承諾給厲北宸什麼,這種矛盾的心情,已經讓林南初難受好幾天了。
可就在剛剛,她打通了電話,听到了厲北宸的聲音里,帶著疲憊,帶著些許沙啞。她突然開始慶幸,幸好她打了這個電話。
她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仿佛預感到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
厲北宸想了想,將厲老爺子的事情告訴了林南初,最後他試探性問,「小初,爺爺他說……」
「地址給我,我明天就開車過來。」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林南初的話蓋住了厲北宸的話,口吻沒有絲毫猶豫。
「你願意過來?」厲北宸的聲音里帶著驚喜,「真的嗎?」
「當然願意。上次因為我的爽約,讓爺爺白高興了一場,我要過去將功補過才可以。」林南初故意用著輕快的口吻說,她心里清楚厲北宸此刻的壓力肯定不小,「還有啊,他是你的爺爺,以我們的交情,我看看他老人家不應該嘛?」後半句話,說者無意,听者卻好像听出了一些撒嬌的意思。
這讓厲北宸本來沉悶的心情真的好了太多,他輕笑著回應,隨後用著頗為真誠的語氣說,「小初,幸好有你。」
第二天,林南初先去采購了一些禮品,然後才開車出發前往厲家老宅。而老宅這里,听說了林南初要來看望自己的厲老爺子,好像突然精神煥發一樣,就連早餐都可以下床坐在餐桌上吃了,不僅如此還特意洗了個澡,換了身喜氣的新衣服。
那架勢,仿佛是在迎接什麼貴客。
厲致平和何倩冷臉旁觀,可眼下為了老爺子的身體,他們只好作罷。眼睜睜看著厲老爺子滿懷歡喜的等著林南初過來。
「爺爺,小初來了,我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