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
沈長歌抬起頭,冷眼看著眼前這個冷峻的男人。
他五官深邃立體,美的沒有一絲絲瑕疵。
涼薄的月光灑在他那頎長筆挺的身上,為他憑添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和這樣的男人斗智斗勇,實在是太累了。
「我的手好看嗎?」她揚了揚眉毛,唇畔泛起一抹頗有意味的笑容。
謝逸辰目光這才從那只沾滿面粉的小手落到她那張黝黑的臉龐上,低沉的嗓音里透著濃濃的蠱惑氣息︰「好看,娘子哪里都好看。」
她變了,真的變了,變得他幾乎都不認識了。
明明同一張臉,可性子卻判若兩人,仿佛被什麼野鬼狐妖給附身了一般。
再加上剛才她的自言自語,越發讓他堅信了自己的判斷。
可不管她是鬼是妖,只要她不做出傷害他們父子的事,他是不會計較的。
如果她敢動什麼歪恩怨思,那他就遇鬼殺鬼,遇妖除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想到這兒,謝逸辰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戾寒意。
「你也不怕死後下拔舌地獄!」沈長歌將手抽回,轉身冷笑道,「就這張丑臉,連我自己都不想看呢。」
該死的男人,明明生了張清冷的臉,卻偏偏喜歡說些不著調的話,撩的她心煩意亂。
謝逸辰笑了笑,伸手從身後攬住了她的腰。
和之前相比,她的腰明顯縴細了許多。
「我又沒撒謊。」他淡淡一笑,「其實,內心遠比外貌更重要。」
漂亮的人他見的多了去了,可一個個卻心如蛇蠍,內心丑陋至極。
而像這女人這般內外皆丑的,還真不多見。
「行了,你少在這兒拍馬屁了。」沈長歌臉一紅,「你快回去睡覺,一大早你還得起來去賣糕點呢。」
謝逸辰並沒有走,而是用下巴輕輕地磨蹭著她的長發︰「娘子好狠的心,竟然要趕我走。」
「不過,娘子該買點煤油了。這幾天晚上有月亮倒也好說,遇到陰天怎麼辦?」
沈長歌點點頭︰「那過幾天你帶小寶去鎮上買吧。」
「娘子不怕我帶著錢跑了?」謝逸辰笑著問。
沈長歌能說,她巴不得他跑了嗎?
他跑了,她的日子絕對過的更舒坦。
不待她回答,謝逸辰又笑了起來。
如果此時沈長歌回頭的話,定會看到那雙一向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竟充滿了凶殘暴戾,宛若暗夜中一匹嗜血的餓狼,隨時都有可能將她給撕咬成碎片。
「放心吧,我跑不掉的。」他冷冷地笑著,「我的心,早就給了娘子。」
大半夜的,沈長歌被這美男給惡心的想吐。
拜托,做個人不好嗎?
明明恨不能將自己給碎尸萬段,偏偏卻裝出這副深情的模樣。
「行了,你再搗亂的話,這糕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做的出來呢。」沈長歌一把將他推開,有些不耐煩地說。
見她有些惱了,謝逸辰便沒再撩撥她。
天亮後,謝氏父子便起來了。
沈長歌熬了粥,又煮了雞蛋。
怕小寶營養不夠,她又用火腿拌了個黃瓜。
見又有雞蛋,小寶忍不住問︰「娘,你昨晚又和爹打架了?」
沈長歌有些糊涂,不由地看了那白衣美男一眼。
謝逸辰也是一頭霧水。
昨晚他們只是低聲說了幾句話而已,哪里就成了打架呢?
小寶看著他們,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果然,你們又打架了!」
「誰說的?」沈長歌有些不解。
小寶一本正經地說︰「大妞說的。她說她爹娘一打架,她娘第二天就會做雞蛋給她爹吃呢。」
「娘,你是不是天天和爹打架啊,所以最近我們才天天吃雞蛋?」
沈長歌听著,覺得這話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大妞娘可不是什麼好惹的,平時他們夫妻倆一吵架,她就罷工不做飯。
想讓她給大妞爹煮雞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們怎麼打架的?」她試探性地問。
小寶月兌口而出︰「就像你和爹那樣啊,你趴在爹身上,爹抱著你。」
沈長歌听了,臉直接漲成了醬紫色。
「你……你把這事告訴大妞了?」她磕磕巴巴地問。
小寶點點頭︰「是啊!我以為你是在欺負爹呢,所以便問大妞。大妞她果然是死過一次的人,什麼都懂。」
沈長歌一听,只覺得手心癢的厲害。
可惡的小雞仔,他怎麼什麼話都敢往外說啊!
看到她這副窘迫的模樣,謝逸辰微微一笑︰「小寶,這種事是爹和娘之間的秘密,不能對外說的。」
小寶有些糊涂︰「為什麼?可大妞都也說了啊!」
「大妞做的都一定對嗎?」謝逸辰微笑著說,「你娘以前怎麼教你的,你都忘了嗎?你要學習別人身上的優點,而不是缺點。」
小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好吧,爹不讓說就不說了。
況且娘的臉色也不大好看,看來這事還真是不能說的。
飯後,謝逸辰便挑起擔子,帶著小寶出門。
沒辦法,他實在是張不開口。
剛推開門,卻見陳大妞赫然站在門口。
她頂著兩根羊角辮,女乃聲女乃氣地說︰「叔叔,我也要去!那個……我不要那麼多糕點的,一塊就好!」
謝逸辰沒有拒絕。
這胖丫頭是有很多缺點,可不管怎麼說,陳家人對他還是很不錯的。
他們那麼怕沈長歌,可還是冒著危險來給他通風報信。
這份情,他不會忘的。
大妞一听,高興地跳了起來。
于是,謝逸辰便帶著兩小只開始走街串巷。
糕點好吃又便宜,所以很快便賣了一大半。
突然,石翠花裊裊婷婷的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一看到她,謝逸辰便轉身要走。
他倒不是心虛,而是不想惹家里那位生氣。
「辰哥哥,你等一下!」見他要走,石翠花三步並做二步走了過來,「我是來買糕點的。」
謝逸辰並沒有看她一眼,淡淡地說︰「我家娘子肯定不會賣給你的,你還是走吧。」
石翠花听媚媚一笑︰「辰哥哥,你這人可真是實誠。錢都長的一樣,只要你不說,沈大禍害又怎麼知道你賣給了誰?」
「天氣這麼熱,那大禍害在家乘涼,你卻得帶著孩子在外面賣,她心可真是狠毒!」
小寶一听,頓時惱了︰「不許說我娘壞話!這些糕點都是我娘大半夜做的呢,她才不是什麼狠毒的人呢!」
見這小拖油瓶竟然替沈長歌說話,石翠花不禁有些惱火。
可惡,才短短幾天時間,這該死的拖油瓶便被那禍害給收買了。
她眼楮一轉,一臉惡毒地說︰「小寶,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吧?我看你是忘了,當初她是如何抽你耳光,又是如何把你往水溝里踹的!」
小寶目光一暗。
他怎麼可能忘記呢?
自從那女人變好後,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他都刻意去忽略,盡量不去想。
他怕,他怕一想起種種過往,就無法接受那女人對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