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杜維沒有注意到的事情不代表機器注意不到。
對這片區域近乎于全知全能的機器自然會注意到所有的危險人物。
特別是對與它相關之人的危險人物。
所以杜維的手機在一陣震動過後,出現了幾個字眼︰
「你被跟蹤了,小心。」
昨晚有了矛盾,現在就被跟蹤,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誰做的。
畢竟昨晚總共就25名病人,杜維就搶佔了近一半。
其余醫生分了剩下一半。
那個讓杜維讓出機會的皮特得知這個消息後估計是氣的肝疼吧。
不過有著機器的幫助,杜維對此並不是很擔心。
他不怕他們來,只怕他們不來。
他早就想從同行身上敲詐些金幣出來了。
如今這些送上門的惡劣醫生正好就是他的實行目標了。
等杜維進到醫院當中的時候。
早就在等待著杜維的蔡斯忽然湊過來笑著說道︰
「嘿,我給你雇了兩名貼身保鏢,你看看吧,我相信你會喜歡的。」
杜維一愣,然後下意識地順著蔡斯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見在蔡斯手指的盡頭有一名身著便衣,身材火辣的美女正坐在門診外的皮椅上對著杜維點了點頭。
然後還有一名正在假裝系鞋帶的,穿著西裝革履,在門診排隊中還帶著墨鏡的男保鏢也抬起頭來對著杜維點了點頭。
隨後兩人一個抱著手機看著不停,一個拿出化妝鏡假裝補妝。
至少在偽裝這方面,完全看不出這兩人是專業級的保鏢。
杜維看著那男保鏢怎麼看怎麼眼熟,他有些愕然地對著蔡斯說道︰
「這……是你給我找的貼身保鏢?」
蔡斯自然地點點頭,至于杜維臉上的愕然,他就將其當作是驚喜了吧。
「對啊,3A安保公司,世界一流的安保公司。
男保鏢叫做邁克爾‧布萊斯,女保鏢是索尼婭‧琴凱德,均是他們公司的3A級王牌保鏢。
有他們在,你放心,沒人敢找你的麻煩。」
杜維呵呵一笑,臉上盡是無奈。
3A安保公司?邁克爾‧布萊斯(王牌保鏢)?
這個長著瑞安‧雷若茲臉的家伙杜維當然認得。
只不過杜維記得這家伙的嘴炮跟死侍一樣煩人,而且他的雇主運氣似乎都不怎麼好的樣子。
不過來都來了,杜維也不好拒絕蔡斯的好意。
至少這兩人在身手上沒有什麼問題。
或許自己在邁克爾失業後還能再給他一份工作。
畢竟除了嘴欠一些,這家伙品格並沒有什麼問題。
在接受了這個事實之後,兩個會自行尋找人群無縫融入的保鏢對杜維正常生活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杜維照例先去急診逛了一圈。
急診中是最容易出現將死之人的地方,也是杜維最容易獲取到壽命的地方。
一旁的蔡斯也同樣跟著杜維來到了急診︰
「我說你怎麼每次都在快十點的時候才到診斷科,原來你每天早上先來的地方都是這兒。
你這也太盡職盡責了吧。」
杜維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大褂︰
「當然,我得對得起我身上的這件衣服,救死扶傷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
急診的人最需要幫助,那麼我就該出現在這。」
听到這番高尚的發言,蔡斯看向杜維的眼神里又有了些不同。
他完全沒想到一個實習醫生也能有這麼高的覺悟。
相比于杜維來說,他似乎確實不夠努力,以至于很多時候都像個小透明一樣。
蔡斯正思索的時候,急診忽然熱鬧了起來。
一個正陷入昏迷中的少年被救護車緊急送入了急診當中。
「突然昏迷,嚴重心動過緩,我需要一毫升阿托品,快!」
……
「阿托品沒有效果,他的心跳還在下降,拿心髒起搏器來!」
……
「給他進行血檢,毒理檢測,讓診斷科的醫生接手這里!」
「我是蔡斯,讓我來看看。」
旁觀了急診醫生的兩人一開始並沒有插手急救,直到常規治療效果無用後,蔡斯才走向前去表明了身份。
在試探了少年的手部反應,觀察了少年瞳孔擴散後,蔡斯皺了皺眉對著身旁的杜維說道︰
「你怎麼看?」
杜維還沒說話,床上的少年忽然顫抖了起來,是癲癇!
蔡斯也顧不得等杜維的回答,立即對著身邊的護士大吼道︰
「立刻注射10毫克安定!杜維,快幫我抱住他!」
隨著安定流入了靜脈當中,少年立即平靜了下來,重新陷入了昏迷當中。
見狀杜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往好的想,至少我們能排除食物中毒的可能,食物中毒可沒這種癥狀。
而且還可以排除了嗑嗨了的可能,要是嗑嗨了他可不會在這個時候發生癲癇。」
蔡斯苦笑一聲,杜維說得確實沒錯,不過這樣的話,那病因就更難判斷了。
他倒是希望這高中生因為不懂事偷食了大麻從而導致的昏迷。
那樣的話他只需要開點起效快的納洛酮(嗎啡受體拮抗劑)就可以了。
如今要考慮的可能就多了。
可能是殺蟲劑中毒,也可能是氨基甲酸酯中毒,或者是一些有機磷、有機氯中毒(三種成分的農藥中毒)。
蔡斯瞥了一眼穩定在50以上的心跳,松開了手固定住少年的手︰
「把這事上報給豪斯吧,具體用藥還是得要他點頭。」
杜維點點頭,隨即說道︰
「如果是接觸式中毒的話,我建議還是先讓護士給他洗個澡吧。
衣物我們可以拿去實驗室進行分析。
這決定你應該可以做。」
蔡斯驚訝地望了一眼杜維,有一說一,杜維的腦子轉的是真快。
不管是殺蟲劑中毒還是農藥中毒都分為吸入式中毒或接觸式中毒兩種。
前一種遠離毒源就可,後一種必須洗去殘留毒劑才行,因為毒源就在身上,不清除的話會持續性地傷害人體。
所以即使在沒有判斷出是哪一種中毒時,先進行毒源隔絕絕對是正確的選項。
蔡斯依言安排護士對少年進行了洗浴。
隨後跟拿著破爛牛仔褲的杜維一同返回到了診斷科會議室中。
在這里,他們意外地見到了一個新人,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新人。
豪斯見到兩人到來,先是介紹了一下這位新人︰
「哦,人都到齊了,給你們介紹一下吧。
這位是卡迪院長听說弗曼走後,硬安插過來的新醫生,來自于紐約州的優秀神經科醫師皮特。
他將在這次會診中給我們提供了不得的意見。」
听見豪斯的調侃,這名特意過來找杜維麻煩的皮特醫生在臉上勉強露出了笑容,對著杜維伸出了手來︰
「很高興認識你們,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不知道你怎麼稱呼啊?」
杜維直接無視了皮特的手,轉而對著豪斯說道︰
「急診來了個對阿托品沒有反應的病人,經過我和蔡斯的初步判斷,他應該是中毒了。
但根據之後病人出現的癲癇反應,我們排除了食物中毒和嗑嗨了兩種可能。
至于毒源到底是什麼我們暫時還沒有統一的意見。
所以我現在準備先從接觸式毒源開始排除可能有的問題。」
豪斯點點頭,對于杜維和蔡斯的判斷表示了認可。
只不過若是弄不清毒源,病人也因為昏迷無法交代的話,那確實有夠棘手的。
他們甚至還要承擔探員的責任,前去這病人今天一天內去過的地方進行回溯,找到那可能存在的毒源。
豪斯正想說話安排時,一旁皮特突然開口道︰
「你不過就是個實習醫生也敢大言不慚的直接診斷了?
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會診的意義嗎?
像你這樣的實習醫生看見前輩的時候,不應該用敬稱嗎?
老老實實地去泡杯咖啡在旁邊旁听吧。
踫見這種急性中毒的病人,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去他家里一趟,看看里面有沒有什麼能成為毒源的東西。
按照我的經驗來看,這種影響到神經的玩意多半是家中菜地所使用的農藥導致的。
你這個實習生泡完咖啡後就跑跑腿去他家調查一番吧。
至于你手上的這條破爛牛仔褲,還是丟了吧。
怎麼?你以為會有人傻到將牛仔褲浸泡在農藥桶里後再穿到身上嗎?真是天真。」
說完後的皮特掃視了一下全場,試圖等到掌聲的出現。
哪知掌聲沒等到,倒是等來了豪斯眉頭一皺︰
「哦,很好,看來這里有了個新的話語人了,那我想我們今天都可以下班了。
就讓這個皮特醫生按照自己的意見來吧。」
眼見這豪斯是真的拿上挎包就準備下班了,皮特臉色立即一變。
他來這里是搞事的,可不是真來治病救人的。
豪斯要是真走了,那他不僅沒辦法讓杜維吃癟受氣到主動辭職,就連最後出了事的責任也都要他自己擔了。
所以皮特迅速變幻了臉色說道︰
「哈,夸張了夸張了,我就是一個新來的,哪能當什麼話語人呢。
剛剛是我的不對,是我還沒有好好接受目前的新身份,有些喧賓奪主了。
我認錯,豪斯醫生,還是你來主持會診吧。」
豪斯瞥了眼這個滿面笑容的家伙,心中不知在想著什麼。
很快他便開口道︰
「行啊,既然皮特你提出了意見,那根據我們的傳統,自然是誰提出誰證實。
這個去病人家中尋找毒源的任務就交給你來做吧。
蔡斯,去拿血檢報告。
卡梅倫,你去和其家人談談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突破。
杜維,你去檢驗牛仔褲上的化學殘留。
行了,我安排好了,皮特你有什麼意見嗎?」
說到最後,豪斯看向了臉色仿佛吃了蒼蠅一般的皮特。
此時的皮特心里是怒火中燒。
他堂堂一個在神經學科有著不小名聲的醫生居然被安排在大熱天去跑腿?
真是讓人難以忍受。
他算是知道杜維為什麼讓人討厭了,在這破醫院里,杜維的頂頭上司豪斯醫生同樣是個混蛋!
他深吸幾口氣,告訴自己目的還沒達成,必須冷靜下來。
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沒意見,本就該如此,放心吧,以我豐富的經驗,我一眼就能瞧出他是什麼中毒。」
豪斯點點頭︰
「那行,就這樣安排吧,我先去門診了,待會回來繼續會診,行了,都去忙吧。」
轉過身的皮特臉色陰沉如水,他也沒想到這豪斯居然會是這麼一種人。
這里的診斷科跟他以前所在的醫院完全不一樣。
要知道他原先所在的醫院里面可是論資排輩的,從業年齡不夠的家伙根本就沒有話語權可言。
好久沒有正式上過班的他這次托了州醫學委員會的朋友空降到這里,原以為會很順利地拿捏杜維。
沒想到踫上了豪斯這麼個不好說話的主。
不過問題也不大,他那朋友正有意收購一家醫院進行癌癥臨床試驗。
他只需要熬過這段時間就可以了。
到時候是誰翻身做主把歌唱可就不一定了,想著這些皮特的嘴角就不自覺地掛上了一絲笑意。
敢惹他?那就將你們一網打盡!
……
很快,等豪斯再次回到診斷室的時候,大家都帶著結果回來了。
首先是和病人母親交談的卡梅倫,她並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只知道這母親很強勢。
甚至于為了確認兒子有沒有染上毒癮,她還偷偷拿取過兒子的頭發進行化驗。
而且她對于醫生的治療始終抱有不信任的態度,對任何操作都要尋根問底。
這無疑是最難搞定的那一種病人家屬。
接著是拿到了血檢報告的蔡斯。
他確認少年確實是有機磷中毒,只不過對于毒源是高滅磷、馬拉硫磷還是其他四十多種有機磷。
所以問題又回到了原點,關于毒源的認定。
然後在這時,出外勤的皮特得意地站出來說道︰
「看起來你們並沒有得到很有用的信息嘛。
不如我來跟你們說說我發現了什麼。
我在他們家的院子倉庫里找到了一桶被用空的殺蟲劑,是乙拌磷。
現在你們只需要給他使用對應的水解黴就可以了。
看吧,我的提議很有效對嗎?」
皮特的眼神劃過了杜維,最後望向了豪斯。
豪斯並沒有急著下診斷,而是望向了杜維。
他沒記錯的話,杜維可是拿了少年身上的牛仔褲進行毒物殘留檢測的。
杜維將手中的報告遞給了豪斯︰
「牛仔褲上殘留的是速滅磷,我有理由懷疑毒物是通過皮膚接觸進入體內的。
病人在後續表現上應該會出現心髒先于其他器官衰竭的癥狀。」
杜維話音剛落,皮特就冷嘲熱諷地說道︰
「難道這家伙穿衣服前都不洗的嗎?況且這些速滅磷說不定是附著在褲子表面,並沒有進入體內。
而乙拌磷,他可是用了一整罐,完全有可能在噴灑殺蟲劑的時候突然被路邊的美女吸引了注意力,從而誤吸了進去。
我可不覺得他同時中了兩種毒。
就事實上來說,我認為他是乙拌磷中毒。」
豪斯皺著眉若有所思。
這一次皮特所說的確實沒有什麼錯。
但杜維所說的也有可能。
在略微思考過後,豪斯抬起了頭︰
「既然不能完全確定究竟哪個是毒源,那麼就先用乙拌磷的水解黴進行救治吧。
病人後續的反應會告訴我們哪個究竟是對的。
皮特,讓家屬簽署同意書吧,準備開始治療。」
對于豪斯的選擇,杜維並不意外。
豪斯在踫見難以抉擇的問題時,通常都是先用藥再觀察病人的反應從而找到正確的方法。
這種方法雖然粗暴但是很有效。
而此時的皮特拿著用藥同意書路過杜維身邊的時候,小聲地說道︰
「小子,你很快就要失業了,明白嗎?」
最後臉上洋溢著笑容向著病房走去。
等他走後,蔡斯才靠了過來問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家伙就是我們昨晚踫見的那人吧?」
杜維點點頭。
蔡斯繼續說道︰
「我剛才打听過了,是州醫學委員會那邊空降過來的神經科醫生,臨時決定。
卡迪院長也只能賣他們一個面子。
不過就這件事,我听說豪斯已經去抗議過了,他說他並不需要第四個助手。
我想他應該很快就會離開,不過你要小心,他既然能追到這里來,保不齊會使出什麼場外手段來。」
杜維笑了笑︰
「沒事,不是有你給我找的保鏢嗎?他還傷害不了我。」
忽然卡梅倫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喂,你們倆嘀咕什麼呢,去拿水解黴準備用藥了。」
「哦,來了來了。」
很快眾人就將乙拌磷對應的水解黴給病人掛上,隨後就是一段時間的等待觀察。
皮特看了眼在透明病房外等待的眾人顯得極為自信︰
「沒必要在這等著,該吃午飯就去吃午飯吧。
我是不會出錯的,他們家院子里那罐用完的乙拌磷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皮特話音剛落,病房里的少年突然就抽搐了起來。
一直陪護在旁邊的母親臉色頓時大變,慌張地跑到走廊上大喊道︰
「護士!醫生!快來幫忙!快來幫忙!」
眾人臉色一變,立即沖了進去。
蔡斯立即接手了急救︰
「拿十毫克地西泮(治療癲癇)……他沒反應,再用十毫克!」
見到醫生們緊張的搶救,母親在一旁哭著控訴道︰
「你們會害死他的!你們會害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