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空中列車事件

埃文斯他們一隊人看戲般盯著我們,此時他听見艾清英的咒罵,又一陣輕笑,不無諷刺地說︰「自己先保住命再說,還弄死別人?自不量力!」

教育我們一定讓埃文斯很有滿足感,他繼續教訓道︰「這是電動扶梯?簡直一點想象力都沒有。我來告訴你們,我們所處的整個山洞,就是一個電梯的……轎廂,你們所說的扶梯只是個軌道!我說得意思,你們懂嗎?」埃文斯看見我們長大了嘴巴,不明確自己的中文是不是表達清楚了。

我被他所說的驚呆了,在這荒山老林隱秘山洞里有個電動扶梯式的物體已經難以想象了,如果像他所說,整個山洞都是類似電梯的一部分就更駭人听聞了,顯然這里不可能是電力驅動的,應該類似于古代機關之類的裝置,但這樣的技術工藝和工程難度放在現在文明社會都屬于是大型工程了,這人跡罕至的山林里怎麼會有這類東西?埃文斯為什麼對此這麼了解?

這些問題在我腦海中糾纏盤繞,猶如百爪撓心般不舒服,我忍不住向著埃文斯走了兩步,把聲音壓得很低沉,努力想營造出一種虛張聲勢的氣勢,但最終出口還只是頗具怯意的疑問︰「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

杜心此時也跟過來,站在我身邊聲援我,語氣保持著一貫的平靜︰「埃文斯先生,我不知你為什麼抓了我們的同伴。」她指了指在一旁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劉越誠,接著說︰「但是我看不出我們對你有什麼危害或者幫助,如果有,請詳細告知,我們也好做好準備,不至于成為你的累贅。另外,我們的傷員需要救治。」

埃文斯從石頭上站起來,從口袋里模出一支粗大的雪茄放在鼻下嗅來嗅去,然後又將雪茄放回口袋,看了一會我和杜心,又看了看其他人說︰「還有幾分鐘,讓我給你們這些菜鳥普及一些常識——你們知道當年的‘空中列車事件’嗎?」

昨天晚上山路上,艾清英就提到過這件事,這件事當初被廣泛報道,聲勢鬧得很大,幾乎是盡人皆知,我們听到埃文斯提到這個事情,都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然後很是懷疑地看著他,難道這件十七年前的懸案能和現在的我們扯上關系?十七年!我忽然想到,埃文斯曾提過他為這個事情籌備了十七年年!

埃文斯見我們點頭,就不再解釋當時的事情,而是扔出了一個極具爆炸性的消息︰「那次事件的起因,有可能就在這里!」

這樣幾個字,卻像扔到水中的一顆炸彈,在每個人心中激起了洶涌的波瀾,這種發現,如同掘開秦始皇陵墓、發現圈養了活生生的神龍一樣,讓人驚異震撼,不敢相信。

「那是在省會郊區,這是在安順,差著不少距離呢!」曹燁很是質疑,像是覺得這個老外實在過于有點天馬行空,這多少年的未解之謎,竟然被這洋鬼子發現了真相?

「你們飛航船舶在鄱陽湖的沉船,不也能在黑貓嶺出現?」埃文斯冷笑,嘲弄著曹燁的所謂理由,這讓我們又是一驚,他對我們真是了如指掌。

「那空中列車不是飛碟和外星人嗎?這里是外星人基地?」「黑痦子」興奮地插嘴,對于他來說,沒有可能不可能,只有刺激不刺激,現在一手幫梁三按著止血,一邊嚷嚷。

「別什麼都往外星人上扯,現在沒有一例奇怪的事,是真的和外星人有關,那個什麼羅斯維爾事件更是,全是謊言。」埃文斯對「黑痦子」這種猜測很是不屑︰「就算真有外星人,和人產生交集的概率也幾乎為零。」

「為什麼?」「黑痦子」竟然真的好學,對這種奇思妙想的事興趣大到離譜,比艾清英都要強烈。

「按照人類文明的長度,以及宇宙空間的尺度,不同生命接觸的可能性,比兩個人在地球的兩端,各自徒步旅行一生偶遇的幾率還要低很多。那些所謂的不明接觸和UFO,基本上全是假的。」曹燁解釋道。

「黑痦子」很失望,但我已經不準備讓他把話題扯得越來越遠,趕緊制止了他,然後急切地問埃文斯︰「那當年的空中列車事件,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它?」

埃文斯沒有回答我,只是淡淡地說︰「我只是想告訴你們,驚奇在這里應該是常態,前路漫漫,你們需要做好準備——我需要你們。」

我們被埃文斯短短幾句話透漏的信息震驚到,那目瞪口呆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他很享受,因此竟然主動指了指梁三,說︰「小傷,刀不拔出來更好,血流的少。」

杜心則首先回復過來,氣惱地說︰「我是醫生,我知道傷情重不重!」她指了指正在咬著牙往自己傷口上藥的疤臉男,大聲說︰「你的人是人,我們不是嗎?」

埃文斯最後一句話說需要我們,我猜不透怎麼個需要法,但至少可以爭取點條件,就上前試探著對他說︰「我不知道你想干什麼,但你既然說需要我們幫忙,那有人傷亡對你來說肯定沒好處吧,就算搬東西都少份力量,而且,人在沒有安全感的情況下,有時候會孤投一注的。」

說完,我汗涔涔地看著埃文斯,等待著結果。他高我半頭,低頭盯著我,盯到我不自主的眼神游離,他忽然笑了,對著疤臉男說︰「土狼,給他們個醫療包。」

那邊的疤臉男原來綽號叫「土狼」,微微一怔,但也沒有任何猶豫,從背包里翻出一個醫療包扔給杜心,只是重重哼了一聲。

我松了口氣,對著埃文斯說了句︰「謝謝」。他用手撢撢肩頭的塵土,像是沒有听到,又說道︰「這就要到了。」

像是要驗證他的話一樣,幾分鐘之後, 地一聲悶響,我們感覺腳下的地面微微有些晃動,再看從那道狹長縫隙里不停吐出的坡道,已經不再移動,如果整個坡道就是軌道,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所處的山洞降到了最底層?。

埃文斯此時將衣服一整,命令道︰「到了,開始行動,記住,任何人不得使用火,以及一切高溫物體!」他對著正擠在一起給梁三包扎的我們,著重強調︰「你們在這里用信號槍,這是致命的錯誤,要想活命,記住我的要求!不許用火。行動!」

或許是認為我們戰斗力低下,應付不了突發的意外情況,也或許是擔心我們趁著黑暗逃跑,埃文斯命令手下呈半扇形將我們八個人圍攏在中間,他和疤臉男則親自押著劉越誠跟在最後,我忽然想到剛才那些熒光螃蟹押著群蛇前進的樣子,那情形和現在很是相似,不禁有些失笑,只是我們這些人沒有毒蛇的尖牙,沒法反抗。

為了方便,我們也分配到兩支手電照明,一時間,近十支野外手電四射開來,指向四周的黑暗,離遠看,一定像漆黑雨夜的一豆燈火,十分渺小,隨時可能熄滅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此處的地面十分平坦,但是覆蓋了厚厚的黑白相見的細小顆粒,很像沙子;踩上去也相當松軟,稍一用力,往往就會陷下去一兩寸,腳感像極了海邊的沙灘,走起來也因此很費體力。特別是梁三,這個頗有些張飛或者李逵氣質的壯漢只穿著一雙曹燁給他的一次性拖鞋,體重又大,每次提起腳都帶上來一堆沙子,洋洋灑灑,很是費力,他氣惱地把身上唯一的大花褲衩刺啦幾聲,從褲腳處撕下兩條細布條,往腳上一裹一系,然後抬起腳向我們笑嘻嘻地晃了晃。

我一遍一遍猜想我們前行的路上會遇到什麼?是歹毒的機關陷阱還是離奇的生物?正在胡亂尋思的時候,鼻子就聞到了一股味道,我心說這梁三的腳丫也太夠味了,這離了兩三米都聞得到?但馬上意識到這不是腳臭味,而是一股有著淡淡苦味的草木清香,時有時無,初入鼻時又酸又澀又苦,但隨後又可以聞到絲絲的清香,像是被擠破的植物汁液的味道。

這個香味先是斷斷續續,然後時而淡然,時而猛烈,時而綿長時而短促。聞著聞著,心中就涌起些許的憂傷,猶如行走在不見邊際的草原之上,不時遇到小片小片的水塘,那是湖水萎縮後的遺留,中間白花花的鹽堿地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風吹過,草伏低,沒有牛羊,只有發烏的動物骨骸散落期間,以及偶爾病殃殃飛起的烏鴉,悲哀淒涼的心緒由點滴變得碩大,慢慢凝結成充盈在天地間的絕望,淚水像背著包袱的小偷一樣想要翻窗而出,逃離這壓抑淒苦的世界。

「兄弟。」曹燁在旁邊叫我,這次出人意料的采用了很親昵的稱呼,他的聲音很低沉︰「你為啥參加這次考察啊?」我的腦海里面馬上浮現出于諾的樣子,幾乎就要月兌口而出,但強烈的羞恥感讓一切沉甸甸的,只是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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