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牌掛了。
鞭炮放了。
也引來了一群人圍觀。
可止戈小酒館還是沒能迎來第一位客人。
簡簡單單吃過午飯,這員工餐鋒銳倒是不小氣。
既是沒客人,一些不經放的菜就得自己吃。
「小棋兒,小棋兒,老乞兒的燒雞好是沒好?」邋遢老頭喊道。
邋遢老頭仍舊歪在小院內曬太陽。
好吧,今天漫天烏雲,哪里有太陽。
即將入冬的時節,天氣又越發怪了,浙江府即將冰天雪地。
邋遢老頭卻不覺冷,果然是個高手。
「老乞爺爺在等一等,大哥說馬上就可以出鍋了呀。」鋒棋在廚房嗅著鼻子。
大哥做的燒雞果然比她做的要香好幾倍,經過最後一道燻制,色樣金黃艷麗,叫人一看就食欲大開,鋒棋忍不住已經在吞咽口水了。
「你先嘗嘗吧。」鋒銳撈起一個,撕下一只大腿塞到小妹嘴里。
雖他沒有以前鋒銳的記憶,但只余這一個月的生活接觸,也知眼前這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該是吃了很多苦。
既是如今自己成了他的兄長大哥,那以後自己定是要好好照顧她。
至于說保護?
這甜八度的小丫頭好像比鋒銳能打啊。
鋒銳掀開鍋蓋,香氣飄滿小院。
邋遢老頭駑著鼻子不自覺得進了廚房,就差嗅到鍋中了。
鋒銳剛想蓋上,可邋遢老頭實在手快,但見手中孤拐一挑,兩只烤雞一只已經落在他的嘴中,還有一只被滿是油污的另一只手牢牢接住。
「香!實在是香!便是去年小柯從皇宮大內帶來的燒雞也不如這只的香!」邋遢老頭也不見用手扶,嘴中的烤雞已是風卷殘雲啃個大半,雙眼還死死盯著已被鋒銳又蓋起來的燻鍋。
鋒銳可是大氣「早晚要被你吃破產!」。
今日開張一個客人沒有便不說了,這剛出鍋的燒雞,一只沒賣卻已是少了三只,他本打算將少了一只腿的燒雞算是邋遢老頭的今日份。
邋遢老頭又是大嘴一張,半只烤雞皆是入口,而後嗚嗚囔囔說道「你小子別不知好歹,老乞兒的靈丹吃你十輩子燒雞都有余。」
說罷也知理虧,啃著手中的一只又回到小院迷瞪去了,這般吃的連骨頭都不吐。
鋒銳能說什麼,邋遢老頭對自己確實有救命之恩,就算這般攜恩索取也是應該。
更是鋒銳還清楚,自己絕對打不過這個看似柔弱的邋遢老頭。
「難道真要學些武功,不然怕是連這燒雞也保不住……」鋒銳又私下一只雞腿給了門外正在流哈喇子的周梧桐。
身為一名廚師,豈能叫自己人饞著。
兩只雞翅膀連帶胸脯肉撕下給了周大叔一塊,自己啃著一塊,余下都給了周梧諫。
「香!骨頭也是酥軟鮮香!」周大叔嘗了一口不禁豎起大拇指。
周梧諫接著還有些肉的雞骨架雖是也口水直流,卻沒有下嘴,顫顫巍巍的捧到邋遢老頭面前,又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很是羞澀的獻上燒雞。
此時邋遢老頭的第二只燒雞也吃完了,正眼巴巴的看著鋒銳等人吃。
雖是沒流哈喇子,卻也是不住的咽唾沫。
見周梧諫捧來的燒雞不想接,又是忍不住手以伸出去,終是沒忍住誘惑,嚼著雞脖子說道「拜師先不急,既是吃了你的燒雞,也是可以教你些功夫,只是你這只半只殘雞,最好的翅膀和腿皆是沒有了……」
周梧諫見邋遢老頭松了口,又磕了個頭說道「師傅放心,待徒弟有了工錢,定每日都為師傅獻上一只燒雞。至于功夫,弟子學遣,便是些入門的功夫弟子也是不嫌,只求師傅傳授。今日這半只燒雞弟子也知換不了武功,只是誠心孝敬師傅的。」
鋒銳撇了撇嘴。
本來還認為周梧諫嘴笨不適合跑堂當小二,正想著將他招入後廚為自己打打下手呢。
這說的一套一套的,哪里是個嘴笨的,干小二真不屈他才。
「不錯,不錯!你小子很上道兒,比銳小子強多了。」邋遢老頭吃完最後的雞,也不顧得滿手油,一把模過了周梧諫,上上下下模了一通,看得鋒銳雞皮疙瘩又掉了一地。
邋遢老頭卻很是滿意的點頭說道「資質還是不錯的,雖年紀大了一些,但練些剛強的武功正是時候……」
周梧諫也不嫌邋遢,又是噗通拜倒,口中喊著「謝謝師傅,謝謝師傅!徒兒以後定會加倍努力,勤學苦練,更是會努力賺錢,買很多很多燒雞孝敬師傅。」
鋒銳看不下去了,這狗腿拍的。
練武?
練武能練出錢啊。
下午的時候,周大叔回去了。
雖是到了冬季,農田里還有許多活計要做。
周梧桐吃了燒雞,卻是不願離開了。
好吧,鋒銳豈是舍不得燒雞之人,自然將周梧桐留下了。
一切準備妥當,鋒銳長長吐了口氣。
就等著顧客上門啦!
希望第一位客人早點來,鋒銳決定給他打八折!
差五天就要立冬,天色黑的很快。
申時剛過,天色蒙蒙黑。
鋒銳的小店終于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這位是鋒家小妹吧,三年不見,出落的這般大了。」老者也未看招牌,走到了櫃台前。
看著櫃台後的鋒棋喃喃自語,又自顧自的模了模櫃台「這老櫃台還是我親自掌車,和你爺爺一起從應天府拉來的呢,而今想來,已是四五十年了吧……」
于這進來的人,鋒棋卻是認識。
老者正是劉氏車馬行的老掌櫃。
「原來是劉爺爺來了,快快請坐!」鋒棋出了櫃台,忙著為車馬行的劉掌櫃拉開凳子。
鋒棋且還記得,父母健在時需要從北關運送皮絨,少不得車馬,因此于劉氏車馬行的老掌櫃很是熟悉。听母親說,他們兩家的關系從爺爺那輩就有的。父母出事後,家里要賣田,其他人見鋒家落難,皆是落井下石,唯獨劉掌櫃給了個很高的價錢,才叫她兄妹渡過難關。
「二小哥,快給劉爺爺上茶!」鋒棋招呼著周梧諫。
周梧諫見沒客人,正在小院內扎馬步練基本功呢。
「小棋兒長大啦……」劉掌櫃這才打量起小店的環境。
桌椅不說精美,唯堅固結實。
牆壁頂棚仍是三年前的樣子,該只是打掃去了灰塵。
本就不大的皮絨店改成小酒館自是大不到哪里去,五六張桌椅罷了。
看來鋒家兄妹越發艱難了,只是他也幫不了多少忙。
「我這就去請我哥哥來給劉爺爺見禮……」鋒棋想起喊鋒銳。
劉掌櫃攔住了鋒棋,低低問道「鋒銳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那日去我店鋪,好像不認識我了,當時人多,我也不便多問……」
「我哥哥失神了!」鋒棋苦澀著臉,將鋒銳受傷的事于劉掌櫃說了。
只是沒提十六品先天神丹和老乞爺爺,這些事老乞爺爺早交代過她要保密。
「原來如此!哎……難道那些人還不放過……」劉掌櫃一臉憂愁,後面的話叫他咽了下去沒在說。
劉掌櫃恢復了笑盈盈的臉面「好了便罷!以後還是少出城為好。而今于這小院開個小酒館也可衣食無憂。只是小棋兒站櫃台,那銳小子干什麼,還相當甩手掌櫃……」
「我大哥掌勺呀。劉爺爺先坐一坐,我這就叫大哥為您做上幾樣拿手好菜,如今我大哥的廚藝不比迎風樓的大師傅差呢!」鋒棋匆匆跑向後廚。
一股鮮香麻辣充斥著整個廚房,鋒銳正在熬制茱萸醬。
另一個灶台上,一口大砂鍋正咕嘟咕嘟慢炖著海帶和黃豆。
海帶和黃豆熬制出的湯汁就是最廉價的鮮味劑。
「大哥,劉爺爺來了,你快做上幾個拿手菜呀。」鋒棋沖著鋒銳嘰嘰喳喳叫著。
「劉爺爺?哪個劉爺爺?」鋒銳卻是想不起來自己哪里來的劉爺爺。
鋒棋已是說過,他們家從爺爺那代移居到此,沒有其他親人。
「就是東街車馬行的劉爺爺啊,大哥你這般失神果真全忘了。」鋒棋小嘴一撅,又想起大哥剛醒過來時連她也不記得了,而今想起來還很是傷心呢。
「車馬行的劉掌櫃!」鋒銳想起前幾日去租車,那劉掌櫃于自己很熱情很熟,當時他還以為是人家企業的作風如此呢,看來是真認得自己。
「嗯!這就是個好的開始,看來那日的廣告沒白打。」鋒銳的腦回路又急急轉到生意上。
管他是故交還是新交,上門都是客,自己小酒館的第一個客人來啦。
雖然不知會不會像現實中請朋友親人當托那種不收錢,但總歸迎來了第一個客人。
這就是好的開始,劉老頭是車馬行的人員交際定是很廣,吃好了他還愁沒客人,如此一拉十,十來百……
「去去去,你先前招呼劉爺爺,我這就做幾個拿手菜。」鋒銳把胸前的圍裙一勒緊。
這可比現實中給老板試菜才要關鍵,千萬不能出了岔子,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手藝,就不能只拿出百分之九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