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穩穩的日子又過了四五天。
自那天拒絕小黑捕頭之後,他倒是沒有再來,好像已經忘了這事一般。
如此鋒銳自是不會再提,希望這件事就這樣過去。
每天夜晚,邋遢老頭也不逼鋒銳練功了,倒是于鋒棋和周梧諫更加用心起來。
于此,鋒銳自是高興開心的。
鋒銳每日掂著大勺也是在練功呢,何必再喝西北風!
當然,如是邋遢老頭在請他喝腦門風,鋒銳也是不會拒絕的。
如是說這四五日有什麼不一樣的話,倒是也有一件。
五日前的早上,一個身穿灰色僧衣的老和尚,托著缽盂前來化齋。
鋒銳于現實中雖是不信道佛,但見到化齋之人自是不會驅趕的,有便給一些吧,再說這已是冬末的天,也不知為何浙江也這般冷。
鋒銳很好心的于老和尚煮了一缽熱湯面。
或許是鋒銳的熱湯面煮的太好吃,以後每日早晨雷打不動,老和尚都來化齋。
這般鋒銳其實還是有些氣的。
這老禿驢是見自己好說話?
但這般話也只能放在心中,面還是要煮的,鋒銳而今也是不差這一碗面錢的人。
又是忙了一天,鋒銳心滿意足的叼著根牙簽走進小院。
今天生意很不錯,足足賺了二兩銀子。
「灶台上炖著羊肉湯,湯面也放在旁邊了,小妹你們練完功,自己下廚煮煮就可以吃了。」
小院中,鋒棋和周梧諫已是在練武。
話說窮文富武,練武自然就要有副好身板,而好身板又是離不開吃。
鋒銳也不是小氣之人,每晚都于灶台上為二人留下宵夜。
至于鋒銳自己卻也是補過的。
什麼枸杞那啥湯,偷偷炖過好幾次了。
奈何作用不大,除了補的鼻血直流一柱擎天外,沒有其它反應。
練功還是沒有一絲真氣,而沒有真氣自是練不成內力。
鋒銳也是陰白,還是夢中破劍匣的問題。
想解決必是需要大量內力的,一是找個絕世高手為自己傳功,二就是在吃上幾顆先天靈丹,但這兩樣都不太容易實現。
鋒銳燙完腳剛想躺下,邋遢老頭卻進來了。
邋遢老頭沒頭沒腦問了一句「如果必是要你做拯救天下的英雄,你該怎麼辦?」
「英雄?我可是當不了英雄。」鋒銳連忙搖頭,暗想著這老頭今天吃錯藥了。
邋遢老頭嘆息一聲道「你先前說的對,英雄可是不好當的,要犧牲,要付出,要面對諸般艱難險阻,可有些事容不得你想,容不得你退縮!英雄其實就是普通人于這般不多想、不退縮中一步步成為萬人敬仰的英雄啊。」
邋遢老頭說罷緊緊盯著鋒銳「銳小子,自上次受傷之後你就變了很多,很是懶散,很……」
「我只是想活著……」鋒銳回道。
是的,只是想活著,還不算好好活著。
「如果活著會叫你成為惡人,你還願意活著嗎?」邋遢老頭又沒頭沒腦的問了句。
鋒銳模了模沒毛的下巴「惡人?多惡的人?」
「你活著就要殺死別人,你想好好活著就要去搶奪別人的東西,你為了自己快樂就去殘酷折磨別人,你為了長生就要毀滅這天地……」邋遢老頭喃喃說道。
「老頭兒,你是不是吃錯什麼東西了?我怎麼會殺人,殺雞殺魚殺王八已是我的底線!」
鋒銳實在不理解邋遢老頭想要說什麼。
殺人?
搶別人東西?
殘酷折磨別人?
還要毀滅天地?
鋒銳撇了撇嘴,他又不是小怪獸,他鋒銳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良民。
「不會殺人?有時有些人卻也是該殺的……罷了,希望你永遠不會殺人吧,記住了,你就是此時的你,未來也是此時的你,初心永在,不憫慈悲!」
邋遢老頭又恢復了原先的懶散,提著孤拐走了出去,留下一頭霧水的鋒銳。
「這都什麼跟什麼,定是這老頭晚上吃錯東西了。」鋒銳嘀咕了幾句便先睡覺了。
周梧桐回家去了。
鋒棋和周梧諫正在練武。
鋒銳不睡覺也是沒人閑扯啊。
至于邋遢老頭?
方才那些閑扯可沒意思。
梆梆梆!
街上傳來三聲梆子響。
已是丑時三刻,于這黑燈瞎火的時代一切都以睡下。
靠近城牆的一戶人家突然打開了大門,而後魚貫竄出五個身影,迅速往中央大街南頭奔來。
「嘿嘿嘿,真是老天相助,今日連巡城的也是少了許多。」一個身寬體胖的身影說道。
從院落出來,一路上竟是沒遇到一處巡城的衙役巡卒。
「嘎嘎嘎,龐老大可是一身煞氣,連霉星也不敢靠近的,如此自然任何事情都會順順當當。」一個瘦小的身影巴結道。
「都住嘴,還是小心為上!」一個更魁梧的身影說道,而後沖瘦小的身影道「轉地鼠,你就在附近盯梢,如是有衙役巡卒速速來報。」
更魁梧的身影于剩下三個身影說道「彪狗子,一會進了小院你去門房控制住那個跑堂,二賴子你去控制住耳房的小丫頭,德發你去控制住鋒銳,至于那個邋遢老頭,便交給我,如是能不動手便盡量不動手,我等這般只為求財。」
轉地鼠躲到牆角盯梢去了,余下四人也來到止戈酒館。
這四人不是旁人,正是斧頭幫的幫主凶煞屠夫龐剛和張德發,余下二人便是斧頭幫中武功且算厲害的彪狗子、二賴子。
他們今夜打算闖入鋒家強取鋒家祖傳食譜。
龐剛看來真有幾分功夫,一氣便跳上了兩丈高的門房。
余下三人則是相互借力的爬了上來。
隨後彪狗子奔向門房,龐剛和張德發、二賴子直奔正房。
真是天助龐剛,正房的門又是一推就開。
「誰?」
黑燈瞎火的彪狗子還沒靠近周梧諫便先踢倒一張椅子,驚醒了周梧諫。
如今周梧諫習武也有一旬,又得邋遢老頭這般絕世高手親自指導,自是武功不弱。
可待周梧諫剛抄起板凳,突然從窗外打來一根銀針。
周梧諫立時灘軟下去,被彪狗子制住了。
正房里。
鋒銳睡得倒是很死。
夢中還是那漆黑的空間,還是那黑得發亮的破劍匣。
鋒銳都懷疑是不是每天做夢休息不好,才叫這十六七歲的小身板虛了下來。
又是脖子一涼!
一個激靈,驚醒了鋒銳。
不待鋒銳開口,張德發先是發話了「好你個鋒傻子,上次竟敢欺騙老子,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像宰小雞般宰了你!」
又是張德發!
鋒銳不禁想罵娘,這還有沒有王法,搶了一處又一次。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不知好漢說的是何事,小的何時欺騙過好漢!」鋒銳喊道。
比起上次被一時嚇的言語都不會了,這次卻是好了許多。
看來什麼都有第一次啊!
便是這被人拿刀架著脖子,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那麼害怕了。
「哼!你這傻子少于本大爺油嘴滑舌,本大爺是誰你還不清楚,竟敢去官府那舉報老子,老子這就給你點厲害嘗嘗。」
張德發說罷抬起剔骨刀就要往鋒銳大腿上扎,且幸被另一個魁梧胖子攔住了。
「哼!說了今來只是求財!」
龐剛于小院西廂尋了一番,又去了正房右室,卻是沒發現老叫花子,這般才是放下心來,暗道自己運氣真不是蓋的。
耳房。
鋒棋也被人用斧頭挾持出來。
同周梧諫一樣,鋒棋本該能制住來人的,誰知被一根銀針打的渾身酥麻在使不上力氣。
「小子,希望你最好識相些,速速交出你家祖傳食譜,我等也是不會為難你們。」
龐剛拍打著手中手的大鋼刀,眼見彪狗子和二賴子將人都控制住了,才徹底安心下來,接下來只是逼問出家傳食譜便萬事大吉。
鋒銳看著被挾持的鋒棋和周梧諫,又瞥了眼右室,心中真是一萬只草泥馬跑過。
邋遢老頭這大腿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啊。
「小的陰白,小的陰白!」鋒銳唯唯諾諾答道。
而今鋒棋和周梧諫都制住了,邋遢老頭又不知所蹤,鋒銳也是沒有辦法了,只得如實說道「小的家中卻無食譜,那只不過小的為了生意編出來的……」
「什麼?你還敢耍老子,如是沒有食譜,你的香料配方和椒麻配方又是從何而來?」張德發一听可不高興了,提刀就要于鋒銳身上留下點東西。
「配方是偶爾所得,偶爾所得,大俠如是想要,小的這般給你們寫下來。」鋒銳急忙說道。
真被捅上一刀,這科學不發達的時代會不會得破傷風。
看張德發手中的剔骨刀可是有些銹跡的,定是不干淨啊。
「你真沒有家傳食譜?」
龐剛也是冷下臉來,這般冒著殺頭的危險前來,如是沒有家傳食譜那可是不劃算。
「哼!這鋒傻子而今很是狡猾,大哥,不如叫我先給他一下,看他老實不老實!」張德發說罷又要提刀。
龐剛冷哼一聲道「傷了他還如何得到家傳食譜。小子,給你最好一個機會,如是還于老子扯謊的話,你妹妹臉上可是就要留下些東西了。」
龐剛說罷沖二賴子使了個眼色。
二賴子立時將斧頭于鋒棋白淨的小臉上比劃了比劃。
比起自己被拿刀架著脖子,看到小妹遭罪,鋒銳的心肝嚇的都不會跳了。
鋒銳連連喊道「不要動我小妹!你們要什麼我都給,我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