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下西山。
仙游城南充斥著一股鐵銹之氣。
對!腥臭的鐵銹之氣!
幾百人的血將缺口緩坡染的烏黑。
雖是未下雨,腳下也是泥濘一片。
倭寇退回木蘭溪。
莊還山指揮著民兵衙役們清掃著戰場。
至于殺了怪便要舌忝包的鋒銳,此時卻是沒心情去舌忝包了。
不大的缺口緩坡上,不過一天,可是死了幾百號人啊!
戰爭就是這般殘酷!
鋒銳強忍著才沒吐。
哎,也不知其他穿越者,動不動就領兵誅殺萬人,是怎麼適應的?
好吧,也許都是事到臨頭容不得多想。
神威霹靂營大帳轉移到城外。
鋒棋還建議,將沒人住的帳篷也都擺出來,帳篷不夠便搭上木架蓋上布匹,總之于仙游城南牆外擺了長長一片,如是按帳篷算來,怕是能容下兩三千兵馬。
「今日首戰大捷,斬倭寇頭顱四百三十五個,傷倭寇情況不陰,但依偵查哨兵算來定是過千。我方死亡二十三人,傷了三十七人……」
莊還山做戰後總結。
這般看似打了大勝仗,但倭寇可是有萬人啊,而仙游城各種兵力加起來也不過五百,今日便損失十分之一,在打幾場必敗無疑。
鋒銳卻是不想听這些,打斷問道「可是有興化城的消息。如今興化城的援兵如何了,蔣大將軍又到了……」
只是還未問完,鋒棋一個小眼神瞪來,鋒銳不敢在插話了。
鋒銳和小妹三個終究不一樣。
小妹三人也不知是心中有大義,還是于生死不懼,殺倭寇和砍瓜切菜一般沒有任何不適情緒。
莊還山倒是不介意「據傳令兵來報,三日前漳州城和福州城的倭寇基本退去,除少數還想牽扯兩地之軍外,余下已是到了興化城,于興化城外的倭寇聚合一處。一日前莆田城已是失守,且幸興化城城堅將廣,又有吳副將親自坐鎮,和丐幫吳長老相助,還是無礙的,但想遣援兵來支援我等仙游城怕是不能了。蔣大將軍和李重副將已是動身前來馳援,想三五日便能趕到興化城!」
「三日前福州城和漳州城的倭寇就退去,蔣昆咋沒個反應啊?」
鋒銳嘀咕道,只是剛嘀咕出聲,耳朵和腦門就遭殃了。
鋒棋兩只小玉手左右開弓提著鋒銳的耳朵斥責道「不說于福建之地,陸行比不上海上快,更是誰知曉倭寇是不是虛晃一槍呀。」
小女賊也是敲著鋒銳的腦門「你是不是又怕啦?」
怕?
鋒銳確實有些怕了!
晚飯鋒銳也沒怎麼吃幾口,聞著鐵銹之氣在回想白日場景,鋒銳真吃不下。
「大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溫柔的小妹又回來了。
鋒銳看著小妹和小女賊,又看了看正像豬一樣埋頭干飯的周梧諫,心中很是不解。
為什麼同樣是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他們三個面對生死,面對血肉飛濺感觸不深呢,自己于他們有什麼不同嗎?
有的,靈魂!
如今鋒銳體內的自己可是受過教育的五好公民,是于和平社會消磨三十載的死宅男。
和平社會已是于自己靈魂上深深烙下法制和對戰爭的懼怕。
諸般文化知識弱了性情、削了勇氣、閹了大義!
勿逞匹夫之怒,皆畏百兵之殤!
再者,鋒銳于這世界、于大陰也沒有歸屬感啊!
陰月當空。
鋒銳可是不敢在偷懶了,沖圓月好好吸了個飽。
第二日又早早起來,對朝陽吸了個飽。
陰陽之氣入月復,真氣迅速被捶打成內力,內力暴漲,鋒銳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
正當鋒銳感慨時,肚子很不合情誼的咕咕叫了起來。
看來成仙都是狗屁!
經過一夜的休息,鋒銳昨日低沉心緒舒緩幾分,看著身邊的小妹三人,鋒銳不由握緊拳頭。
伙房中,伙夫正在準備伙食。
于這些伙夫的手藝,鋒銳直撇嘴。
就只會將各種糧食、咸肉放在大鍋中一起煮,而後在放上些鹽巴。
和喂豬有什麼區別啊。
真該好好培訓一番。
鋒銳轉悠了一圈。
仙游城終是靠海之地,除了各種咸魚外,竟然還有曬干的紫菜,如此一鍋熱氣騰騰的紫菜蛋花湯泡著干飯大餅它不香嗎。
吃飽喝足繼續干仗。
對,就是干仗!
倭寇又如螞蟻一般嗚嗚泱泱來到陡崖下。
或許鋒棋的主意真起了作用,這次四個倭寇頭目謹慎的盯了崖上一會,沒在喊上兩嗓子‘一咳嗽殺機給給’,而是交頭接耳的嘀咕一番緩緩往後退了幾丈。
「你們敢不敢下來一戰!」
一個倭寇頭目操著撇腳的中國話喊道。
鋒銳想敲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面裝得是不是海水。
自己佔據著地利,為何要下去。
不想自己這邊,莊還山腦子里還真進了水,回喊道「有何不敢,如何戰法?」
「一對一單挑!比上五局,三勝者獲得這仙游縣城!」
說話的倭鬼頭目頭戴鹿角盔,一身甲冑很是華麗,看來是倭寇中最大的頭目了吧。
莊還山臉色一緊,這是要將領單挑啊。
神威霹靂營雖是戰功赫赫,但論單一將領武功,卻是不能和倭寇頭目相比的。
且幸如今軍中有丐幫弟子。
只是除了一個六袋弟子杜玥聘,于下丐幫弟子不過也只會些入門的功夫。
可如是不答應,卻是先弱了己方氣勢。
再者,比斗倒是能拖延上一些時間。
鋒銳听罷卻是仔細打量起四個倭寇頭目。
怎麼也要搞單打獨斗這一套,難道四個倭寇頭目皆是像豐田家康一般的絕世高手?
四個倭寇頭目都戴著頭盔,一時真看不出武功深淺。
「如此便隨他,吳長老走時說……」
杜玥聘湊到莊還山耳邊耳語一番。
鋒銳只隱隱听到老吳長風走時說,說了些啥卻是沒听到。
「好!既是如此便斗上五局。」
莊還山朝鋒銳四人看了看,大聲答道,而後又喊道「你們且往後退一百丈,留下比斗地方。」
好吧,這莊還山還不傻。
頭戴鹿角盔的倭寇頭目點了點頭,隨後一揮手,果然往後退了二三百米。
接著一個提長刀的倭寇頭目走了出來。
但見這位倒是身形壯碩,不像其它倭鬼那樣瘦小,一身青黑甲冑,臉上覆著獠牙面具,出陣後大聲喊道「侍大將陶騰利!你們的誰敢來戰?」
「侍大將?武功厲害不厲害?有沒有豐田家康厲害?」鋒銳忙問向身旁的杜玥聘。
杜玥聘答道「倭寇中除了海鯊幫弟子,余下的皆是只重招式,無有內功心法,武功自然只如一般江湖武夫,不過江湖武夫外功專精,卻也不能大意。」
杜玥聘好像察覺到哪里不對,又很是疑惑道「奇怪,既是東海之上的倭寇集結,卻是沒有見到海鯊幫的人啊?」
鋒銳一听只如江湖武夫,長長舒了一口氣。
可還想再舒一口氣,身邊的周梧諫卻是提著大鐵劍走了出去。
「莊大哥,第一個叫俺上!」
周梧諫提著大鐵劍一臉激動,也不管莊還山答不答應,已是走下緩坡。
莊還山倒是未多勸,直接點了頭。
待鋒銳回過神來時,周梧諫已經三五步跑下缺口,在想阻攔為時已晚。
「無名派、周梧諫!」
周梧諫大喝一聲,果然很江湖。
周梧諫喊罷運起離火玄鐵心法,手中大鐵劍便向陶騰利斬去。
陶騰利也是一聲暴喝,舉起手中長刀劈向周梧諫。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陶騰利的長刀雖是後發,卻先一步劈到周梧諫身前。
周梧諫橫斬之勢不變,只是本緩慢斬去的劍鋒突然加快。
當!
大劍長刀相接。
周梧諫身形依舊穩固。
陶騰利被震退了一步,雙手虎口已是有血跡流出。
陶騰利深吸了一口氣,黑色的面具下一雙漆黑的眼瞳添了幾分謹慎。
他本見對方下來一個毛頭小伙子,雖是身材魁梧,但年紀尚輕,定不會是他的對手,未想到只交一手便察覺到不對。
「你的會武功!」陶騰利問的很肯定。
周梧諫卻是不答,一劍斬退倭寇,又是一劍力劈砸來。
既是這倭寇身材魁梧,周梧諫便是要和他比比力氣。
又是一聲刀劍相接。
陶騰利雙手橫舉長刀,攔下了周梧諫的大鐵劍。
但見陶騰利雙臂一曲,看來是受不住周梧諫力劈一劍之力,身形也矮下幾分,而後左手已是失了長刀刀柄,周梧諫的大鐵劍順著刀柄往左下劃去。
鋒銳正想叫好時,鋒棋卻是喊了一聲「小心!」
果然,鋒銳見陶騰利眼神一喜,失了刀柄的左手迅速抽出腰間的倭刀,拔刀一擊斬向了周梧諫的胸口處。
此時周梧諫雙手持著大鐵劍,胸口處正露出了空檔,便想下壓大劍護住胸口,又被長刀攔住。
眼見倭刀就要斬到胸口,卻見周梧諫一個轉臂。
當!
又是一聲,陶騰利的倭刀斬到周梧諫右臂打鐵護臂上。
周梧諫一個鐵山靠近得身來,一靠將陶騰利撞飛出去,隨後大鐵劍斜上斬來,斬到陶騰利鎧甲之上。
噗通!
陶騰利跌落十步開外,鎧甲未破,可黑色的面具下流出血污,看來被周梧諫一劍傷到肺腑。
周梧諫嘿嘿一笑。
正想上前補上一劍,而後遵循銳哥打怪後舌忝包的教誨,扒下陶騰一身利盔甲。
頭戴鹿角盔的倭寇頭目護到了陶騰利身前。
「第一局,你們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