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夜色中。
四處諾大的篝火,驅除寒意,照亮黑暗。
烏黑的土地上,一張四方桌旁坐著九人。
正北兩人,正南五人,正西一人,正東一人。
正西之人靠近正北兩人,正東之人卻是靠近正南五人。
「諸位海上的豪杰,其它先不談,來來來,先來嘗嘗小子的手藝如何?」
鋒銳扯著一口東洋腔,左手還牢牢護著小寶箱。
鋒銳可是開心壞了,沒想到東南之行還有意外收獲!
這一箱子金銀珠寶怕是價值不菲吧,回家之後真可以財富自由,提早過上退休生活了!
柳生九兵衛五人看向桌上的飯菜,心中一奇。
桌上飯菜看著很是眼熟,卻又有些不一樣,很像他們行軍的兵糧丸,但多了些其它東西。
中間還有五六個小砂鍋,小炭爐中的爐火正旺。
柳生九兵衛看了眼端坐對面的莊還山、滕丕璐輕蔑一笑,抬起筷子夾起了桌上食物送到嘴里,大口咀嚼咽下,不禁眼前一亮,像兵糧丸的東西果然很好吃,又夾了幾筷子吃下,‘呦西呦西’不斷,很是夸了鋒銳手藝好。
鋒銳見柳生九兵衛先動筷,也是一陣馬屁拍起。
「柳生大人果然大英豪、大丈夫,小子害怕諸位恐菜中下毒不敢吃,這不,還帶個試毒的,沒想到柳生大人心胸如此寬廣,果然是見過大世面的,常于無邊大海行走的大豪杰啊!」
說罷還指了指周梧諫。
吶,一副小子絕不言謊的樣子。
周梧諫一看鋒銳指向自己,便是管不住嘴了,也不用筷子,伸出一雙大黑爪就抓。
這個叫壽司的東西他很是喜歡,酸酸甜甜,有菜有肉還有飯,如不是銳哥攔著,這一桌東西早該進他肚子里了。
周梧諫的吃相叫柳生九兵衛五人徹底安下心來,于鋒銳也多了一分信任。
「少俠身懷絕世武功,性格爽朗,定也是光陰磊落之人,如此君子互不欺!」
柳生九兵衛也是拍起鋒銳馬屁。
看看,這就是花花轎子兩邊抬,如此才能說一起。
「柳生大人所言甚是,小子的武功一般般,但小子的為人絕對光陰磊落、憨厚樸實!柳生大人果然是小子的知己啊,知己相遇豈是能不喝酒的。」
鋒銳很是真誠的點點頭。
見過的人都說自己狡猾,你看看人家柳生大人,一見面就夸自己光陰磊落。
難道自己穿越來,真就是反派大包子的設定?
搖了搖胡思亂想的小腦瓜,鋒銳抱起桌上的酒壇,擠到柳生九兵衛五人身前,給他們滿上。
飯桌上,吃飯不喝酒、不太好下手,喝酒不盡興、感情還不行。
鋒銳又給莊還山、滕丕璐二人也滿上。
坐在東道主位子的莊還山起身,哼了兩嗓子道「請!」
只一個請字,卻帶著諸多情緒。
鋒銳不禁給他點個贊,這表情到位,就單單這一個請字,絕對能拿奧斯卡小金人。
鋒銳朝莊還山擺了擺手,嬉笑道「莊千戶何必帶情緒,酒桌上帶情緒可是要自罰一杯的,二小,快給莊千戶滿上!」
一句話兩個莊千戶,兩個千字咬的很響亮。
柳生九兵衛五人眉頭一緊。
伊達藤次郎干了酒,試探道「昨日只見幾百官兵,未想到這位還是位千戶大人?」
看似隨意一問,五人皆豎起了耳朵。
莊還山高傲的一仰脖子,輕蔑的看了伊達藤次郎一眼「爾等于東海聚集時,我們蔣大將軍便已接到密報,更是有丐幫弟子相助!哼!便是你們想偷襲哪里也是一清二楚,如此留下本千戶統領一營的兵馬……」
莊還山話還未說完,就被旁邊的滕丕璐捂住了嘴。
滕丕璐狠狠訓斥道「喝多了不成,什麼都往外說!」
只是滕丕璐的表演有些假,還好柳生九兵衛五個已經生了先入為主之心。
「昨日沒見過這位大人,不知?」
德川五郎看著和莊還山同樣裝束的滕丕璐,又試探著問了句。
大陰的神威霹靂營調來東南只不過三兩年,卻是打退了他們數次。
倭寇們也是想暗殺或收買神威霹靂營中的將領,但探子來報,神威霹靂營連大將軍蔣昆也是如普通士兵一般裝束,外人想要分辨,實在很難。
「末將只是一小小百戶,不值一提!」
滕丕璐冷冷沖德川五郎拱了拱手,這次的表情倒是很到位,不滿、不懈、不想和你說話。
百戶?
百戶能斥責千戶!
德川五郎瞥了眼崖上,根據帳篷算來,可是有兩千三百多人,還有許多丐幫弟子沒有帳篷住,如這般情報是真,兩千多的官軍確實該有兩位千戶。
德川五郎瞥了眼滕丕璐,如此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二位千……二位大人怎麼冷著臉!莫談大事,喝酒,喝酒!」
鋒銳又加了一棒,而後舉起酒碗,這‘毒藥’參合到這就差不多了,太多反而容易被發現。
「少俠的所言甚是,喝酒!」
柳生九兵衛收回瞥上崖山的眼神,崖山熙熙攘攘,果然很多人啊。
酒過三旬。
一眾人已是喝的面色醺醺,當然醉倒還是沒有的,可見個個都是海量。
「既是知己,我還不知少俠姓名?」
柳生九兵衛終是問出了他一直憋著的問題,暗道這酒喝足,該說了吧。
其實鋒銳也想他問這個問題,一直憋著呢!
鋒銳紅著臉,拍著德川五郎的肩膀,一副喝多了的樣子。
「小子鋒銳,不……不是什麼少俠!小子差……差點被你們的人殺掉,如……如此才不願說姓名……」
柳生九兵衛五人相互看一眼。
他們皆是第一次見眼前小子,怎會差點殺了他。
「看來我們和鋒少俠還是有些誤會?」
柳生九兵衛暗道鋒銳劍法如此厲害,誰能差點殺了他。
「誤會?不……不!你們中可是有個海鯊幫,幫主叫豐田家康?」鋒銳屢了屢舌頭。
「豐田家康?」
柳生九兵衛和陶騰利、德川五郎、長谷川小次郎都看向伊達藤次郎。
五人中,伊達藤次郎于海鯊幫豐田家康關系走的最近。
伊達藤次郎點了點頭「海鯊幫幫主確實是豐田家主。」
鋒銳一拍桌子,罵道「那個豐田家康武功很是厲害,但腦子絕對不行,竟然跟著……」
提起豐田家康也是鋒銳有意為之,因為丐幫傳來消息,這次集結的倭寇中,竟然沒有一個海鯊幫弟子,這很是奇怪啊?
「豐田家康武功確實厲害,只是近些時日听說不知去向,難道鋒少俠見過?」
柳生九兵衛于鋒銳又干了一碗酒。
這次眾人集結,可就是得到海鯊幫的消息,言神威霹靂營軍餉欠缺,士氣低迷,火藥不足。
如今看來,情況卻不是這樣。
一切卻如眼前小子所說,神威霹靂營火藥充足,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柳生九兵衛如此對海鯊幫也有懷疑,特別是這次集結,海鯊幫竟然一個人都沒來。
鋒銳看著柳生九兵衛疑惑的神色也有些奇怪。
難道這些倭寇也不知海鯊幫動向?
還是這貨在裝?
又或者海鯊幫背後還有大動作?
至于豐田家康?
鋒銳倒是于白山劍宗見過一次,听說是要去漠北通天劍冢追求刀法。
只是如今回沒回來,又在哪里,就不清楚了。
沒有陰確自帶背景的絕世大包子豐田家康的位置,鋒銳可是不能安心啊。
「見過,豐田家康成了通天劍冢走狗!」
不管是不是,鋒銳認為是。
「走狗?不可能,豐田家主不可能是那樣人!」
伊達藤次郎一摔酒碗,看來于豐田家康關系真的很好。
鋒銳心中嘿嘿一笑,既是當事人不在,還不是自己一張嘴的事,這背後說人壞話哪里管它真不真的。
「小子可是不會說謊,四五個月前,小子本來有一門女圭女圭親。女圭女圭親!你們懂嗎?」
鋒銳一陣胡扯,將通天劍冢少主宇文浩然描述成一個無惡不做、奸詐狡猾的小人,搶了自己的老婆,還要追殺他滅口。
反正什麼水污,就往宇文浩然頭上潑什麼。
至于豐田家康,便是助紂為虐的走狗。
「如此小人果然壞透了!」
柳生九兵衛點頭附和,心中卻是想著豐田家康。
柳生九兵衛雖于豐田家康不熟悉,卻也知道豐田家康一向好武,如此去了漠北追尋刀法倒是符合他一貫的心性。
只是豐田家康去了漠北,于自己等人傳消息的又是誰?
柳生九兵衛越想越不對,好似掉入了一個陷阱中一般。
「通天少主那小子一肚子壞水,這點小子絕不言虛。更是奸詐狡猾,歹毒陰險,怕是我的便宜老丈人就是被他騙了!從白山劍宗之事來看,通天劍冢絕對圖謀甚大,豐田家康既是歸順于他,海鯊幫怕是也落在他手中了……」
鋒銳又是一盆髒水潑到宇文浩然和通天劍冢頭上。
莊還山也裝作醉酒的插話道「漠北通天劍冢確實圖謀甚大,他們秘密扶持了蠻族部落,于漠北所向披靡,已是統合了整個漠北,不歸順的部族全部被屠殺。听說為了圍攻大陰,好像也遣人去見了豐臣秀吉,意欲……」
話未說完又被身旁的滕丕璐用酒碗堵住了嘴巴。
只是豐臣秀吉四個字一出,柳生九兵衛五人皆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