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姑娘今日出府,去了道觀,看了房,又去了城隍廟,還跑到鐵匠鋪。郎君,袁姑娘那里,是不是該管束一下。」
「你是想讓我出爾反爾嗎?」楊則收起魚竿,又是空軍的一天。但他不厭其煩,繼續釣魚。
「奴婢不敢。奴婢是想著,是不是該約束一下。奴婢擔心她會對郎君不利。」
楊則隨口問道,「怎麼個不利法。」
「她威脅茯苓,說要告官。還說王府不受朝廷待見,她要是告官,肯定一告一個準。」
「哈哈哈……」楊則聞言,放聲大笑。他回頭看著玉音,「袁四月還挺聰明的,她有去告官嗎?」
「不曾。」玉音實話實說。
「她不曾告官,就不用管她。」
「可是……」玉音很糾結,「奴婢擔心郎君的安危。」
楊則卻說道︰「如果區區一個袁四月都能威脅到本公子的安危,本公子活著也是浪費。此事就這樣吧,不要逼著我出爾反爾。我還想做個有信用的人。」
「諾!」
玉音無奈,只能應下。
私下里,玉露同她閑聊。
「想不通郎君對袁四月為何那般包容。袁四月對公子不敬,也沒有該有的自覺。這在以往,早就被趕出了碧波院。」
玉音坐在燈下,一張臉半明半暗。
「或許郎君對袁四月動了心思。」
「我可真沒看出來郎君對姓袁的動了心思。真要動了心思,就不會對袁四月不聞不問。」
「可是郎君給足了袁四月信任和自由,這是別人都沒有。」玉音說到這里,心口就是一陣疼痛,難受,不舒服。
不應該這樣的。
郎君高高在上,豐神俊朗,不該對一個鄉下丫頭區別對待。太傷人心。
玉露坐在床板上,「可能是因為袁四月懷了郎君的孩子,所以郎君對她比較寬容一些。等她生下孩子,肯定不一樣。」
「你說,她要是生下一個男孩,會怎麼樣?」
「王妃肯定很生氣。」玉露肯定以及確定。
玉音卻說道︰「郎君年紀大了,該定下一門親事,早日成家立業。」
玉露望著她,「你可別亂來。」
玉音搖搖頭,「我是郎君的人,死是郎君的鬼。我不會做出任何傷害郎君的事情。」
也因為如此,袁四月做煎藥丫頭的生活,她沒有動手。郎君入口的東西,就算是假的,她也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
……
茯苓膽戰心驚地站在四月面前,小臉煞白。
四月抿了一口茶水,咬了一塊糕點,這才掃了眼茯苓,「既然不願意,又何必回到我身邊當差。鬧得大家都不痛快。」
茯苓都快要哭了,「玉音姐姐說,我在你身邊伺候了這麼長時間,我該繼續做這份差事。暫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替我。」
四月聞言,笑了起來,「這麼說來,你是被玉音姐姐拋棄了。」
「我,我不是,我沒有。玉音姐姐說了,找到合適的人就能替換我。」
「你信嗎?」四月反問,「總是這麼天真,別人說什麼就相信什麼。卻從未想過憑什麼。憑什麼要對你好,憑什麼要照顧你的感受?你認為你配嗎。」
茯苓這下子直接哭了出來,一抽一抽的,「我,我,我以後一定好好當差,絕不亂來。」
「隨便你。」四月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只要你別干涉我,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要是你讓我不好過,善沁就是你的下場。」
「我絕不打擾袁姑娘做事,奴婢告辭。」
茯苓哭哭啼啼走出房門。
四月耳邊終于清靜了。
要說玉音對自己重視吧,卻派了茯苓這個丫頭做監視。要說不重視吧,又派了茯苓過來。
她笑了笑,不管了,她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計劃做事。有人阻攔,她就沖過去。沖不過去,那就只能殺過去。
兩輩子注定她手中的刀要見血,她就不再逃避,直面血淋淋的人生。
……
三日後,四月再次申請出府。
玉音有些不滿,「為什麼又要出府?」
「買房,交錢。」
「你可以交給下面的人幫你辦。」
四月干脆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玩你猜我猜的把戲。
她直言道︰「不放心。玉音姐姐其實多心了,我出府你應該高興才是。我不在王府礙眼,不在郎君面前礙眼,獨自懷孕生子,悄無聲息,不驚動旁人。這該是你所希望看到的。若是王府同意,我甚至都想搬出去住。」
玉音很不滿,「你懷著郎君的孩子,還想搬出去住,你簡直是異想天開。王府不差你一雙筷子,更沒有苛待孕婦的道理。碧波院不是吃人的怪獸,你大可放心住下來。既然你想要出府,沒問題。但我希望你行事注意分寸,不要壞了王府的名聲。」
四月微微頷首,「玉音姐姐放心,我向來注重分寸。」
若非被善沁破了分寸,她會一直堅守彼此的底線。但,善沁既然做了初一,她不妨做個十五。
順利出府,先聯絡房屋掮客劉三。
在獎賞的激勵下,劉三同房東協商,將房價壓到了四萬兩千錢。這個價錢基本上到達了四月的心理價位。
她果斷付錢,定下這套房子,只等去衙門將手續辦好,袁家在郡城也算是有產之家。將來無論做什麼,總有辦法養活一家人。就算是賣豆腐,這麼大一個城池,沒有房租的拖累下,肯定能活得不錯,甚至有點滋潤。
之後,她去了鐵匠鋪取回匕首。剩下的武器還要等一些日子才能交貨。
最後,她去見了蘇鐵。
蘇鐵一改乞兒形象,穿著打扮像個正經人家的孩子。
他見到四月,還有些扭捏。仿佛身為乞兒的傲氣,被人戳破了一般。
「挺好看的。」四月欣賞了一下,蘇鐵長得不差,甚至稱得上好看,將身上洗漱干淨,換上日常穿的衣衫,的確像是好人家的孩子。
「我交代你辦的事情,你都辦好了嗎?」
「你跟我來。」蘇鐵招手。這麼一會他也恢復了平常心,拿錢辦事不寒磣。他沒偷沒搶,不必不好意思。
四月叮囑兩個侍衛,以及茯苓,「你們就留在這里,我去去就來。」
茯苓詫異,「這里?」城隍廟?
盡管城隍廟被收拾了一下,看起來整潔了不少,但依舊是個破爛城隍廟。
四月挑眉一笑,盯著茯苓,「你對我的安排有異議?」
「不,沒有。那你要去多久?」茯苓還是斗膽問了句。
「要不了多長時間。你們要是渴了累了,自己找地方吃飯。這是錢,收著。」
四月拿了一串錢交給茯苓,然後跟著蘇鐵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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