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則里子面子都丟盡了。
他想在四月面前擺出上位者的姿態,也不管用。四月根本不鳥他。
楊則氣得,恨不得回到數月前,一巴掌掐死對方。
他留下袁四月,結果卻是個禍害。
四月喝著茶,心平氣和。
「郎君不用不服氣,換個角度來想,我越是強大,練兵的效果就越好。我若是太過軟弱,又怎麼可能練兵。合作嘛,就是互相妥協的過程。你拿我當男人看,所有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你根本不是男人,你是孩子他娘。」楊則反駁並且冷笑,笑四月痴心妄想,還想像男人一樣建功立業,讓他平等對待,簡直是笑死人了。
四月放下茶杯,「無所謂!別人看不起我,輕視我,你不是第一個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人。我會用我的拳頭我的刀劍告訴這些人,莫要小看女人。下次,別再叫我孩子他娘,這個稱呼真是令人厭惡。萬一我心氣不順,一刀子砍下去,砍到誰身上誰疼。」
「你又在威脅本公子。」
四月挑眉。
是啊,是啊,她就是威脅。怎麼樣!
她本來是想把人哄騙過去就算了,偏偏楊則一再挑釁她,試探她的底線。還有什麼話可說,直接干就是了。
就像當年守城一樣,擼起袖子直接干就是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這個世道,人人終究都有一死。
廚房來報,說是飯菜準備好了。
孫二丫也會看臉色,瞧見屋里氣氛緊張,說完事她就跑。也不問問究竟有誰吃飯。
四月起身,揉揉月復部,「肚子餓了,我去飯廳吃飯。郎君吃嗎?」
「吃!」楊則咬牙切齒,明明受了這麼多嫌棄,可他就是不走,就是要賴著。
四月直接翻了個白眼,對于男人的小心思她根本不在意。
兩人,五菜一湯,很豐盛。
四月說了句,「浪費。」
楊則呵呵冷笑,「你的意思是,本公子不配吃五菜一湯。」
「外面天寒地凍,百姓食不果月復,每天都有人凍餓而死。郎君何德何能五菜一湯,偏偏還吃不完,純粹就是浪費糧食。」
「本公子是王府公子,別說五菜一湯,就是十菜一湯本公子也配得上。」
四月呵呵冷笑,「郎君說配得上,那肯定是配得上。不知郎君身上帶了多少錢?」
「你想做什麼?」
四月指著桌上的飯菜,「共計兩千錢,吃完飯後郎君別忘了付賬。」
「吃你一餐飯,你竟然讓本公子付賬。袁四月啊袁四月,你不僅是個小人,你還是個惡棍。」
「多謝郎君的夸贊。這世道,想當好人難。做個惡棍才能活得長久。」
四月理直氣壯。
一切的批評,一切的看不慣,一切的輕蔑不屑,她全都當做看不見,半點不往心里去。
以後看不慣她的人會更多。
要是每個人的看法她都在意,這輩子就別干其他事情,累都累死了。
吃過飯,四月要帶著孩子午睡。
楊則頓時覺著沒趣。
袁四月看他,就像是看個癩皮狗。他繼續賴下去,除了丟臉外,毫無益處。
「回府!」
他終于離開了。
四月也松了一口氣。
「郎君為何要容忍袁四月?她對郎君不敬,完全可以按照王府規矩處置她。」
回去的路上,玉音忍不住開口。
今天她都快氣炸了。
她們敬著愛著的郎君,竟然被袁四月棄如敝履。好多次,她都差點忍不住想要動手。
「你想如何處置她?帶她回王府,打斷她的腿嗎?你靠什麼呆她回王府?就憑你們幾個人。」
楊則自嘲一笑,「她現在不再是當初那個一文不名的鄉下丫頭,莫要拿過去的眼光看待她。」
「就算她身邊有人,奴婢也有把握當場擊殺她。」
「你也會死。」
「奴婢不怕死!奴婢不能容忍有人對郎君不敬。」
「行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楊則擺擺手,她在外面對我也有好處,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以後別再喊打喊殺,未免傷了和氣。」
「諾!」
玉音無可奈何,只能躬身听命。
楊則不生氣嗎?
他都快氣死了。
如果有可能,他想將袁四月除之而後快。沒有人可以讓他如此丟臉。
但他能忍!
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忍!
他能裝病多年,他也能忍受袁四月多年。
等到有天,一切的一切,他必將加倍討要回來。
世道不好!
流賊連下數個城池,成千上萬的人流離失所,沒吃沒喝。
要麼做個順民,凍餓而死。
要麼就做個暴民,跟著流賊一起殺官造反。
流賊越鬧越大。
直到流賊圍攻了巨鹿郡廮陶,官府和朝廷終于著急了。
朝廷下令,讓臨川王出兵配合郡縣官兵平亂。
僅僅只是一道命令,沒有錢糧,沒有軍械。
命令最後面,還有一句話︰就地籌措糧草軍械。
何為就地?
這里面的文章可就大了,老百姓要遭殃了。
臨川王即將開拔,大哥袁滿倉也在征召之列。
袁李氏不放心,跑到四月跟前抹眼淚,「才從京城回來,還沒太平幾個月,這又要出征。外面兵荒馬亂,到處都在打仗。這一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是好。四月,你能不能和七郎君說說,讓他將你大哥的名字劃掉,或是將你大哥調到別的清閑的部門。」
「他做不到!」四月直言相告,「七郎君沒權利劃掉誰的名字,他甚至連兵員名冊都接觸不到。」
「這怎麼可能。」
「娘親,王府有六個公子,上面還有世子。七郎君沒有在衙門當差,說到底他除了一個公子身份,什麼都不是。軍政大事,他連插手過問的資格都沒有,更不可能干預人事調動。」
「不對啊!孫德都可以安排你大哥當兵,堂堂王府公子,怎麼被你說得這麼不堪。」
袁李氏懷疑四月是在找借口推月兌,故意將七郎君說得不堪,就是為了打發她。
她可不會上當。
四月揉揉眉心,「我一直不想說,既然娘親問了我就說了吧。孫德騙了我們所有人,他根本沒資格安排大哥。那個時候,正是王府親衛擴軍的日子,像大哥這種在戰場上活下來的老兵,不需要引薦,都有資格進入王府親衛。」
啊?
袁李氏大驚失色!
「你說真的?咱們都上了孫德的當。結果還要對他感恩戴德。那你爹的腿,豈不是白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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