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艾克跟著老伏踏入對角巷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街道正中央的一具尸體。血流了一地,在兩側房屋仍燃燒的火焰烤炙下,已干了不少。
老伏一點也不嫌棄,抬腳踩在了血上,在原地留下了一個清晰的腳印。又往前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微微回首,看向身後那一排鮮紅的腳印,驀地笑了一聲。
遠處,爆炸聲和尖叫聲夾雜在一起,不停的鑽進老伏的耳朵里。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臉上自然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主人……」一個矮小的禿頂丑陋男子小跑著過來,跪倒在老伏身前,顫抖的親吻著他的腳面,正是小矮星彼得。
老伏並不意外小矮星彼得出現在這里,魔杖輕輕一抬,小矮星彼得的身體便起來了。
「蟲尾巴,你沒有參與其它人的狂歡嗎?」老伏輕輕問道。
「主人……我想……想迎接你……」小矮星彼得垂著頭,怯生生的說道。
老伏沒有回話,只是饒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便甩了甩衣袖,沿著道路向前方的戰場而去。小矮星彼得不敢抬頭,直到艾克經過輕輕拍了下他,才稍稍直起了腰,小跑著到前面領路去了。
艾克很安靜,目不斜視。而且,也不需要他仔細觀察了,兩側那些或化為廢墟、或燃著熊熊烈火的房屋已經說明了一切。
空氣中,烤肉的焦味不斷往鼻子里鑽,尸體隨處可見,慘烈的景象已不是一句人間煉獄能夠形容的了。偶爾,有申吟聲傳來,稍打量一眼,不是狼人就是那些黑巫師,丟胳膊丟腿的,大大的傷口印在身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他們都想要活下去,所以在老伏和艾克經過的時候才會費力的掙扎,似是想要爬到兩人身邊。只是,還未等他們動身,兩人就已走遠了。
「這是必要的獻身,艾克。」老伏的聲音緩緩飄進艾克的耳朵,那里面滿滿的都是冷血。
「我明白的,老師。」艾克腳步不停,輕聲回道,「這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為了更偉大的利益……」老伏驀地頓了頓,這句話讓他想到了很多,但也不得不承認,在這種場合下,它是最合適的。
就這樣一步接著一步,他們終于來到了戰斗的最前沿。
有心算無心之下,魔法部的守衛是節節敗退,現在更是退無可退。他們的身後就是緊閉著的古靈閣那金燦燦的大門,上面流光閃爍,儼然已開啟了全部的防護魔法。
妖精們拒絕摻和進巫師的戰斗之中,完完全全是一副中立的樣子。可以說是有恃無恐,畢竟掌控巫師經濟數百年了,無論是誰都沒辦法離開他們。
何況,哪怕是上次一巫師戰爭,老伏也沒有攻擊古靈閣。
說的俗點,根本沒在怕的!
害怕的另有其人︰魔法部的守衛、巡邏的敖羅、對角巷的商鋪老板以及倒霉卷進來的那些行人,古靈閣前那片小小的空地是他們唯一的落腳處,周圍都被食死徒和黑巫師們站住了。
突然!猛烈的攻擊戛然而止,幸存者的臉上不禁流露出劫後余生的慶幸,絕大多數人都大大的送了一口氣。
而後……他們便短暫的忘記了如何吸氣……
人群自然的分出一條路來,兩個身影一前一後緩緩走了過來。當老伏那張標志性的恐怖臉龐出現在他們面前時,更加強烈的絕望瞬間籠罩了所有幸存者。
「黑……黑魔王!」一個聲音尖叫著,而後它就像一個開關一樣,掀起了一陣持續不斷、刺耳的喊叫聲。
慌亂,徹底的慌亂!老伏的出現直接奪取了他們繼續防守的勇氣,甚至有人直接暈倒在地。只一個瞬間,他們就變成了毫無斗志只能任人宰割的小雞仔。
「嘖嘖嘖……」老伏搖著頭,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稍稍轉身看著艾克說道,「就是這些人揚言要打敗我嗎?」
「是的,老師。」艾克點了點頭,說道。
「啊,那還真是讓人失望啊……你看看他們,甚至連用魔杖指著我的勇氣都沒有。」老伏不屑的道,通紅的瞳孔掃視面前的這些人,卻只看到他們不自覺的低下頭,避過他的視線。
「廢物!」
老伏的話音一落,食死徒們頓時爆發出震天的笑聲,張牙舞爪的,好像听到了世界上古最好笑的笑話一般。老伏也笑了,只是相較于其它人,他的笑聲里透著濃濃的殺意。
艾克靜靜的看著這一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是唯一一個沒有笑的人。這很自然的就引起了老伏的注意。
「艾克,你不覺得可笑嗎?」老伏一抬手,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平靜如常的艾克身上。
「一群待宰的羔羊罷了,老師,我不覺得殺死他們是一件光榮的事情。」艾克輕輕說道。
他的眼神徑直落在那群顫抖的人身上。有很多熟人,從前見過的敖羅,二手書店的老板,以及麗痕書店、月兌凡成衣店的店員。往日里的光線早就不見了,只剩下深深的恐懼。
「啊,倒也是。」老伏點了點頭,臉上再次露出了笑意,只是這一次格外的殘忍。
他揮了揮手,貝拉立即甩出一道死咒,其它人的魔咒也如雨般飛了過去。
雖說,幸存者們喪失了勇氣,但就像被逼急了的兔子一樣會咬人,在老伏手落下的一瞬間,他們便齊心支起一道防護來,勉勉強強的當下了這一波猛烈的攻擊。
但也僅限于此了,隨著第二波魔咒的到來,防護應聲而碎!
「哈哈哈……阿瓦達啃大瓜!」貝拉興奮的狂笑,再次甩出一道死咒,直接結果了一個慌亂的倒霉蛋。在魔咒的沖擊下,尸體直接飛進了人群中,還砸到了幾個躲閃不及的人。
人們四散奔逃,除了老伏和艾克所在的方向,其它地方他們是頂著魔咒硬往外跑,只是其中的大多數都死在了路上。
還是有成功的,十幾個人沖破了狼人和黑巫師的防守,向著對角巷的深處跑去。見此,那些被突破的狼人和黑巫師只覺得面上無光、羞愧難當,直接尾隨著追了過去。
「果然是一群廢物……」老伏冷冷的說道,讓還留在原地的食死徒們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雙眼掃過,周圍再沒有人還敢留在原地了。
除了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