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了?魏明哲怎麼這個節骨眼兒上辭職了?怕不是辭職,是被辭退了吧?」
陳盛很煩心,手里拿著斬骨刀,剁肉的力度都加大了幾分。
他本來就不贊成這門婚事。魏明哲家的條件並不好,還不是京城土著,連房都沒有。
陳池跺腳道︰「哥,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話,我打電話來是找你想辦法的。」
陳盛發下了手里的刀,用圍裙抹了抹手︰「想辦法,能想什麼辦法?讓我去給人家下跪,求人家別辭退他?」
「不是這個意思……你有沒有好的工作可以介紹一下。」
陳盛沒好氣道︰「這個時候想起你哥了?我說讓找個本地的,有房的,你是怎麼說的?」
陳池那邊語氣堅定︰「哥你要這麼說我就不找你幫忙了,我已經認定明哲了,我相信他以後肯定會有出息的。再說了,你老讓我找個本地的,我們自己都不是本地的。」
陳盛無力地笑了笑。陳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在玩少女情懷這一套。
魏明哲都35的人了,已經都過了莫欺少年窮的年紀,現在是莫欺中年窮。還說什麼以後會有出息,還哪有以後啊?再以後就是莫欺老年窮,最後死者為大。
不過他看陳池真急眼了,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到客廳沙發坐下來,拿著電話說︰
「你手里還有多少錢?」
陳池說︰「還有二十三萬。」
「他呢?」
「他的錢都存我這兒了,加起來二十三萬。」
陳盛點頭,陳池性格要強,以前很少找自己幫忙的,兩人加在一起只有這麼點存款,難怪她來找自己。
「也就是說,現在你們總共手頭就二十三萬,婚慶和酒宴這些錢都花了沒?」
「那些都已經給了,我們只需要預留五萬出來給老太爺置辦壽禮就行。」
「那急什麼咧?每個月就三千塊錢的車貸,你工資付完車貸,生活應該是不愁的吧?至于買房,現在這個情況,只能暫緩了唄。」
陳池說︰「是不急,主要魏明哲他年紀大了,我听說過了35歲,他這個行業很多公司都不會要了,而且現在編制也有年齡限制,我嘴上跟他說不用慌,但現在遲一天找到工作,就少一分希望。」
陳盛嘆了口氣,捂住了額頭︰「這個年紀上被辭退了,屬實不好辦,何況還是在這個關頭。」
「哥,我說了,不是辭退!」
「行行,辭職辭職,但那不都一樣,」陳盛皺眉又嘆了口氣,「行吧,我來幫你找找關系吧,看能不能找到好一點的工作。」
「行,我也打電話找找別人。對了哥,這事你千萬別跟明哲說,也不要跟他提起,你要是跟他說了,我跟你沒完。」陳池怕傷魏明哲自尊。
陳盛點頭︰「唉,這有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算了算了,我曉得了,不會跟他說的。」
說完,陳池掛了電話,又發動關系,找其他朋友問問有沒有路子了。
這一天,她打了十多個電話,嘴巴都說干了,當然,這一切都是瞞著魏明哲做的,
而這邊,陳盛剛掛斷電話,穿著睡衣的陳海就打著呵欠從屋里出來了,睡眼惺忪道︰
「大清早的,又是剁肉又是打電話的,覺都睡不好了。」
陳盛站起來,幫他接了杯水,一邊說︰「哪還大清早啊?你看看這日頭,太陽都曬頭了。」
陳海昨天晚上應酬喝了酒,頭還暈暈乎乎的︰「我不是昨晚熬夜了嗎?總共就只睡了三四個小時。」
「知道你辛苦到了,來,喝水。」
陳盛給陳海遞過水,寵溺的神情溢于言表。
對于陳海,他這個當爹的最近非常滿意。
自從陳海加入北辰的項目後,結交的人是越來越高端了,一起喝酒的人都是自己以前不敢想的。
「唉,剛才你小姑打電話過來,說你準姑父失業了。」
陳海端著杯子,瞪大眼楮道︰「失業了?這個年紀失業了?那很危險啊。」
陳盛嘆了口氣坐下來︰「是啊,所以說打電話過來,問問我們能不能想想辦法。」
陳海也在他旁邊坐下,嘀咕道︰「那能想什麼辦法,他那行業,跟我那廠子也不適配啊。」
兩人聊著的時候,陸茜子也出來了︰「你們有沒有看到我的卷發棒啊?」
「沒有,但是小姑的準新郎失業了。」陳海說。
「啊?這個時候失業了嗎?」陸茜子站在原地,睡褲下露出白生生的腿,「那怎麼辦啊?」
陳海掏出手機說︰「我最近認識個朋友,他路子很廣,我問問他。」
「你認識的朋友?不會是不靠譜的家伙吧?」陸茜子充滿懷疑。
「去去,你的朋友才不靠譜。」
陳盛看著陳海到一邊打電話,點頭道︰「海子變得有擔當了。」
「呃,我總感覺他不會很靠譜。」陸茜子在茶幾下面發現了自己的卷發棒。
小時候陳海就經常自信滿滿地做出很多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尤其是他看人的眼光,很差。
陳海在那邊打完電話之後,滿臉高手的風輕雲淡︰「我已經幫忙聯系了一個朋友,那個人答應幫忙推薦一些工作。」
「真的?」
陳海坐下來喝茶︰「你猜那個人是什麼身份?」
「我不猜。」
「人家的爹是北辰的干部,」陳海說,「而且人家自己是京大的在讀學生,自己在外面搞創業,生意規模做的還可以。」
陸茜子愣了愣︰「怎麼感覺這人听起來有點耳熟?」
感覺怎麼配置跟某個姓徐的叫「大少」的這麼像?
陳盛一听對方的父親是北辰的,已經失去思考能力了,連忙說︰
「那這個人情不得了,能說動人家嗎?」
「請頓飯的事兒,」陳海說道,「而且以後在生意場上還要相互關照的。沒事。」
陳盛點頭,他覺得自己這兒子真的長大了。
他掏出手機︰「我來請吧,我在鳴翠居定一桌,把陳池和魏明哲也叫上。」
陳海點頭︰「也好。」
畢竟是幫父親的妹妹做人情,他來請客也比較合理。
陳海跟對方發消息問了幾句後,抬頭問道︰「我那個朋友說要帶個朋友,行不?」
「那當然行啊,多個朋友多條路。」陳盛笑呵呵的。
陳海想了想,說︰「哎呀,不好,魏明哲是不是不喝酒啊?」
「對啊,他不喝酒,怎麼了?」
「你加上我,我們這邊戰斗力有點弱啊,」陳海說,「那個朋友喝酒很猛的,而且他性格很豪爽,不把他灌醉他就覺得沒喝舒服。要不把我哥也叫上?」
陳盛先是微微一愣,接著點頭,說︰「你想的周到!」
陳海笑著說︰「帶他去陪著喝幾杯。」
陳盛知道,他當然不是想帶陳涯去喝酒的,而是他想讓陳涯也去交交朋友。
之前他經常跟陸瑞香討論,陳涯好像一直心不定,也不肯在京城安定下來,陳海顯然是把這話听進去了的。
這次跟認識的京城本地有點影響力的土著組局,特意讓陳涯過去,就是想讓陳涯也結交一些本地人士,這樣有利于他在京城以後的發展。
陳海則想的更多。他覺得,陳涯之所以老抱著他那個江城不放,主要還是不敢突破自己的舒適圈。
只要他在京城這邊見識了這邊的繁華,多認識幾個混得好的,想必他很快能改變自己的主意。
兩人互相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在這邊父子倆惺惺相惜,陸茜子在一旁皺了皺眉︰
「陳涯不是也不喝酒嗎?」
「他不喝酒,過去作陪也好,」陳盛說,「大不了我們喝高了,讓他來開車。」
陸茜子說︰「他好像也沒駕照。」
「那他該考個駕照了。」
陳海在那邊發消息︰「徐大少,我們在鳴翠居定一桌,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吃頓飯唄。」
對方發過來消息︰「行,你的面子必須給。那就明晚吧。」
「他答應了,說明晚。」陳海轉頭跟陳盛說。
「好,我跟你哥說一聲。」陳盛點頭,撥通了陳涯的電話。
陸茜子皺著眉頭,看著兩人風風火火地組局。
她下意識總有點擔心。她覺得,他們的想法很美好,但現實未必有他們想的那麼好。
不過具體哪里不好,她也說不出來,也沒法去攔住他們,只得帶著卷發棒去自己房間。
今天是元旦前的最後一天,不少店鋪都開始促銷,她跟柳如影約好了去逛街。
陳盛撥通了陳涯的手機後,大聲道︰「喂,陳涯啊,是這樣的,你小姑……懂了沒,明天我們一起,去喝酒。」
「什麼?你已經解決問題了?你怎麼解決的?咳,別胡說八道,反正你明天一定得來。」
「……」
打完電話,他回頭看了眼陳海,一下子樂了︰「我剛才跟陳涯也說了,你猜他怎麼說?他說他已經幫魏明哲解決工作問題了。」
陳海納悶︰「怎麼解決,不會是讓魏明哲移居江城吧?」
「是啊,我也這麼想啊,」陳盛感覺又好氣又好笑,「他在京城又沒有人脈,怎麼幫魏明哲解決問題?我看他小子現在是越來越會扯淡了。」
陳海問道︰「雲上京華不是在他手上嗎?他是不是把魏明哲安排到那兒去了?」
「那跟魏明哲的專業也不對口啊,而且雲上京華只是暫時交給他運營,太女乃女乃說了,等時間一到,就要把雲上京華的控制權收回去的。」
陳盛不知道雲上京華的股份已經全部被陳涯收了,他還以為陳涯真是只控制雲上京華一段時間。
陳海喝了口茶︰「反正,就當沒听到他這話吧。他現在的幽默感很奇怪,但至少不能說他很無趣。」
……
……
魏明哲感覺自己在做夢。
今天一天之內,他就從一家小企業的底層員工,怒摔工作牌炒了自己老板,一轉而成為北辰的正式員工。
這天地巨變在一上午之間就發生了,他都來不及接受。
最可怕的是,他在北辰還不是一般的員工,他一來,就直接接手了三四個億規模的項目,而且是空降直接坐領導的位置。
這不是做夢又是什麼?今天一天之內,都捏了自己的臉七八下了。
「魏總,這是我們這個項目的前期狀況,您可以先看看。」
眼前畫著淡妝的女生笑著,把一摞資料放在他工位上,魏明哲也沖對方拘謹地點了點頭,接著低頭看起那堆資料起來。
趙遠海詢問過他對于什麼時候上班有沒有要求,本來趙遠海想的是他先休息一個月,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再過來就行。
但魏明哲壓根沒有什麼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為了給對方留下一個好印象,他宣布自己當天就可以來上班,甚至越快越好。
于是乎,他現在就坐在了這里。
他都不知道回去該怎麼跟陳池解釋。
「魏總,這是您的工牌,這是門禁鑰匙,都放在這個盒子里了,」一個中年女人走過來,遞過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里面還有北辰的員工手冊,您也可以看一下。」
「哦、哦,好,謝謝王姐。」魏明哲打開盒子,隨即開始震驚于北辰的工作效率。
他才剛來沒兩個小時,工牌就給他做好了。
在工牌上,不僅有他的照片,還寫清了他現在的級別︰
「領英級。」
他之前听說過北辰內部的員工級別,有什麼精英級、領英級什麼的,他只知道,自己這個級別不低。
他把工牌掛到了自己脖子上。
王姐在一旁提醒道︰「我們公司是那種實用至上主義的,對于著裝沒有什麼要求,工牌平時大家戴得都少。」
魏明哲說︰「沒事的,我是自己想戴。」
王姐捂嘴笑了︰「您和很多新員工入職的時候一樣,恨不得出門都把北辰的工牌戴在身上。」
「嘿嘿,是啊,挺有面子的。」魏明哲嘿嘿笑了,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虛榮。
能被錄入北辰,那幾率比菁華、京大都小,當然值得驕傲一下。
王姐笑著說︰「每個月15號發工資,您記得辦張卡,提醒一下財務跟進。」
魏明哲點頭,接著小聲問道︰「我能不能問一下,工資是多少啊?」
王姐略感有點驚訝︰「您進來的時候,沒有告訴您嗎?」
「趙總沒有跟我說,我也沒好意思問……」魏明哲小聲說。
做到趙遠海那個級別,早就不靠工資活著了。
所以他自然忘記了跟魏明哲說工資的事情。
王姐小聲說︰「您的級別比我們都高一些,一般的話,這個級別的基本工資就有每個月五六萬,加上績效每個月能到手十萬,不過主要還是分紅……」
听到這里,魏明哲人已經快暈了。
說完,王姐又道︰「對了魏總,您有申請宿舍的需求嗎?公司規定是,如果在本地名下沒有房,可以申請員工宿舍。」
魏明哲說︰「有啊,我還是租的房子。」
王姐听了有點詫異。在她看來,魏明哲能夠讓趙遠海親自面試這種級別,應該是在京城有房一族,听說他還在租房子,這讓她有點不敢相信。
「您是單身還是……」
「我馬上要結婚了。」
「那我幫您申請一個家庭宿舍吧。」王姐說,「三室一廳,面積不大只有80平,您看行嗎?」
魏明哲突然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因為他覺得自己做夢也做不出這麼好的夢。
王姐說︰「剛好,今天您還在熟悉工作中,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宿舍?你可以隨便挑一間中意的。」
「好的。」
魏明哲正準備跟王姐出門去看宿舍,就接到了陳池打過來的電話。
「不是叫你趕緊回來嗎?你怎麼還沒回來?」
一接通電話,陳池就 里啪啦地說。
魏明哲跟王姐道了個歉,自己跑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小聲且激動興奮地說︰「陳池,你根本不知道,我今天的經歷有多傳奇?」
「是啊,挺傳奇的,我知道,」陳池挽了挽頭發,「你明天晚上的時間預留出來,我哥請你吃飯。」
魏明哲有點詫異,陳池她哥從來都有點瞧不起自己,他可從來沒有被請吃飯過。
「他請我吃飯做什麼?」
陳池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開口求人了,含糊說道︰「給你介紹幾個朋友唄,對你日後找工作有好處。」
「還找工作吶……」
魏明哲正準備興沖沖地告訴陳池自己已經找到北辰的工作了,但隨即忽然想到了什麼,住了嘴。
他決定,給陳池一個驚喜,先不要告訴她自己已經入職北辰了。
然而,他剛才的話被陳池誤解了。
「怎麼,你不找工作了?」陳池在電話那邊皺起了眉頭,「我讓你休息幾天,沒讓你放飛自我哈,魏明哲我告訴你,我可沒讓你不上進,你肯定還是要去找工作的。」
「當然當然,我絕對會找到一份好工作。」
陳池眉頭稍緩,道︰「行了,你早點回來,明天一定要對這個局重視一點!」
魏明哲心不在焉地點頭︰「行,當然當然。」
……
……
陳涯掛斷陳盛電話後,有點納悶,怎麼陳盛這麼快就知道魏明哲失業的消息了?
不過他也沒有深入思考這個問題,轉頭看向夏幽︰「不好意思,今天雜事有點多。」
夏幽嘴里叼著根吸管,幽幽地說︰「沒關系的,我沒有你的事情重要,你可以先處理完再來搭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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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八年,在咒術世界吞下兩面宿儺全部手指的路明非意外回到了原本的故鄉。
當他抬頭與鏡子中的自己對視,鏡面里那個衰仔體內翻涌著的分明是仿若無窮無盡的咒力,宿儺的術式全數刻印在了這具軀殼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