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真是個浪漫的說法

路愛愛指了指他身上,又指了指地面︰

「衣服月兌了。」

她理所當然得好像醫院里做體檢的護士,要給他的檢查項目上強度。

「騷擾?」

「不是騷擾,是學術研究。」路愛愛一臉認真地說。「首先對研究對象的生理特征進行徹底掌握,是制定合理研究流程的基礎。」

陳涯迅速遠離她︰「哦,我會把前不久的體檢報告借給你。」

「不行。」

陳涯還沒有走多遠,就被路愛愛用手拽住了褲腰帶,褲腰的繩被拉出來好長。

「身高體重這種隨時會變動的數據沒有任何意義,我需要觀測的是更加本源、離真實的你更近的內容。」

陳涯的臉皮動了動︰「你說的這種東西,是月兌了衣服就能看到的?」

「呃……」

這句反問顯然讓路愛愛愣了會兒,她動搖了,但很快又堅定起來。

「不一定能看到。但可以試試。」

「……你有這種愛迪生式的堅韌我很高興,但我必須提醒你,人體試驗是犯法的。」

「不是人體試驗,只是記錄而已,」路愛愛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架富士相機,「用這個記錄下來你的身體情況後,帶回去好好研究。」

「……這不更奇怪了嗎?」

陳涯伸出手指頭,彈了她一個腦瓜崩。

路愛愛鼓起了嘴,似乎陳涯這種不配合的態度在她的預料之外,而且感覺十分棘手。

她用兩根手指比出了一個極小的距離,說道︰「沒想到,你居然不願為了科學獻身,哪怕只是這麼一點小小的付出……」

「這算哪門子的為科學獻身?」

路愛愛用手托住下巴︰「是不是該去申請一筆研究經費,作為志願者的獻身費?」

「還能這樣騙經費?!」說到這里,陳涯猛然回過神來,「等等,你一普通學生,上哪兒申請經費去?」

「……」

路愛愛沉默了。她不太擅長撒謊,所以干脆什麼也不回答。

陳涯看她不說話,還以為是跟自己賭氣了,好在他並不想深究這件事。

「如果只是想蹭我家住,住就是了,我的沙發平時很少發揮作用,留給你正好。」陳涯說道,「研究之類的借口就不必了。」

根據上次在路愛愛手機上看到的消息,陳涯腦補出的故事是這樣的︰

路愛愛是一個貧窮的學生,母親一心只想用她牟利,而且她也在寢室遭受了霸凌,所以才會跑到網球社睡覺。

因為自己好心接納她後,她便順勢住在了自己家,並且每天都跑過來蹭住,什麼研究之類的,也不過是少女找的一個想象力豐富的借口罷了。

這個構思邏輯嚴絲合縫,相當合理,陳涯自己都被自己說服了。

然而但他的溫柔用錯了地方,路愛愛鼓起嘴,憤懣說道︰「不是借口……」

「你也不用老跑到外面等了,我跟你呢,也算是熟了,我給你一把鑰匙,以後不要蹲在門外等。對了,事先聲明,我家里沒什麼值錢東西,不要打算偷偷模模的。」

「咕……」

路愛愛似乎很不服氣,嘴里發出了奇怪的聲音,但竟然沒有反抗。

她很需要鑰匙。就算她再憨,也不想老是在門外蹲一晚上。她不敢反駁,她怕她反駁後,陳涯一生氣不給了。

陳涯從抽屜里拿出備用鑰匙放在了路愛愛手心里,路愛愛握著這枚銀光閃閃的鑰匙,竟一時覺得有些沉甸甸的。

「我要去洗澡了。」陳涯。

陳涯告誡了少女一句後,發現她臉上神色變幻莫測。看樣子是在權衡自己洗澡的時候沖進洗手間會如何。

為了防備她做出這種不理智的事情,干脆把她手中的富士相機搶過來,踮起腳,放到了衣櫃頂端她夠不到的地方。

「不要打著踩在凳子上去夠相機的主意,小心別摔著哈!以你的運動神經,肯定是會摔的。」陳涯在她頭頂拍了拍。

「我、我沒、沒有打、打這種主意。」

「你這謊話說的你自己都不信,真的指望能騙到我嗎?」

「……」

洗完澡出來,路愛愛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少女的身軀如同貓貓一樣蜷縮,雙手放在臉前,劉海和鬢角的頭發擋住如同滿月般皎潔無暇的臉龐,胸前微微起伏,呼吸柔和,十分安靜。

陳涯從臥室撿了一條毯子輕輕蓋在她身上,這個舉動他已經盡量做得輕柔,少女卻還是從夢中驚醒了。

她身體沒有動,只是睜開眼直愣愣地盯著陳涯,陳涯注意到的時候嚇了一跳。

「你為什麼會收留我?」

路愛愛忽然問了一個讓陳涯有些猝不及防的問題。都已經在我家住了兩晚上了,卻還問這個,是不是已經有些太遲了。陳涯這樣想。

「沒有為什麼。因為你長得可愛。」陳涯隨口道。

總不能說,是因為偷看到了她的手機消息,覺得她有些可憐吧?

「嗯。」路愛愛听到這個回答後,卻感覺十分安心的模樣,輕輕閉上了眼。

陳涯笑了笑,拖著略感疲憊的身軀朝臥室走去。

今天經歷了太多事情,身體不累心也早就累了,其實沒有多少精神跟路愛愛互動,躺在柔軟的床墊上,陳涯感受著彈簧床墊的蕩漾,緩緩撇過臉。

只見,路愛愛躺在他身旁,側著身子,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

「你干嘛?」

「研究。」路愛愛道,「我們之前說好的,你還沒有讓我研究。」

「我們什麼時候說好了?」

「我沒有在你洗澡的時候沖進去。」

「你那只是做到了做人的基本準則!」

陳涯起身,左手托住少女的脖子下面,右手勾住她的腿彎,把她抱出去,丟到了沙發上。

他回到自己臥室四仰八叉地躺下,路愛愛卻神出鬼沒地又跟在他身後進來了,緊隨他之後一坐到床上,頭枕在他胳膊上。

「我想在這里睡。」路愛愛說。

「不熱嗎?……」

「不熱。」路愛愛說,「其實外面有點冷。」

「我熱。我快熱死了。」陳涯說,「我現在熱得不行,警告你別挑戰我的忍耐度。」

路愛愛眼楮明亮地坐起身來看著他︰「這倒是個有趣的生理現象。」

「我看你更有趣。」陳涯快氣笑了。

他把她抱起來,走出臥室,又扔到外面沙發上,正準備給她加一床被子,卻看到她放在胸前的小拳頭緊緊捏著什麼。

「你拿著什麼東西?」

「你家的鑰匙。」

「你把我家鑰匙捏這麼緊干嘛?」

「我怕丟了。」

陳涯感覺更好氣了,伸手招了招︰「拿來。」

路愛愛眼神發呆,瘋狂搖頭。

「我又不要回來,給都給你了。」陳涯沒好氣道,「拿來。」

路愛愛手一張,把鑰匙塞到他手心。

陳涯把鑰匙帶回了臥室,翻箱倒櫃鼓搗一陣子,然後走出來。

「給你。」陳涯把纏上了繩子的鑰匙放在了路愛愛胸前,「要是口袋太淺沒地方裝,就掛在脖子上。」

路愛愛拎起繩子看了一眼,這是一段民族手工藝繩結,藍紫色的,繡著黃色花紋,看著還挺好看。

她馬上套在了自己頭上,那枚鑰匙自然地垂在她的心口處。

「從現在開始,好好睡覺。」

陳涯疲憊地叮囑了一道,回了臥室,長嘆一口氣,在床上躺了下來。

閉目梳理了一下紛亂的腦海,忽然感覺腿部又什麼東西活動了一下,一低頭,正發現路愛愛如同貓一樣從他腿邊朝他爬過來。

被陳涯發現後,路愛愛眨巴眨巴眼,道︰「你能幫我把相機拿下來嗎?」

陳涯又抱著路愛愛扔回沙發。

這回他鎖上了臥室的房門。

……

……

「所以,結論就是計劃失敗。」閻一婷听路愛愛講完昨夜的故事,一邊叼著女乃茶吸管,一邊做出總結。

陽光明媚,兩人再蘭芳雅舍外面的涼亭下面坐著聊天,路過學生時不時會給兩人打招呼。

「沒有失敗。」路愛愛說,「實驗對象對于實驗有抵觸情緒很正常,需要軟化態度後繼續進行。」

閻一婷伸手把玩了一下掛在路愛愛胸前的鑰匙,問道︰「這真是他家的鑰匙?他就這麼給你了?」

「嗯。」

「如果是別人,我會說,這代表你們已經在談戀愛了。」閻一婷說,「但是這是你,我就不好判斷了。你看中的人和你一樣捉模不透。」

「為什麼?」路愛愛歪頭。

「哪有隨便把自家鑰匙給別人的啊。」閻一婷吐槽道,「唉,那個男生對你真的還不錯,說實話,我都有點嫉妒你的運氣了。」

隨便踫到一個男生,就長得又帥(听路愛愛描述),人也溫柔,路愛愛的運氣確實讓人嫉妒。

路愛愛低頭喝茶。

她害怕閻一婷真的嫉妒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閻一婷繼續道︰「而且,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你是怎麼敢對一個和你年齡差不多的男性,把讓他月兌衣服這話說出口的。」

「怎麼了?」

「你不知道這年紀的男孩都是打樁機嗎?」閻一婷語氣夸張,「你真不怕他對你出手?」

「出手什麼?」

「就是……唉,就是……」閻一婷覺得路愛愛單純地可怕,一時不知道該什麼說。

「你怕他強迫我?」路愛愛道。

閻一婷差點噴出來。

「嗯,對,我就是怕這個。」閻一婷連連點頭,「要是他真的對你出手怎麼辦啊?」

路愛愛認真歪頭想了想,隨後道︰「不怎麼辦。」

「?」

「也不用怎麼辦吧。」路愛愛淡淡說。

「6……」

整理了一下心情,閻一婷恢復平靜了。

「不過,我真有點想鼓勵你的戀情了。」閻一婷揉著額頭說。

「你應該鼓勵的是我的研究。」路愛愛提醒道。

「好,研究,」閻一婷重重把女乃茶放在桌上,「你去約他吧。」

「怎麼約?」

「不是馬上要放假了嗎?」閻一婷道,「你約他放假的時候出門,該做的都做一遍,就什麼都懂了。」

路愛愛皺眉。

她在非常認真地思考閻一婷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說的約,是約會的約嗎?」路愛愛問。

「對啊,不然呢?」

「我還以為是約分。」路愛愛說。

「……」閻一婷徹底無語了。

「我還在想,嗯,這真是一種浪漫的說法,相互排出相同部分抵消,以追求數學表達上最優美的簡潔性,嗯,真浪漫……」

「……」

「好的,」路愛愛雙手放在膝蓋上,認真地回答她,「我節假日去約他。」

……

……

隨著時間臨近清明,每過一天氣氛都越發不一樣,好像鐘擺效應,越是接近那個節點時間就變得越是漫長。

和京大校園里的氛圍截然相反,北辰公司里卻是一天比一天忙碌,員工們一天比一天緊張。

公司的放假通知早就發了,清明節當天準時放假,可是游戲上線日程也早已擬定,就是清明當天沖擊熱搜。

小游戲的生命周期往往非常短,就那麼幾天的爆發期,可是在節日當天,大部分人都不在公司,多數人都會有心里沒底的感覺。

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員工們對自己的勞動成果已經有了感情,尤其是秦素蘭,她現在做夢都是那幾只蠢萌的羊吃草。

員工們對于公司的認同感正在急劇建立,也在迅速度過磨合期。沒人希望自己參與的第一款游戲撲街。

顧雨晴給陳涯打來電話,電話那頭的她饒有興致,問他節假日怎麼安排的。

「還能怎麼安排,」陳涯說,「我在公司堅守,防止有突發狀況。」

「你親自堅守啊?」顧雨晴笑著道,「明知道這麼重要的時候,你還照常放假?」

「什麼叫照常放假?這叫正常放假。」陳涯說,「再重要的事兒,也沒有老祖宗傳了幾千年的清明節重要。」

顧雨晴笑的更開心了,說︰「我喜歡你的豁達。行,我放假的時候也來你公司,跟你一起堅守。」

顧雨晴現在說話大喘氣,而且總是似有若無說一些危險邊緣的話。

比如她剛才那句,在她口里便是「我喜歡你/的豁達」,能讓人心率瞬間起伏。

但每次陳涯都故意裝傻,假裝沒听出來。

「你這種身份,清明節不用祭祖嗎?」陳涯問道,「如果被你家里人知道到我公司來,會有意見吧?」

顧雨晴的語氣變低沉了,明顯想到了不開心的事︰「祭祖非常不好玩,我听到都感覺晦氣,已經有好幾年沒回去參加了,你別再提了。」

「好,我不提了。」

「你知道我們家怎麼祭祖嗎?」顧雨晴讓他不提,自己倒很起勁地說了起來。

「我們老家在冀北農村,有好大一個祠堂,清明要在家擺三天流水席,整個顧家的人都要回去,每天就是吃了玩,玩了吃。」

「玩什麼?」

「打麻將啊,」顧雨晴說,「而且打得還賊大,一天輸好幾十萬的都有。」

陳涯半天只能說一個字︰「6。」

「祭祖的時候規矩也多,」顧雨晴說,「男的怎麼進祠堂,女的怎麼進祠堂,穿什麼衣服,先邁那只腳過門檻,誰主祭,先從哪位開始拜……總之麻煩多多,屁事一堆。」

激烈地吐槽了一頓後,顧雨晴呼出一口氣︰「不過我妹妹很喜歡那種場合,她覺得很能滿足虛榮心,我只覺得人要被折騰暈。」

「那你不去可以嗎?」陳涯問。

「可以,」顧雨晴說,「我也不是第一次不去了,頂多抗議兩句,不會觸犯什麼天條,派天兵天將下來抓我。他們那邊本來就不太注意女的回去祭拜,反正總是要嫁出去的。」

「嗯。」陳涯不無痛心地點了點頭,「男女平等任重道遠吶。」

「任重道遠任重道遠。」顧雨晴附和道,「不過這件事上還是別重女輕男了吧,我落得清閑。對了,你打算怎麼感謝我?」

陳涯問︰「什麼怎麼感謝?」

「我本來約好節日的時候和巫秋桐去海邊玩,現在拿來陪你,你不得感謝我?」

陳涯說︰「那我更應該感謝巫秋桐。」

「你感謝她做什麼?她又不想我陪你堅守。」顧雨晴翻著白眼道。

陳涯說︰「你干脆也叫上她一起吧,我怕我一個人陪你,你嫌無聊。」

「呵呵,那你不從自己身上想辦法改進?」

「改進不了,已經最終版了。」陳涯說,「叫上她吧。」

顧雨晴可能是覺得受了辱,一句話不說直接掛了電話。

過了大概1分鐘,微信就響了,顧雨晴那邊發來一條消息︰我請她了,她不想跟我們一起。

陳涯笑了笑。

鬼知道顧雨晴是不是真的問了。

感覺有點可愛。

……

多方翹首以盼下,假日,終于開始了。

隨著小程序客戶端「審核通過」幾個紅字出現在陳涯電腦屏幕上,《羊了個羊》,正式上線。

史詩級卡文,我昨天一晚上沒睡,這一章一直寫到現在。很難受現在。今天不一定還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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