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他們距離溝底近,這聲驚雷,直接把他們震得失聰了,耳朵里只有尖銳的鳴響。
溝底的銀沙賊早就被嚇傻了,像被施了定身法般,不能動彈。
緊挨著這個爆炸點的馬匹和山匪被震得東倒西歪,炸點正中的那兩匹馬和兩個山匪早已騰空而起,被撕的殘缺不全,散落在四處的殘肢和一捧從天而降的血雨把方圓十丈內的山匪嚇的大小便都失禁了。
哎呀尼瑪,這是遭雷劈了?!
楊副將死命的拉著馬韁,戰馬的前蹄剛一落地,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炸雷就在他前方二十丈處響起,滿天的塵土和煙塵讓他看不清前方,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有一點他很清楚,自己遭到了埋伏。
「哎呀,有鬼啊!」
他身邊的親兵可不管這些,沒下雨就打雷,這不是神就是鬼,一定是妖法!
溝底一下子就亂了套。
有人想調轉馬頭往回跑,有人想往前快速逃離,還有人直接梭下馬背往坡頂跑,反正要多亂有多亂。
溝底的爆炸一個接著一個,此起彼伏。
戰馬嚇得在溝底亂跑,把騎士摔下馬背,有的山匪從馬背上摔下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被亂蹄踩死。
嘩~~~一陣碎土混合著鮮血殘肢落了下來, 啪啪的砸在楊副將和親兵身上。
一條大腿從天而降砸在了馬上,戰馬一聲嘶鳴,再次人立而起,楊副將一個恍惚,被掀了下來。
寶馬前蹄一落,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啊~噗~~
一口鮮血噴射而出。
楊副將到死都沒明白,這是誰設的死局,讓他不明不白的走了。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在短短的半刻之內,九十個爆炸點九十個驚雷,這些山匪徹底失去了抵抗和反應能力。
難道這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嗎?!
在一連串的爆炸之後,天地間一片寂靜。
只有滿天的塵土在訴說著剛剛曾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死亡。
溝底寂靜了片刻,就傳來了陣陣馬匹的嘶鳴。
而坡頂卻寂靜無聲。
李裕張著大嘴,他的耳朵也在鳴叫。
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著溝底。
透過煙霧,溝底露出了部分真容。
戰馬和人體的殘肢橫七豎八,受傷的馬匹躺在地上拼命的掙扎,嘶叫著求救,完好的戰馬跑到了半山腰,噗噗的打著響鼻,它們被嚇壞了。
而那些銀沙賊,早就躺了一溝。
李裕揉揉耳朵,張張嘴,活動了一下嘴巴。
「你們都沒事吧。」
沒人接話。
他伸手拉扯了一下魏艾。
「典軍,典軍!」
「……」
魏艾緩緩的轉頭看著他,眼中透著驚駭。
他動動嘴,李裕也沒听見他說什麼。
可能是暫時失聰。
李裕向溝底的方向揮了揮手。
魏艾抽出了橫刀,大聲的吼了起來,其他侍衛這才回過神來,驚慌的抽出橫刀,爬出了戰壕,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坡底跑。
李裕也听不見他們說什麼,就見他們張嘴在吼。
當李裕沿著戰壕拐進深溝里,見老道士還呆呆的坐在溝里,傻傻的沒緩過勁兒來。
李裕拉著老道士把那些藥工拉出來,他們一個個都是痴呆的模樣。
過了好一陣,耳鳴才消失,李裕終于听到了周圍的聲音。
傷馬的嘶鳴,垂死山匪的申吟,侍衛們的吆喝。
「殿下,受傷的山匪怎處理?」
「你不覺得他們很可疑嗎?」
「呃……」
魏艾一愣,隨後明白了李裕的意思。
「他們不能留,要滅口才行。」
魏艾惡狠狠的說道。
「先問清楚他們是什麼人,來這兒是什麼目的。」
「是,殿下。」
魏艾極為恭敬的深施一禮,轉身去了。
其他侍衛見德王來到了戰場,都恭敬的施禮問好。此時的李裕已經被他們敬為天人!
跟在李裕身後的老道士七人,乖順的就像是個小學生般,亦步亦趨。
他們今天算是開眼了。
這輩子他們也不知道火藥還能這麼用啊!
德王絕對是天人!
跟定了,絕不撒手!
這邊打掃戰場。
半個時辰之後,五百民壯押著兩個斥候進入了博望坡溝底。
望著滿溝的殘尸,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神人啊!」
于是五百民壯齊刷刷的跪倒一片,對著李裕就磕頭,口呼「大神人!大神人!」
就在剛剛戰斗開始以後,爆炸的余波已經波及了他們。遠處濃煙升騰,伴隨著沖天的火光,雷聲陣陣,地動山搖。
很多民壯都趴在地上起不來,腳底下的大地在一陣陣的晃動,這不是神人,誰能有這麼大的力量?!
那兩個斥候更是不堪,他們是直接嚇尿了,連跑都不會了,被民壯們俘虜了。
「平身吧,打掃戰場要緊。」
眾民壯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望著李裕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崇拜。跟著這樣的主子,自己還能受欺負?咱們算是跟對人了!
在魏艾的指揮下,民壯們把死馬和傷馬都裝車往回拉,他們這是第一批返回南陽的車隊,回來的時候,車隊就多了很多,有上百輛大車來拉戰利品。
幾個侍衛把傷兵湊在一起審訊。
剩下的侍衛就搜集甲冑和兵器裝備。
很快裝備就堆成了小山。
和李裕一樣的步兵甲三百套,橫刀三百柄,馬槊兩百桿,弓三百把,箭矢一萬支,馬具三百套,完好馬匹三百匹,死傷馬匹三百匹。
其中,部分傷馬治療一下還可以當做馱馬使用。
還有這些山匪搶劫來的大包小裹,現在全歸了南陽了。
「報,主公,博望坡後無後續山匪。」
「報,主公,審訊完了。」
「他們,他們不是山匪,是宣武軍走前留下的一支兵馬,駐在銀沙嶺。」
「為什麼?」
「他們說是為了春秋兩季破壞耕種和收成,讓南陽沒有民力,他們好以後收回鄧州。」
「這麼說,他是兵,不是匪?」
「他們也是匪,對外宣稱是山匪。」
「明白了。」
李裕擺擺手,讓侍衛把俘虜處理掉。
這些軍兵一個都不能放走,否則報復會來的很快。
來來回回拉了好幾趟,這才把戰利品都運回了城,至于那些死人就把他們埋在了坡頂後面的溝里。
這些挖出來的戰壕和深溝,李裕讓保留著,後面可能還會用到。
眾人心氣高昂的回城了。
長史周寬、府掾高適、府屬李懷仙、主簿王遷都在北門恭候著。
他們雖然沒有親自參與這場戰斗,沒有親眼看到現場,可是民壯們早就把現場給描述的繪聲繪色了。
他們听的陣陣心驚,還真是像民壯們想的那樣,李裕不是神人是什麼?這就是老天爺派來的武曲星君哪!
民壯把武器裝備運進了庫房,死馬和沒法救治的傷馬殺了吃肉,可以救治的傷馬帶去獸醫救治,好馬和馬具由騎曹帶走。
李裕和眾人回到國府,眾侍衛卸甲休息,每人賞錢四千,作為獎勵。
魏艾、方興、李熊、方良都很高興,心里對這個主子更是死心塌地了。
這仗打得,他們未放一箭,敵人就全掛了,這四貫賞錢拿得虧心啊!
國府大堂。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周寬深施一禮,他對李裕的戰績深表欽佩。
「眾位就別夸我了,後面可能還有大戰惡戰呢!」
李裕把得到的情報和眾人說了。
周寬一拍大腿說道︰「難怪啊,我說怎麼和他們打了兩次都沒能剿滅呢,原來如此啊!」
「是啊,當初我就覺得不對勁兒,他們不但裝備精良,還訓練有素,難怪難怪。」
李懷仙也咂咂嘴說道。
高適說道︰「殿下,現在當如何?」
「殿下,是不是讓其他州縣的援兵暫時不要來了?」
王遷問道。
「嗯,王主簿,你馬上派快馬通知他們,敵兵已退,讓他們回去吧。」
「殿下,既然咱們知道他們是宣武軍的人,要不要……」
高適的意思李裕明白,就是要不要公布天下。
「不,他們裝糊涂,咱們也就裝不明白,這樣他只能吃啞巴虧,如果挑明了,反而對咱們不利。」
王遷一捋胡子說道。
「嗯,我贊成主簿的說法,我們裝不知道。」
李裕想了想說道。
「高府掾,讓流民返回定居點,抓緊生產。」
「周長史,流民繼續招募。」
「李府屬,去各州縣招募藥工,越多越好,我有大用。」
「魏典軍,募兵五百,加緊訓練。」
「是,殿下。」
眾人見李裕安排的有條不紊,心里漸安,嗯,跟著這樣的王爺,還真是有安全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