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老徐推開屋門的聲音，將徐飛從睡夢中驚醒。
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後的惡犬，則若無其事的鑽回床底。
老徐見狀，「奇怪，這狗咋就跟你了？」
「包吃包住，它就同意了。」
「……」
「你怎麼回來這麼晚？」
「遇到一個戰友，在農機站聊了會，又給他整了個住的地方。」
「沒喝點？」
「本想去喝，但修完三台柴油機，飯店都關門了。」
老徐月兌掉外套，拎起爐子上的熱水壺，洗漱一番，「這狗在咱家，等村長回來，你就不怕他找麻煩？」
「不是有你麼，他惹我，你揍他。」
「打是能打得過，但咱不在理。」
「等明年我當了村長，咱就佔理了。」
「為啥？」
「這狗是誰家的？」
「村長家的啊！」
老徐說完，忽然反應過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徐飛幽幽道︰「等明年我當了村長，全村都說這狗是村長家的，徐盛敢來搶，咱就去法院！」
「……」
「還有，他那件真皮大衣也不錯。」
「……」
「整個黃泥崗都知道，徐家村村長有三件寶，惡犬、真皮大衣、俊俏的南方小媳婦。」
「你滾，你要是敢把他媳婦拐過來，我弄死你！」
「我才不要。」
「話說，徐盛咋得罪的你？」
「你知道我從小為什麼跑的那麼快嗎？」
「被狗攆的。」
「哦，忘了，以前寫信告訴過你。從我五歲那年，徐盛開始養狗，每次見我就追，一直追到我去縣城上高中，你說這仇大不大？」
「等他回來，我跟他好好聊聊。」老徐捏捏手指，同仇敵愾。
「不用，我決定了，等我做了村長，我倆反過來，這狗開始攆他，粗略算算，湊個整數，攆上十年吧。」
「……」
聊了片刻，熄燈睡覺。
徐飛看一眼凌晨已經結算過的能量。
現有︰47萬。
累積︰71.3萬。
‘馬上就要修復戰車工廠，是時候給拖拉機制造廠鋪鋪路了。’
‘廠址有尚主任許諾的三千畝地皮。’
‘業務方面，先找老徐問問農機站采購履帶的事。’
‘敢報價高，他身邊有咱的人，回頭直接壓到最低！’
‘機智如我！’
徐飛咳嗽一聲，總結語言，「大，睡了沒？」
「快了。」
「問你個事唄。」
「說。」
「農機站那三輛東方紅履帶拖拉機，還換履帶嗎？」
「換啊，我做站長，去縣里報道的時候，農業局那邊還提醒要盡快修好，等明年耕種可以租賃出去，也可以低價賣給想要的，或改裝成推土機。」
「履帶采購價呢？」
「一對履帶總成兩萬塊，再高就超預算了。」
「兩萬啊？」
徐飛以前還感覺兩萬挺多，現在認識到玩具廠月入千萬，忽然感覺有點少，但轉念一想，一個農機站換履帶總成，三台就是6萬，全國有多少農機站？
雖然不是所有農機站都換履帶總成，但其它地方用履帶的多啊。
工地、礦場、砂石廠、采石場……
並且，跟玩具不一樣，履帶是消耗品，只要量上去了，怕不是要破億。
老徐听到兒子的失望語氣，「你最近有點飄，兩萬怎麼了？那也是兩個萬元戶。」
「現在不流行萬元戶，都喊什麼黃百萬，劉百萬。」
「那你現在是不是徐百萬？」
「不是，我只是個打工的。」
徐飛話音一轉，「大，你知道的，我們公司很大。」
「知道，別顯擺了，睡覺。」
「不是，你听我說，我們公司有很多業務，造玩具只是一丟丟，算不上什麼大產業。」
「真假？我跟鄉長閑聊，听他說玩具廠的資產都破千萬了！」
「是啊，隨便投資個玩具廠，都是千萬級別，您想想，那些主要產業得多大？」
「怕不是好幾十億？」
老徐想了想，格外感嘆，「不愧是跨國企業。」
「所以說，我們公司並非主營玩具。」
「那你們公司主營什麼？」
「履帶。」
「履帶？哪種？農用？礦用？還是配件？」
「坦克履帶。」
「嗯？」
黑暗中，老徐驚坐而起，旋即又松了口氣，「哦，對了，你們公司是跨國企業，賣坦克履帶倒也不稀奇。只是…跑咱華夏賣坦克履帶，誰敢買？」
「拖拉機廠家啊！」
「你想多了，以前拖拉機和坦克的配件通用，但現在不通用了。」
徐飛微微一愣，「不通用了？」
「是啊，像農機站的那三輛東方紅802，使用結構最簡單的單銷鐵皮履帶，重量頂多五六百斤，以前分分鐘改造成坦克。
但現在的坦克，卻都使用雙銷加厚，采用特殊材料制作的履帶，尤其那些主戰坦克，兩條履帶加起來三四噸，拖拉機怎麼用？
再說，一條拖拉機履帶三四千塊錢，加上總成不過兩萬塊。而一條坦克履帶少說十幾萬，甚至幾十萬，誰家拖拉機舍得配坦克履帶？」
「……」
那我還賣個幾巴？
以後又怎麼收購玩具廠？
徐飛有點傻眼。
這時，卻听老徐好奇道，「你們公司是哪個國家的？」
「嗯～～國的！」
當初胡謅TEP，徐飛哪想過哪個國家，不過，施特勞斯-福爾曼汽車公司給的設備文件，尤其發貨地址，都是國，到時候修復戰車工廠，兌換坦克什麼的，估計也是從國那邊發貨。
「國。」
黑暗中，老徐點點頭，「如果你們公司非要你賣，你把履帶參數拿來，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一兩條。而等你有了業績，趕緊申請轉崗，依我看，不如做你們公司副業，繼續賣玩具，當個廠長不挺好麼，還配了虎頭奔。」
「嗯。」
徐飛忽然感覺之前計劃全被打亂，但想到老徐有可能賣出去一兩條，又生出些許希望。
農機不能用，或許哪個礦場的重型履帶設備能用。
消耗品麼，只要買家認可，咱今後就有源源不斷的訂單。
索性腦子一熱，「大，你再幫我問問那邊，要坦克底盤麼。」
「……」
「您知道的，我們公司很大！」
「……」
老徐沉默片刻，「我特娘的幫你賣輛坦克算了！」
「那倒不必。」
敢賣整個的，怕不是爺倆都要去陪大表哥剝大蒜。
徐飛訕訕一笑，蒙頭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