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櫻一愣︰「為什麼？」
楊淵搖搖頭，解釋道︰「第一，她才12歲，還沒有成年，我也不是她的監護人，沒有權利替她做決定。」
「第二，她不會一直流浪下去。直播固然可以賺錢，但更多會透支她的人生。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學習。」
「第三，你也听她說了，她來自福利院。她遲早要回去的，或者接受一個善良人家的領養，那是她的家。」
「第四，我信不過你。」
小櫻听到前面三條，還能理解，可是到了最後一句，直接一口氣堵住。
「你！」
她旋即有些頹然。
確實，她不過是一個混社會的底層主播，為了生存，甚至會出賣身體，像她這樣的人憑什麼值得別人信任。
或許過些年，賺足了錢，她也會像大部分人一樣，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找一個老實可靠的人嫁了吧。
「是的，我不值得你信任。」
她突然有些生氣，用尖尖的指甲往胸口一戳，噗嗤，它們干癟下去。
原來這對大道理是充氣的。
楊淵一時啞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直旁听他們談話的豆角，突然說道︰「楊淵哥哥，我需要錢。」
小櫻的眼里頓時又生出希望。
楊淵模一模豆角的腦袋，溫聲道︰「我知道你需要錢，但是我和沈姐姐會替你想辦法，不需要你做主播。」
豆角沉默，許久才說道︰「我不要，我不想再失去一個沈姐姐。」
楊淵有些怔住。
他明白，豆角在擔心福利院里的同伴，也在擔心院子能不能維持下去，更在擔心沈薇薇和他承受到的壓力。
這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
「豆角，你還沒有成年，就算你想做主播，也有兩個前提。第一就是你需要取得監護人，也就是福利院的同意。第二，你和你的伙伴們必須去學校上學。」
他這次說得斬釘截鐵。
豆角想了想，點頭說道︰「楊淵哥哥，我帶你去福利院吧，你幫我想想辦法。至于上學……我可以放學再直播。」
小櫻補充道︰「還得做完作業！」
楊淵看她一眼。
求生欲滿滿的她擠出笑容道︰「我還可以輔導豆角每天做作業。」
楊淵看向兩人，她們的眼里都有一種期待，期待不一樣的人生。
「好吧，周末我去福利院看看。」
他終究點頭道。
然後，他與目光灼灼的小櫻對視在一起，正式介紹道︰「我叫楊淵，今年24歲，在銀海科技江城分部工作。」
小櫻被他的儀式感弄得錯愕了一下，旋即與他握一下手，自我介紹道︰「趙小櫻，網絡主播，今年18歲。」
楊淵訝異︰「18歲？」
小櫻咬一下嘴唇，不情不願的說道︰「嗯……18歲零1400天。」
豆角翻了個白眼。
楊淵說道︰「小櫻，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說明。你現在是個人主播，沒有掛靠公司，所以如果你確定要做這件事，我們會開立一個公司，把你簽下。」
「你將成為豆角的經紀人，所有直播收入都歸公司所有，然後再通過‘工資+獎金提成’的形式，發放給你。」
「同時，豆角也會得到她應有的保障、福利和收入。剩下的錢，將會按照豆角的初衷，用于福利院的運轉。」
趙小櫻徹底愣住了。
什麼情況？
她這次過來是為了把豆角簽到手里，怎麼听著把自己給賣了？
古有上將顏良插標賣首，今有主播趙小櫻自投羅網，折價賤售！
「這就是傳說中資本的玩法吧。」
她突然對眼前的男生有點畏懼，看來讀書多確實了不起，她有些明白為什麼對方堅持要讓豆角去學校讀書了。
趙小櫻咬住嘴唇道︰「我答應你。」
她終究是同意了楊淵的方案，任他怎麼折騰，也比住橋洞強。
豆角眨眼楮︰「我听楊淵哥哥的！」
楊淵模一模她的腦袋，溫聲道︰「這件事我還需要和你沈姐姐商議一下，而且還需要到福利院，說服他們。」
豆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趙小櫻則有點牙疼，她從來沒見楊淵這麼溫聲細語的對待過自己！
三人吃完飯，又去商場買了一頂帳篷，用于給晚上的豆角住。
沒有取得沈薇薇的同意，楊淵現在還沒有辦法領豆角回家里。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他才離開。
在趙小櫻的攛掇下，豆角和她又偷偷開啟了直播，標題︰#今天給流浪女孩買了帳篷，終于不用睡泥地了#
……
紫荊花園，房間里。
沈薇薇端坐在書桌前，正在一絲不苟的翻閱材料，眼楮里充滿思索。
她穿著寬松的睡裙，長發垂落在肩頭，挺直的後背將臀部的輪廓撐得清晰且誘人。她的面前還掛著一面白板。
板上張貼著一張張便條，上面寫著人名、時間、地點和事件，旁邊還貼著一些照片，有人物，有新聞報道。
這樣的景象通常出現在刑偵辦案時，分析犯罪線索和查找嫌疑人。
她認真起來的樣子也像是在辦案。
「劉亦雪，一年前調任江城分部總經理，開始推動啟明星項目，履歷清晰，沒有疑點，應該與她沒關系。」
「錢國榮，原江城分部總經理，現升任銀海科技總部財務老總，曾在三年前接受過姐姐的采訪，但並不愉快。」
「吳德，銀海科技副總裁，原財務老總，現分管財務條線，對項目預算有一票否決權，為人低調，很少露面。」
「……」
她一點點梳理，用筆將可疑的地方記下，再對比看板上的內容，尋找其中的關聯性，不時用筆連接便簽。
「夏洛克說過，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洛卡爾物質交換定律也說過，只要實施犯罪，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她一邊研究一邊認真的說道，「當年的事一定另有其人，姐姐，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罪犯還在逍遙法外！」
沈薇薇咬緊牙，筆跡落得很重。
「姐姐，無論別人怎麼看你，怎麼議論你，我都始終相信你。我一定會找出這些壞人，收集證據，還你清白！」
她堅定的目光再次掃視一遍看板，突然眼眸一凝，落在一處地方。
「紅日新聞……」
沈薇薇提筆將其圈出，「當年的第一份報道是出自紅日新聞，會不會整件事情，與你們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就在這時候，敲門聲響起。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