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睜大著雙眼，直直望著茅草和爛泥糊成的黑屋頂，身上蓋著的舊棉被……」
葉林漢單手拿著手機，從頭再仔細看著這本《凡人修仙》。
這是凡人修仙的開篇第一句話，這個二愣子就是主角，叫韓利。
劇情也就從此往下展開。
這年韓利剛十歲，和自己的父母兄長，姐妹。總共七口人生活在一座山邊小村。
不過二愣子自然不是真的愣，反而在同齡孩子里首屈一指的聰明。
畢竟是主角，和其他山村上樹模蛋下河的同齡小孩自然還是有些區別，
韓利有著遠大的理想，向往去外邊廣闊世界看看。
這天屋里來了位‘貴客’，就是主角的三叔，一個在青牛鎮酒樓里當大掌櫃的人。
這位三叔當掌櫃的酒樓，所屬附近幾百里數一數二的江湖門派‘七玄門’。
三叔的來意就是想推薦韓利這個適齡的子弟去這個‘七玄門’參加內門弟子的選拔。
一旦選上，韓利就能享受到習武，同時享受較好的福利。
然後主角就這麼被帶離了這座山村，踏上了前往七玄門的路。
這就是《凡人修仙》第一章的劇情，
不驚不喜，只能說平平無奇，
要是葉林漢現在情緒還比較焦躁的話，估計翻兩頁就能退出去，
不過先前已經翻到了後面，對後面劇情的發展比較感興趣的葉林漢還是耐著性子繼續看了下去，
第二章的劇情就更簡單了，
三叔將主角韓利帶到了青牛鎮他當掌櫃地方的春香酒樓，
待了三天過後，七玄門內門來了個護法，就將韓利個接走了。
過程中簡單介紹了下七玄門的情況，說七玄門是兩百多年前，一個叫七絕上人的創建的。
後來七絕上人死了，就跟著沒落了。再方圓百里，還有個對頭，叫野狼幫。
「……七絕上人？這個江湖門派有修真背景？」
從名字來看，知道這是本修仙小說，葉林漢看著第二章，有些猜測。
耐著性子第二章看完下來，唯一比較有印象的是這個三叔給七玄門的護法塞了錢，讓幫忙照看下他佷子也就是主角。
讓葉林漢看著感覺這三叔人還可以。
再往後，
葉林漢看著又有些不耐煩了，
實在是劇情進展的太慢，也沒什麼驚喜。
有些快地再點了過去，粗略地看了下，
就講了主角和其他同齡小孩到了七玄門，
然後開始了入門測試。
主角在爬山崖的測試中，並沒有按照葉林漢預想的那樣，成功通過，
而是超過了時間，也沒成功登頂。
「……廢柴流？」
葉林漢皺了皺眉頭。
現在這種流派還流行？
但感覺好像又不太一樣。
整個測試是有個完整過程的，並不像是很多修真小說里，
手往什麼檢測石頭上一按，主角就被斷定是廢物。
也沒有那種廢柴流里，被嘲諷的俗套劇情。
整個測試不通過的劇情好像有種……
「……真實感。」
葉林漢這個資深讀者明白了哪兒的感覺不一樣了，
主角測試不通過，有種很順理成章的感覺，
這種順理成章的感覺從第一章就開始鋪墊了，
主角生活在山村，屋里七口人，家里能吃個溫飽就不錯了，
身子骨肯定不如別人。
而測試的過程，也沒那麼玄虛。
不是說主角什麼都做不了那種直接就被斷定廢柴了……嗯，畢竟就是個練武的門派。
過程中主角也努力了，但即便毅力不錯，但身子骨的差距本身就在那兒。
所以讀者最後看下來，一切都順理成章。
而且他看下來，好像也能輕松接受主角的失敗。
這種真實感……好像讓人更有帶入感了。
「凡人，凡人修仙……」
再望著這本書的名字，葉林漢好像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再漸往下看下去。
雖然主角沒完整通過測試，但還是和另一個同齡人叫張鐵的，一起成為了七玄門的記名弟子。
劇情再往下展開。
這時候，
前期漫長的鋪墊和對細節的描寫開始起到作用，
作為讀者，葉林漢更容易地帶入到了這個小說世界中，帶入到主角。
讓他逐漸沉浸在其中。
等面館老板將面都端上來了，他都依舊低著頭，看著這本小說，
後面，劇情逐漸展開。
被收入七玄門當記名弟子的主角和另一名叫張鐵的，被一名明顯不太正常的墨大夫給要走了。
然後給了兩人一段無名口訣讓人練
修煉無名口訣有所成效的主角和沒有任何作用的張鐵後面都通過了墨大夫的考驗，成為了墨大夫的弟子。
一個繼續修煉無名口訣，後面知道了，這是一門叫長春功的功法，而張鐵則是被傳授了一門煉體的功法，同時主角偶然在林中獲得了個神秘小瓶。
然後，主角度過了幾年還算不錯的時月，
到了韓利十二歲時，張鐵失蹤了。
前面的種種鋪墊和露出的蛛絲馬跡，
已經讓葉林漢這個讀者猜到這個墨大夫有問題。
而後面的劇情也果然。
在主角十四歲這年，
先是結識了個叫厲飛雨的，救了其性命。
不過救了這個人，反倒差點要殺他，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主角的性格，
書中說，讓主角變得無利不起早，沒了當初山村小子的淳厚。
然後意外發現了那神秘小瓶的催生藥植的作用，長春功也修煉到第四層。
墨大夫從外邊回來，帶回來個叫‘曲魂’的，
同時墨大夫也露出了獠牙。
再往後，
就是第一個算是高潮的劇情，
憑借神秘小瓶催生藥植的作用，主角勤修苦練，
在最後機緣巧合下，僥幸反殺了墨大夫，也發現了‘曲魂’就是當初的張鐵，不過被煉成了傀儡。
主角第一個師父，用一種切身說法的方式，直接讓主角明白了修真界的爾虞我詐和殘酷。
葉林漢看到這兒高潮的部分，有些激動。
前面漫長的鋪墊讓這主角在反殺時，有了強烈的真實感，
這種奮力一切獲得最終成功的感覺，給了一種強烈的爽感。
不同于那種主角一開始就是無敵的，那種爽感往往純粹就來源于主角的境界名字，而且還在消耗其他經典小說創造出設定在讀者心中的印象。
這本《凡人修仙》的爽感是有支撐的，
這種支撐從最開始第一章的山村小子就開始了。
從山村小子，再到七玄門的記名弟子，再到被這個心懷不軌的墨大夫收為弟子，
一切到了現在，都在這場拼盡一切的反殺中宣泄了出來。
這種爽快的感覺，終于痛快的感覺讓葉林漢激動，
望著手機屏幕，臉都漲得通紅。
就像是之前看到評論區里說得一樣，
他好像找回了當初看仙俠小說的感覺！
「……呼……」
看完了這個高潮的劇情，再往下的劇情又再有些平緩，
不過有了前面劇情的支撐，葉林漢感覺自己也能看下去這些過度劇情了。
不過，他沒再這會兒繼續看下去，
而是退回到評論區，準備寫個評論，
這種好小說，怎麼能不給個好評價，怎麼能不推薦其他人看呢。
「……好！寫得太好了！推薦其他點進來的讀者都一定要看看，只要熬過前面幾章，後面就越來越好看了！」
激動著，連著打錯了好幾次，葉林漢先是在評論區發出了這條評論。
緊跟著，
又再覺得有些不過癮，再平復了下心情，開始撰寫篇長評。
「曾經我也想怒馬鮮花，仗劍天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就已經忘記了，我曾經也是個少年，也做過英雄大俠的夢。
但現實總是平凡而枯燥，沒有那麼玄妙和新奇。
這里，我要謝謝作者，謝謝作者，給我，也給我們大多數人描繪了一個玄妙而神奇的世界——那是一個個‘凡人’的向往……」
有些情緒憋在心里不舒展不行，葉林漢看了小說，接著看完了小說高潮劇情的激動，寫著內心中的激動和其他情緒。
……
而面館里。
紀拙手機放在餐桌邊上，
屏幕上還不時因為企鵝聊天的消息被點亮，
不過紀拙實在不願意去看。
那書友群里，一句句對‘凡人修仙’的討論就一下下刺在他胸口，
或許這就是殺人誅心吧。
為什麼‘拙而不凡’的書友群里，
要討論‘紀元巧合’的書！
你們這樣在書友群里討論別人的書，就不怕「拙而不凡」難受嗎？
這合適嗎，這合理嗎？
紀拙手拿著筷子，筷子挑著碗里的面，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面，
不敢再去看手機，生怕再看到什麼噩耗。
百無聊賴，了無生趣的，紀拙再轉過頭望了眼面館里，
面館里除了他這個顧客，還有個剛進來的顧客，
就是之前就在面館里遇到過一回的那年輕人。
「……這是又再在小說？看得這麼入迷？」
看著那年輕人捧著手機如痴如醉，臉上通紅，不時激動的模樣，
紀拙仰頭嘆了口氣。
想當初，他也是如此喜歡看小說啊，通宵徹夜的看個不停。
現在……現在他更關心自己的小說怎麼就不撲了。
看著這年輕人這副模樣，紀拙有些唏噓，
然後又再有點好奇地望年輕人手機屏幕上瞥，
想看看什麼小說讓這年輕人這麼激動。
于是紀拙直起些腰，抬著頭，望著瞥了瞥，
這讀者看得還挺仔細，翻頁也不快，還真讓紀拙再看清了屏幕上一些字，
「……嗯？我眼楮花了？」
看到了些異常熟悉的段落，
紀拙陷入了沉思，干脆直接站起身，走到了那年輕人身後。
那年輕人還沉浸在小說中，渾然不覺身後多了個人，
不過也讓紀拙看清了他屏幕上正看著的小說——《凡人修仙》。
這讓紀拙有些沉默。
這合理嗎？
這合適嗎？
這本書總共才多少收藏啊，
自己在外邊偶遇個看小說的，就在看自己的小說？
莫不是在玩我？
紀拙感覺心再次隱隱疼了起來，或許他該去檢查下心髒了。
面無表情著，紀拙就站在這年輕人身後，
看著這年輕人越看越激動，然後結束閱讀前，還點了收藏，
然後開始寫評論，寫長評，
最後看到這年輕人開始打開打賞，在一千和五百塊錢的打賞之間猶豫，
紀拙實在是有些繃不住了。
「……哥們，你的面要冷了。」
「謝謝提醒啊。」
年輕人頭都沒抬，還準備打賞。
「……哥們，這本小說很好看嗎？」
「……兄弟，我給你說，這本小說那不是一般的好看，那是賊好看！」
年輕人這下猛地抬起了頭，對著站在他身後的紀拙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瘋狂向紀拙安利這本小說有多好看，
也傾瀉著自己的激動。
听著這位年輕人的安利，
紀拙面無表情，心如死灰。
寫得小說火了，還偶遇到了看自己小說的讀者，
明明是兩件這麼好的事情，但為啥自己心理還這麼難受呢。
紀拙兩眼發直，感覺失去了光。
呵……呵呵……
轉過身，紀拙模起自己桌上的手機，給了面錢就走。
「……兄弟，真推薦你看啊，這本小說和別得小說都不一樣。寫得那叫一個好。」
你說說哪好，我改。
那面館里的年輕人還孜孜不倦地向離開的紀拙推薦，
紀拙想這麼回答來著。沒敢，怕听到更讓戳他心窩子的話。
整個人低著頭，低著腰，就突出一個落荒而逃。
葉林漢看著紀拙出了面館，
感覺這個人有點莫名其妙，不過也不在意，
現在他一門心思還在小說上，
轉過頭，在看著手機上，猶豫要給這本書打賞多少。
這時候，他的手機在收到了條微信消息。
他公司老板讓他回去加班，說項目有些問題。
看著這條消息，葉林漢又頓住了動作，
面館里安靜著，只有頂上的燈灑落在他身上，
他抬起頭朝前望，
自己今年已經要二十五了。
難道真就要一輩子都這樣嗎？
似乎是今天看這本《凡人修仙》小說中，主角的成長刺激到了葉林漢，
葉林漢腦海中又冒出來了，曾經日日夜夜翻來覆去想，卻始終沒有結果的問題。
自己要一輩子都這樣嗎？
然後他再看到了先前他自己編寫的長評標題，
「曾經我也想怒馬鮮花，仗劍天涯……」
有些問題好像終于有了結果。
「呼……」
葉林漢長吐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些笑容，
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似乎這就是個好作品的作用。
然後，
葉林漢做下決定，給《凡人修仙》打賞了一千。
……
走出面館，冬日的風一吹，
紀拙再清醒了些，然後再咬牙重新振作了點。
「……不行！我不能放棄！」
「我不能倒在勝利曙光到來的前一刻！」
讓紀拙重新振作起來的不是對《凡人修仙》撲街抱有希望，
而是從他發書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周了，距離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剩下不到一周時間。
三十萬啊，三十萬！
想著準備錢到手要怎麼花，紀拙再咬牙振作起來。
咬著牙，飛快將手機切到了作者後台。
飛快著就編輯了張單章發出去，
「降低更新的說明。」
「由于作者的個人原因，從明天開始，本書每天更新降至每天兩章四千字。」
看著單章發布成功，紀拙還咬著牙。
降低數據增長速度，從降低更新開始。拖，我也要拖過一個月！
然後紀拙重新將手機返回到了作家後台。
嗯？
淦！
怎麼多出來個盟主打賞！
是誰！我和你什麼仇什麼怨，值得你這麼‘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