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書房窗外陽光正好，幾只飛鳥落在小區綠化樹木的枝葉間，清脆啼鳴，
不過隔著窗，也不算吵鬧。
洗漱完，
紀拙將手機扔在了一邊，坐在了書房電腦前。
開了空調，不至于屋里太熱。
打開電腦上的碼字軟件，開始今天的碼字。
按著劇情進展，和紀拙每天更新的章節，
今天紀拙差不多就能將《星星夢》第一篇章的故事寫完。
「 里啪啦……」
鍵盤聲響起，
故事隨著字句的浮現而繼續往下展開。
……
先前，紀拙就寫到了，
在又做了次那漫天黃沙的夢，夢里還夢到些黃沙中走出的故人後，
醒來嚴興國變得更昏沉而疲憊，看著床邊紅了眼眶，委屈著，吸著鼻子的紅紅，
在這腦袋昏昏沉沉的時候，反而明白了許多。
然後兩人約定好中午就吃包子，
已經虛弱疲憊的實在和不了面的嚴興國就只能坐在廚房邊的凳子上，看著紅紅在廚房忙碌，
同時，還疲憊著，不時就要垂下沉重的眼皮，只是每次都被緊張的紅紅喚醒，然後再同紅紅接著說著些話。
「爺爺！」
「你這都不懂啊……啊？」
眼皮要垂下的嚴興國再听到了紅紅的喊聲，
先是還有些恍惚，說了句莫名話，
緊跟著，再清醒些，睜開渾濁眼楮。
「紅紅，怎麼了？」
「爺爺，我們中午吃什麼餡兒的包子啊？」
「你喜歡吃什麼餡的啊？」
「我喜歡吃肉餡的。」
「爺爺也喜歡吃肉餡的，肉餡的多好吃的……」
嚴興國先是笑呵呵應著，撐著疲憊的身子抬起頭，
望著廚房，渾濁的目光又有些恍惚了。
雖然這坐著，卻像是在半睡半醒間，像是又看到了那漫天滾滾的黃沙。
「爺爺，那我們就做肉餡的吧。」
紅紅再應了句話，听到聲兒的嚴興國再清醒過來些，
「誒，好。」
「要不爺爺來切吧。」
看著紅紅從冰箱里拿出了豬肉，踩著凳子在案板邊忙活，
嚴興國在笑著，用手撐著凳子，撐著旁邊牆要站起身來，只是卻已經站不起來了。
「不用了，爺爺。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告訴我怎麼做，你一告訴我就會了。」
「行……你先把肉啊，切成小塊，然後用刀一點點剁細了，然後再放蔥花，和些鹽給調上味道，和好的面就讓它在旁邊發著。」
「嗯嗯……」
「咚咚……咚咚……」
紅紅忙碌著剁著肉餡，只是過了很短的時間沒說話，
嚴興國的眼皮就有發重了，渾身疲憊著，又再有些恍惚。
恍惚間，听到的那廚房里刀剁在案板上的聲音，
就變成了些別得聲音。
像是有人拿著木條敲著黑板的聲音，他听著聲兒，
好像看到了黑板上寫著很多數學公式，
又像是不少人播著算盤的動靜， 里啪啦地一直想，
又好像是起風了，黃沙被風刮著砸在屋門上或者帳篷上的動靜。
嗯……
這里哪來的那麼大風沙呢……
恍惚中想到這兒，嚴興國又再驚醒過來，
就看到紅紅已經停下剁肉餡，正緊張地望著他。
「爺爺，您沒事兒吧。」
「沒事兒，就是累了，有些想睡。」
「爺爺，你不能睡了……」
紅紅像是知道許多事兒，听著嚴興國的話，吸著鼻子，很委屈，紅著眼楮說道，
「您還沒吃包子呢。」
「沒事兒，沒事兒的，紅紅。」
嚴興國伸手擦了擦紅紅的眼楮，模了模紅紅的頭發，
有些虛弱地，笑著說道。
「爺爺不睡，爺爺等著你的包子。」
「嗯嗯。」
紅紅應著，又再趕緊跑回廚房，接著忙活了起來。
「……紅紅，你說現在好嗎？」
「好啊。」
嚴興國望著紅紅，問道。
紅紅點頭，理所當然地回道。
嚴興國臉上再露出了笑容。
再也沒問其他話，只是對著紅紅說著那包子接下來該怎麼做。
「把面在揉一揉，然後揪出一個個小劑子。」
「然後拿著劑子桿成爆點的面皮，把肉餡包進去……」
「嗯嗯……包好了，爺爺，我這就把包子蒸上了，你別睡啊。」
「好，爺爺不睡，爺爺不睡……」
……
「……紅紅，前些天爺爺帶你買得棉手套別忘了，過段時間就是深秋了。」
「我知道的，爺爺……」
「紅紅，你別得親人……」
「好多都去世了……爺爺。」
答著這句話的時候，紅紅吸著鼻子帶著些哭腔。
嚴興國也沒再問。
「……爺爺，包子蒸好了。」
鍋蓋揭開，蒸騰起熱氣，
嚴興國看著那蒸好的包子，目光卻再恍惚。
「爺爺，我們吃吧……」
「嗯……啊？好，爺爺吃……紅紅也吃。」
一老一小，
坐在餐桌旁，
嚴興國已經很疲憊很虛弱，渾身都已經沒了什麼力氣，
即便是紅紅將這包子蒸得很軟，但嚴興國卻依舊難以下咽，
不過他還是笑著，一點點將這包子吃了下去。
「……紅紅，我們說說話吧。」
「好，爺爺。」
吃過了這包子，
紅紅攙扶著嚴興國坐在了沙發上，
嚴興國靠著沙發的椅背，紅紅就坐在嚴興國身側。
兩人就一直說著些話。
嚴興國沒再詢問關于紅紅來歷的事情，
也沒去說等著他走了以後，紅紅要怎麼辦。
只是和紅紅說著這些天他們一起生活過些事情。
「……那會兒你那小花臉……渾身都是灰的，看得就讓人可憐。」
「一直都一個人，是不是很孤獨啊？」
「不會的，雖然我一直一個人，但我知道，好多和我一樣的，和我在一塊呢！」
「那可真好。」
嚴興國听著紅紅的話，笑呵呵應聲。
最後再望向窗外，
說了一下午的話，窗外已經快日暮了。
即將日落的夕陽已經要被遠處的高樓遮去。
嚴興國看著這夕陽，難得再清醒了些。
「紅紅，你是不是要走了？」
嚴興國問，紅紅卻沒回答。
嚴興國回過頭，卻看到紅紅已經紅了眼眶，正吸著鼻子，抿著嘴，淚水就要滾落出來。
「沒事兒的，沒事兒啊……乖。」
「除了爺爺，紅紅還有好多親人呢，啊。」
嚴興國笑著對著紅紅說著，再擦拭了下紅紅眼楮邊上的淚水。
「紅紅……你再給我唱首歌吧？」
「嗯！」
紅紅重重點了點頭，
嚴興國就靠在了沙發背上，仰起了些頭，
「東方紅，太陽升……」
就在紅紅的又一次歌聲中，
嚴興國目光逐漸變得恍惚，
他有些累了，想睡了，
沉重的眼皮合上，
他就在看到了漫天黃沙，看到了黃沙中走出的那些故人，
只是這次，隨著那些故人出現，嚴興國似乎也在恍惚中想起來了。
哦，原來是這兒，
這兒的確有著不少的故人。
就在這恍惚中，漫天黃沙變作了綠地。
……
屋里，變得安靜。
老人嚴興國躺在沙發上，靜靜睡去了。
傳說中。
星星寄托了人們許多期待和希望，但人們需要她的時候，她就會再回到人們身邊。
或許紅紅出現在老人孤獨的時候，只是為了告訴他，
他從來不只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