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城。
葉林漢看著時間晚了，就急急忙忙吃完了面，免得耽擱別人面館關門。
面吃完，葉林漢就拿著《帝國史詩》緊走慢走回了住處。
這會兒，
《帝國史詩》看完，他實在是有滿腔的話想說，也有許多制作新視頻的想法。
比如談談帝國史詩中，維斯人與卡基人在宗教上的矛盾，而這種宗教矛盾顯然也是他們最初的習性導致的。
比如再談談其他許多的事情，《帝國史詩》中實在是有太多可以說的。
不過打開電腦，模著鍵盤，準備寫新視頻文案的時候，
他又再想起來另一件事兒。
狗作者的《星星夢》今天該又更新了吧，
自己好像還沒看《星星夢》的更新？
那是寫完新視頻文案再看，還是看完更新再接著寫。
這讓葉林漢有點糾結了。
《帝國史詩》看完的確令人激動而震撼，萬般情緒縈繞在心頭。
可是狗作者的《星星夢》也的確是挺吸引人的。
「……算了，還是先做新視頻吧。」
糾結了好一陣，葉林漢還是艱難地坐下了決定。
這會兒正好有看完《帝國史詩》後的許多想法，許多話可以做視頻，
另外，剛看完《帝國史詩》，他也需要平復一會兒心情，
才好去看《星星夢》的更新。
「 里……啪啦……」
于是，屋子里， 里……啪啦的鍵盤聲音就斷續響起，
葉林漢有些激動地，傾瀉著看完《帝國史詩》後滿腔想說的話，
關于首領雨，關于聖森，關于書中許多甚至只是寥寥幾筆書寫過的人物，
關于這段恢弘的史詩。
一直寫到深夜，
葉林漢才往椅背上一攤，對寫出來的新視頻文案很滿意。
又歇了陣過後。
雖然天晚了，
但還是忍不住拿過手機，看起來《星星夢》的更新，
沒辦法，
他今天要不把這更新看了，左右晚上是睡不著。
……
書中，更新的劇情餃接著之前，依舊在往下發展。
「……爸，家里有吃有喝的，你這麼大歲數了，還去那河邊上挖什麼地，種什麼田啊！」
因為從村里熟人口里知道老人跑到以前村子的河邊犄角旮旯里，開墾了幾塊荒地種菜，
兒子兒媳婦兩口子在家門口等著老人徐德恩回來，又氣又急地說著老人。
兒媳婦兒說他，兒子也講他。
老人這次沒再提錢的事情，他就是想兜里有些錢，
孫子雖然大了，但回來的時候他還是想給他買些零嘴吃得。
鄰居家的小孩們，嘴里喊著他爺爺，他也想給人買點吃得，熱熱鬧鬧的，就像是他兒子孫子還小，他看著也高興。
對著自己兒子，老人這次只是說，
「……我閑不下來。」
「爸，你都這麼大歲數了，走路都走不穩了，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閑不下來的……你就在屋里好好的，家里有給你吃得，有給你喝的！」
「你這要是去河邊摔著了，有人看到了還好，沒人看到怎麼辦，說句好不听的，那摔倒河里去了，怎麼辦。」
「更不好听的，到時候你摔壞了，還不是要我們給你花錢治！」
兒媳婦听著老人的話，真是有些氣了，說起話來也更生氣了些。
老人听著這話，只是一直在沉默著，低著頭，站在院子里，
默不作聲，也不進屋。
「爸……」
兒子望著老人這副模樣，又長喊了聲，
最後只是嘆了口氣，攔住了自己媳婦，
「……爸，你去把鋤頭放下，先晚飯吧，這天都晚了，以後你就別去了成吧。」
兒子話軟了下來，對著老人說著。
老人低著頭，依舊沉默，只是握著鋤頭的手再發緊了些。
然後挪腳，默默地去將鋤頭放到了屋子旁邊，站在了屋門邊。
「爸，你進屋啊……」
「念蓉，你給爸盛碗晚飯啊。」
兒媳婦兒還是氣，不過听著她丈夫的話，
還是回身進屋去給老人盛了碗飯。
「爸，吃飯吧……您要是放不下你開墾出來那幾塊地里的菜，我和念蓉到時候去給你收回來行吧？」
兒媳婦將飯遞到了老人手邊，兒子出聲說道。
老人抬起頭，望了眼他兒子，伸手接過了飯。
旁邊的兒媳婦听著這話，也沒出聲。
「不過以後爸你可就別種了。你看你這兒在家也是有吃有喝的，要什麼您給我說一聲就行。你這兒跑去種菜，到時候還不是折騰我跟念蓉嗎，我們兩工作也忙，平時里……」
兒子的話繼續往下說著。
老人重新低下了頭，再一直沉默著。
只是拿著筷子，吃完了碗里的稀飯，從始至終沒再抬過頭，
吃完了碗里的飯過後，老人也沒再添。
把自己吃飯的碗洗了，就回了屋。
「爸……不再多吃點啊，這還有點湯啊。」
兒子在喊，老人沒有應聲，回了屋。
一直到夜里，
夜深了。
堂屋里沒了動靜，兩口子都睡著了。
老人卻還坐在臥室的床邊上，沒開燈，也沒睡覺。
就睜著眼楮，低著頭，在那坐著，徹夜難眠。
許久了。
他再抬起頭，去往臥室窗戶外望，
窗簾拉著，就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他起身，去將窗簾拉開了，就朝著窗外邊望著，
窗戶外邊，就是漆黑的夜色，漫天星星的夜幕，還吹帶涼意的風，
老人就在這兒窗戶邊上愣愣坐著。
坐了許久。
可能是困意終于上來了。
老人坐著，也合上了眼楮。
就這麼坐著，打起了瞌睡。
這短暫的睡過去，
老人卻做了個夢。
夢里，迷迷糊糊，一切畫面都是模模糊糊的。
他在老屋子里，還不是他已經被拆了的那老屋子，
是最開始，他和他爹娘的屋，
他在屋邊上。
不過突然一下，又變成了後面他自己在他爹娘屋外邊加蓋重修的那老房子，
他在那老房子的邊上。
不過夢里又是覺得，自己還是在他爹娘屋子外邊，那老房子的樣子只是假的，得循著爹娘屋子邊的屋牆回屋。
于是，就在夢里，循著那不清楚的記憶，
這里是爹娘屋子的院子，後來被他加修了臥室，將爹娘的老屋子包在了里邊。
那這里就該是爹娘屋子的門了，門應該是掉了紅漆的木門。
循著夢里的記憶，老人進了屋，
進屋後，的確就是爹娘老屋子的模樣，只是異常模糊了。
而老屋子里的堂屋里，還站在道模糊的身影，系著個圍裙，盤著個頭發，
臉早已經是看不清楚了。
但在夢里，老人卻能知道那是他娘。
在夢里看到他娘，老人心底許多的委屈一下就涌現了出來，
「娘！娘……」
在夢里，老人朝著他母親跑了過去，
在夢里嚎啕大哭了起來，
哭得如同小孩般抽泣不停，哭得撕心裂肺而喘不過氣來，
就這麼一直哭醒了，
才發現滿臉都是眼淚水。
再回想著夢里的景象。
這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了，
又蜷在地上，像個小孩一眼嚎啕大哭。
「娘……爹，我想回家啊，娘！」
「嗚嗚……娘！」
夜里，嚎啕的哭聲也沒人能听到，
一直哭了許久，哭得喘不過氣來。
老人蒼老而嘶啞的聲音發著如同孩子的嚎啕哭聲，
這樣許久才停下，
老人渾身顫抖著身子，抬起頭，又望著窗外邊的漫天星星。
‘死了的人啊，就變成了星星，早晚都陪著人，只是夜里才能看得見。也給夜里的人指個方向照個亮兒。’
老人滿是褶皺的臉上還沁著淚水痕跡，就這麼痴痴望著。
又過了許久，
老人才再從地上爬了起來，自己把眼淚水給擦干了。
……
劇情繼續往下發展。
第二天，
老人起了個大早。
或者說，就沒怎麼睡，
早飯也沒吃，還是砍著鋤頭去了他開墾出來的小菜地，
給菜地里一點點鋤著草，澆著水。
等著他兒子兒媳婦早上睡醒，煮早飯叫他吃得時候，
才發現他人沒在屋里，就急急忙忙再出來找。
找一圈，在塊河邊上塊小菜地上找到了老人，
氣得兒子將地理還沒長成的菜給拔出來了不少，
老人就看著兒子將地里他一顆顆種下去的菜拔了出來，
沉默著，一句話沒說，
等著他兒子拔完。他又一顆顆給種了回去。
就這麼一來二去的磨了幾天。
他兒子兒媳婦兒實在是拿這個倔老頭沒辦法了，
只能任由著老人自己跑到那河邊一塊塊小菜地里忙活。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在老人來來回回忙活下，
菜地里的菜還是終于長成了，
收了一批，老人挑著扁擔，走了四五十分鐘，快一個小時到了鎮上，
將這些菜一點點賣了出去。
模著兜里賣了菜的錢，
老人笑呵呵著，當天下午就請幾個鄰居家的毛頭孩子再吃了些零食。
看著這些個小孩繞著他，歡歡喜喜吃著東西，老人自己也就高興。
他小的那會兒，是不是也這樣。
……
但劇情繼續往下進展。
老人的確是歲數大了，總歸還是有些意外發生。
他在地里崴到了腳。
原先在那犄角旮旯開墾出來的一塊塊小菜地上種出來的菜賣了，
老人就在弄了些菜苗，種子，去地里拿著鋤頭翻了土，
將這些菜苗給種上，
只是翻土的時候沒有怎麼，種苗的時候也沒怎麼，
反倒是翻完土之後，老人在種苕的土埂上絆了下，給摔了一跤，
摔在地上，渾身沾滿了泥土，
老人自己一點點模著地，從田地里重新爬起來，才發現腳給扭了，
扭得都有些變形了，
老人望著，默不作聲，就是一只手撐著田埂，
一只手伸手去扳，看能不能將扭到的腳給扳回來。
在這地里，難免有什麼磕著踫著，蟲子爬到的時候，先前他都沒提過。
手上被蟲子爬了，發癢紅了一道，就把袖子放下來，躲回屋里，又才偷模模拿著些藥膏涂上。
腿上劃了道小口子，等著不沁血了，就也再將褲腿放下去。
只是這回好像是瞞不過去了。
他用手扳了扳，只是感覺一陣疼，卻扳不回去，腳踝那兒也有些腫了。
有些沉默著，拿著在田埂上又站了會兒，
最後還是將褲腿放下，杵著鋤頭，
盡量正常地往他兒子兒媳屋里走回去。
只是腳就是扭了，沾地就疼，即便是拿鋤頭當拐杖撐著，也走起來一崴一崴的。
老人想瞞卻也瞞不住了。
還沒走到他兒子兒媳的屋里，
就遇到不少的村子里，
有人一驚一乍地問著，他腳給崴了啊，問他是不是在地里摔了。
還沒等老人走到屋里，
有村子里的人傳話，他兒子兒媳婦兒就已經知道他在地里摔了一跤，把腳都給摔壞了。
還沒等他走回去，
他兒子兒媳婦兩個人就已經急匆匆跑了過去。
這次，他兒子兒媳婦是真給氣壞了。
還這麼多村里的熟人在，
兒媳婦的臉漲得通紅，真是又急又氣又羞。
「……爸啊，我們都給你說多少遍了，讓你不要去地里，不要去地里，你偏要去！」
「啊！屋里是沒給你吃得還是沒給你穿得，你要這樣！你這麼大歲數了你是要干什麼啊！」
「現在摔成這樣，你說怎麼辦！」
兒媳婦氣得對著老人喊。
老人杵著鋤頭，低著頭，沉默著不說話。
「爸……你這真是……」
兒子對著老人，也是又氣又急，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爸，你去地里干什麼你說，你去地里干什麼啊！腿腳都這樣了，自己都多大歲數了！」
「說不讓你非要去，地里菜給你拔了你都要給種回去！現在摔了，腳摔成這樣！你說怎麼辦？你說是給你治腳花的錢多還是你種菜賣得那點錢多！」
兒媳婦這次真是氣厲害了，人氣糊涂了，也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老人沉默著，他沒有話能說話。
「……算了，算了，人都這樣了，趕緊帶去看吧！」
「快別說了，先送去醫院看吧！」
旁邊圍著的村里人三言兩語地勸著。
只是听著這勸，兒媳婦兒反而是更來氣了。
「……爸，你說，你憑良心說！啊，我們當初給你怎麼說的，讓你不要去地里，不要去地里！」
「給你說了多少遍了，你腿腳都不好了，這麼大歲數了，非要折騰！啊，你是折騰你自己還是折騰我們！」
「你現在摔成這樣，你舒服嗎？這麼大歲數了，還摔一跤……」
兒媳婦氣得眼眶都發紅，
「你現在讓我們怎麼辦，真是……你讓我們怎麼辦！」
「家里對你不好嗎？吃得。喝得，穿得，哪樣缺了你了，你要這樣對我們！」
「你這麼能耐，這麼能耐……你怎麼不自己出去住了呢！你跟著我們干什麼啊！」
氣急了，這話也說出來了，
「你自己一個出去住啊，你別讓我看到啊！你這麼能耐！現在這腳摔了，你自己去醫啊！」
「你跟著我們干什麼！你別在這兒啊！」
「……哎，這話可不能說……老徐家兒媳婦，你這話哪能說……」
這話一出口，當即就有人勸，
不過老人還是臉一下就漲紅了，
他還低著頭，沉默著，
不過一下就杵著鋤頭就轉身往外邊走，
即便是腳崴了，也杵著鋤頭，一瘸一拐地往遠處走，
往著他那已經被拆了的房子方向走。
「誒……老徐，老徐你往哪去啊，你兒媳婦就是氣不過，你干什麼啊……」
當即就有村里人趕緊喊。
兒媳婦氣得眼楮通紅，不過喘兩口氣，
氣消下來點，
看著老人杵著鋤頭走遠，又慌了起來，著急起來。
「爸……爸……」
「爸，你去哪兒啊，爸……天都黑了！爸……」
老人有听到後面自己兒子跟兒媳婦著急的喊聲，
但卻沒有回頭，也沒停下來。
就沉默著，悶著頭，杵著鋤頭，
往著他的老房子方向走去。
他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