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zz…… 啪……
6號監室寂靜無聲，唯有日光燈偶爾跳動的輕微聲響傳來。
干巴巴的淒苦寒冬，連個昆蟲都見不到。
整間牢房目前只關押了三個人。
第一個是李暮、第二個是此前號稱是牢頭的家伙，另外還有一人滿臉胡青，是個看上去無比冷漠的男人。
從頭到尾，胡青哥都只看了李暮一眼，便閉上眼楮一副與我無瓜的樣子。
「囚犯313！請立即躺下，否則將由獄警對你實施訓誡！」廣播的聲音更加嚴厲地響起。
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微不可查的力道扯了一下，李暮知道是干瘦牢頭在提示自己不要跟獄警方對著干。
猶豫了片刻，在廣播再次警告催促之下，李暮還是妥協選擇了躺下，但他的思維卻前所未有地活躍。
就像是被栓久了的野馬，終于獲得了草原馳騁的機會。
這里果然是監獄沒錯，獄警再三警告卻沒有出動人手真的過來訓誡，說明這里獄警的人手並不充足。
而且從自己清醒過來到現在已經約莫過去了一個小時左右，這麼長的一段時間里，李暮沒有看見任何一名巡更的獄警，這也佐證了上述的觀點。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身上的囚服，很尋常的款式，布料算不上好但是非常耐用，只在胸口位置簡單地標注了「德水監313號」。
德浸市水X監獄？
沒有聞到任何咸腥味，記憶中德浸的附近也沒有海洋。
李暮閉上眼楮凝神感受了一下，卻沒有察覺到任何隨波起伏的感覺，如果是在水上或是水下，要實現這樣的效果必須采用特殊的修建工藝。
他看了一眼房頂角落里並不算先進的監控設備，並不認為這個時代的政府能夠有錢到隨便亂花的程度……
從李暮躺著的位置斜望過去，可以看見房間那頭的鐵柵欄獄門，門外似乎是一條走廊，應該串聯著不同的監室。
「076，你犯了什麼事？要在這里關多久？」
李暮輕聲問道，這個牢頭看上去非常擅長社交，于是李暮也沒避諱什麼，徑自輕聲問道。
他也學著對方的樣子，將手臂抬起微微遮住了自己的嘴巴。
但是他們依舊還是引起了注意，實在是牢頭那驚呆了的表情太過于造謠了。
「076、313！監室內不允許囚犯之間講話交談！如果再犯，你們立即便會體會到什麼叫做生不如死。哈哈哈……」
李暮無語了……
這個問題本身有什麼問題嗎？
卻听見干癟的牢頭嘴巴動了動，像是陷入了夢鄉只有無意識地囈語了一陣。
細小如同蚊子叫的聲音隱隱約約地飄了過來。
「你該不會不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吧？」
「阿卡姆瘋人院？」李暮試探道。
……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才有氣無力地回答道︰「這里比任何的瘋人院還要瘋狂，比你能夠想到最壞的情況還要更壞。因為這里是……
紅珊瑚水庫監獄。」
紅珊瑚水庫監獄？听上去很熟悉啊……
這個詞匯在李暮的腦海里兜了一圈，如同郊游，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令李暮回想起來到底是在哪里听到過這樣土味的監獄名字。
「嘖…」李暮咂巴了一下嘴，看上去也是睡得香極了，「我不知道這個監獄的相關情況不是很正常嘛，況且我也只是我問了一下你的服刑時間而已。」
「能夠問出這樣的問題，看來你是外鄉人無疑了。我告訴你，紅珊瑚水庫監獄從來沒有刑滿釋放一說，只有選擇與被選擇。」
這話說得李暮身體一顫。
什麼意思？沒有刑滿釋放的意思是在這里老死？
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所監獄早就人滿為患了……
因此，這所監獄里應該還在執行死刑之類抹去生命的權責啊。
他還想再問上一些具體內容，卻猛然間听見對方噓聲示意別再說話，只能不明所以地閉上的嘴巴。
不過三五分鐘的功夫，外面的走廊之中便傳來了稀稀落落的腳步聲。
听聲音，人數應該不止一個，特別值得注意的是，腳步聲當中可以听出兩種截然不同的節奏。
一種是有氣無力的拖沓，另一種則听上去步履沉重。
李暮猜想，那應該是有新的犯人將要被押送進來了，而他所在的6號監室，才三個人。
床可是有四個位置呀！
果不其然，獄門的鐵柵欄傳來了叮鈴桄榔地開門聲，同時一個硬物敲打獄門發出的巨大邦邦聲連沒睡著的李暮都被嚇了一大跳。
更別說或許是真的睡著了的胡青哥了，他滿頭冷汗，正在急促地喘氣，好似被嚇得不輕。
「瑪德，真是晦氣！呸！」獄警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特娘的，沒想到自己跳了一個入睡概率最低的時間點送新犯人過來，結果還是不小心惹到了那位爺。
這樣想著，他的態度立馬變得惡劣了起來， 嚓一下打開了柵欄牢門，接著便從犯人的視野死角當中拽住一個驚呼不止的犯人丟了進來。
「砰————！」
牢房門馬上又被狠狠地關上了，隨著重新上鎖的聲音響起，沉重的腳步聲慢慢遠去。
听聲音大概率是兩個獄警護送新犯人上門，不過奇怪的是，為什麼另外一名獄警什麼話都沒有說？
而且這兩人連照常的巡更停留都沒有做，居然徑直走遠了。
要不就是6號監室與相鄰的兩個監室分隔的距離很遠……遠到連腳步聲都能夠消失的距離。
要麼就是這些人夜晚根本就不願意檢查，上班模魚的心態極重，這個推理成立的概率不小，因為此前喇叭里的光說不練也在某種程度上佐證了這一點。
當然，還有第三個可能性。
這里，或許存在某種位置的風險……
李暮可是機敏地听見了獄警說的「晦氣」一詞的，在李暮的認知當中，「晦氣」一般總是伴隨著「厄運」……
看來我們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啊，李暮這樣想著，他難以自抑地抬眼再次看向了胡青男。
此時的這個男人像是陷入了某種催眠當中，呆滯的眼神里全是驚恐。
身上的汗水像是開了閥一般，蓬勃而出，在水泥床台上留下了一大圈汗漬。
……
陰冷的氣息濃到難以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