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花了一刻鐘,小廝才艱難擠進內圈。他雖識字不多,但主家的名字還是認識的。
從後往前看,這個名字不認識,下一個還是不認識…
越往前走,小廝心中越是忐忑,這都到了五十了咋還沒有?
心髒高高提起,腿腳些許發軟往前看去。
不認識,依舊不認識…
額頭漸漸沁出密汗,每走一步似乎都是千斤重。
他不敢想若是主子沒中,沈寡夫會是什麼臉色?
硬著頭皮,惴惴不安往前看去。
已經前十了,還是沒有,小廝眼眸愈發黯淡,額頭細汗滑下,沾濕睫毛,眼前之字瞬間模糊。
扯過衣袖擦了擦,恰此時,人群攢動,小廝被人撞了一下,直接撲于布告欄上。
正欲氣憤回頭,就見沈君輕三字赫然而現。
小廝驀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抬眸看向名次,心髒差點沒跳出來!
夭壽咯!
主子又考了第一!
這是要上天的節奏!
頓時,整個人如同吃了興奮劑般,力氣狂飆,擠出人群。
引得周圍人謾罵不斷,有病!
沈寡夫緊張立于原地,拿著佛珠,念念叨叨,直到小廝跑至面前,方才停口。
小廝已然激動得說不出話,喘著粗氣,面露喜色,伸出一根指。
沈寡夫忐忑出聲︰「第一百名?」
小廝搖搖頭,深吸幾口氣,拍了拍胸口︰「第一名!」
「 當!」沈寡夫中佛珠掉落在地,如同做夢,張口無言。
小廝趕忙將其撿起,恭敬遞過去。
沈寡夫無知無覺,拿在中,得小廝攙扶,腳步或深或淺邁回府去。
不離院內,君輕神識一掃,便已知曉名次。
收回神識,依舊面無表情。
伸舀過一勺粥湊近少年唇瓣。
蕭離歪過腦袋,模了模肚子︰「妻主,我飽了。」
「嗯。」君輕放下湯勺,不動聲色將蕭離雙扯開,塞入懷中。
「妻主,今天是要放榜了嗎?」蕭離不舒服的抽回臂。
君輕眸色暗了暗︰「嗯。」
「妻主是要做官夫人了?」少年眸光撲閃。
「三天後還有場殿試。」君輕起身,抱著人往前廳而去。
「哦。」蕭離點點頭,想到什麼,眼眸瞬間燦若初陽︰「殿試是不是能見到皇帝?」
君輕腳步微頓,眼眸加深︰「嗯,莫不是小離兒也想見?」
少年垂下眸子,軟糯出聲︰「想。」
君輕臉色陡然陰沉下來,周身暴戾之氣漸升。
小東西居然還想見旁人?
真是不听話呢?!
蕭離抬眸,滿是疑惑︰「妻主怎麼不走了?」
君輕鳳眸半眯,不答反問︰「你想見皇帝?」
嗓音危險。
蕭離後知後覺,縮了縮脖子,顫聲道︰「我…我想幫…幫蕭家翻案…」
君輕聞言,臉色些許緩和。
「蕭家之事你不用擔心,有我在。」君輕抬腳往前走去。
蕭離怯怯抬眸瞥了眼君輕臉色,已然恢復如初,剛才之事恍若做夢。
癟癟嘴,表示委屈。
君輕輕撫對方後背︰「妻主錯了。」
結果蕭離哭得更厲害了,鼻涕眼淚蹭濕君輕衣襟。
君輕長嘆口氣︰「乖,不哭,為妻給你做桃花羹。」
蕭離抬頭,抽噎道︰「妻主休想騙我,院中桃花早就謝了。」
君輕勾勾唇︰「山人自有妙計。」
蕭離一臉狐疑︰「真的?」
「為妻從不撒謊。」君輕保證道。
蕭離︰「…」信你就有鬼了!
氣呼呼的在對方肩頭咬了一口。
君輕唇瓣扯起。
剛抬腳跨進前廳,就見沈寡夫老臉激動皺成包子,迎了上來︰「輕兒啊,你這次可是頭名會元!」
聲音難掩激動,傳入在場眾人耳中。
霎時,丫鬟小廝目光齊齊落在君輕身上。
蕭離也拱出腦袋,眸若星辰。
君輕很是受用,又將其腦袋塞回懷中。
冷眼掃過全場。
眾人紛紛低頭。
沈寡夫眼底浮起怨毒,已至京城,看小蹄子還能囂張多久!
君輕轉眸睨了對方一眼,帶著殺意。
「叮叮咚咚…」
忽的門外響起鑼鼓聲,打破這詭異的氛圍。
君輕起身,抱著蕭離朝門口走去。
報喜官差見到來人,愣了一瞬,趕忙打開卷軸︰「賀文曲縣沈君輕沈夫人高中榜首!」
君輕嗯了一聲,接過卷軸轉身就走。
沈寡夫些許尷尬,給官差塞了一袋喜錢。
霎時,官差笑得合不攏嘴,又恭賀兩句,便與眾人離去。
而京城上下,因為君輕高中會元一事議論紛紛。
自然又是各種扒,大魔王的偉大事跡再次成為眾人談資。
閻羅殺神之名響徹京城。
文峰知曉此事時也只是一笑而過。
能寫出那等文章之人,怎麼也不會是外界傳言那般狠辣凶殘。
為官多年,定然比別人看得通透些,恐怕此事另有文章呢!
然而以後的文峰︰「…」臉好疼!
作為一榜之首,皇帝自是少不了對其關注幾分。
在听說對方嗜殺成性之時,勾了勾唇角,來了趣味,派人下去調查一番。
而當事人君輕依舊閉門不出,只等三日後殿試,大戲結束,有些人也不必留了!
正準備出門上香還願的沈寡夫,心底寒意陡生,中佛珠再次滑落,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