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輕執黑棋,自當先行。
兩指夾起一顆琉璃黑珠往棋盤之上隨意一擱,這模樣就如同閑庭漫步,觀花商宴,任性自然。
對面的北冥鈺本就是為目的而來,棋藝缺缺,自然看不懂君輕的路數,也便草草思索一番緊隨而上。
兩人你來我往又下了幾子。
四人的棋盤走勢很快就被陳列于眾目之下。
東方離瞅了眼,嘴角隱隱一抽。
這個公孫君輕在搞啥?
確定在下棋?
不是撒豆子?
怎麼看都像是無心亂放。
這與剛剛勝券在握的模樣截然相反。轉而想想對方平時的無恥程度,好似這種是也不是干不出來。
東方收回目光,兀自喝著茶。
台上。
北冥鈺看著對面的君輕,唇瓣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終于在放下一顆白子後開了口︰「公孫丞相該是知曉琳瑯的心思,若是丞相不喜舍妹,還望以後勿要與其糾纏。」
君輕抬眸看他一眼,面無表情道︰「太子想多了。」隨放下一顆黑子。
北冥鈺听完心下稍安︰「如此再好不過。」白子緊隨而上。
台上的北冥鈺努力斬斷二人關系,卻不知台下的琳瑯公主卻恨不得頂替了他的位置,與君輕單獨相處。
她盯得太過認真,並未發現不遠處的楚皓正朝她看來,眼中浮起志在必得。
是的,打那天見到少女的第一眼起,他就被其深深吸引,她與西楚所有女子都不一樣,她天真率性,喜怒為真,這種東西在皇家甚是稀有。
無論是出于喜歡還是身份,于他而言,對方都是最佳的選擇。
如今西楚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除了名正言順的太子,就是他。
但母妃勢弱,若非深受父皇喜愛,多年專寵,這西楚恐怕連他母子倆的容身之所都無。
若是能與北冥琳瑯結親,他便離那個位置又近一分。
這樣的利益恰是能讓他心動的女子帶來的,他如何放的了?
目光轉移到台上的君輕身上,這個人,才是他如今最大的威脅。
楚皓拿起酒杯小酌一口,眸色晦暗。
對面的歐陽軒將兩人的動作盡數收于眼底,依舊不緊不慢的搖著白玉扇,安靜自在得如同世外之人。
而此刻,台上的兩場對弈已經接近尾聲,君輕一子落下後,局面呈現碾壓之勢,白子退無可退,作繭自縛。
「公孫丞相棋術精湛,鈺不濟,輸得心服口服。」北冥鈺笑道。
他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說得很是干脆,絲毫沒有作偽之色。
君輕淡淡瞥了眼,嗯了一聲,受得理所當然。
北冥鈺看了看對方,緊緊拳頭,還是猶豫出聲︰「丞相的話,鈺可是記住了。」
這就是在提醒對方不可出爾反爾。
君輕這次連眼皮都未抬,那個北冥琳瑯在她這里,一文不值。
「那鈺就先走一步了。」北冥鈺見其不答,臉上有些掛不住,拱拱,起身下了對弈台。
誰知剛一轉身,就見琳瑯公主望穿秋水般朝這邊看來,心下一陣無奈,嘆口氣,走回自己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