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很茫然的說道︰「我不強麼?」
夜游神翻了個身,以臀示人,像是在無形嘲諷。
姜望直接上前就是一腳。
夜游神嚎出淒厲的慘叫聲。
緊跟著便是狂風大作,身形見風就長,翅膀展開,把整座山覆蓋,那一雙猩紅地眼眸,緊緊盯著姜望。
「那什麼,開個玩笑而已,你這是做什麼」
烏侯那夸張的身軀跟夜游神相比,都只能算是芝麻,大的實在有些離譜了。
但夜游神顯然無法釋懷開菊危機,揚聲長嘯,高山震顫,神國里隨即便充斥著姜望更加淒厲的慘叫聲
姜望滿臉頹靡的躺在草地上。
夜游神用喙順著自己的羽毛,表情很人性化的露出事後愜意的模樣。
「遺落的神祇,道行皆有折損,更甚者直接殞命,那尊神像確很奇怪,既是未曾侍奉新主,果位該是很脆弱,又有濃郁煞氣存在,這里面必然有著極大的問題。」
姜望淡淡說道︰「所以沒能摧毀,絕非是我不夠強?」
夜游神說道︰「被封閉的果位雖是蘊藏著神祇大多數的道行,但在沒有尋到新主前,神像果位也就稍顯堅固些,一般的洞冥巔峰修士或許沒轍,可你的力量足以將之摧毀。」
「那座神祇非比尋常,你一刀沒能將其斬碎,興許已被察覺,他會借助那尊神像捕捉到你的氣息。」
姜望瞪大眼楮,「什麼意思?」
夜游神說道︰「若沒有別的事情耽擱,短則一兩日,那個神祇便會出現在渾城,取你狗命。」
姜望︰「」
他惱怒道︰「你就是故意的!」
夜游神扇了扇翅膀,說道︰「我也未曾想到你沒能毀掉石像啊,只要石像直接被摧毀,神祇就算依舊能察覺,但也無法鎖定你的位置。」
姜望面色發白,「慘了慘了!」
雖然至今都沒能正確認識到夜游神的本事,但神國將其力量盡數汲取,仍舊讓夜游神擁有堪比妖怪傲因的實力,同為神祇,沒有被汲取力量,道行怕是深厚的很。
「你也不必嚇成這樣,那尊神像有問題,其神祇是死是活都尚未可知,何況有我在,曾經都侍奉過仙人,總會給些面子。」
夜游神心里笑嘻嘻,表面寬慰著姜望。
姜望頓時作禱告狀,口中念念有詞,「希望他已經死了,死得渣都不剩」
夜游神正色道︰「因果位蘊藏著神祇的道行,唯有修為高深的修士才能正常接收,低境界的修士若想掠奪果位,只會面臨身死道消的結局。」
「而那尊神像卻被煞氣填滿,根據推測,要麼是神祇曾經歷過什麼,讓他滿是怨氣,積攢成煞。」
「要麼便是身已隕落,但出于某種我無法解釋的緣故,使得果位尚存,變成邪物,我更傾向于後者,因只要神祇活著,便不該丟棄果位。」
「縱使他放棄神祇的身份,果位始終都是本命,不管是任何原因,都沒道理把自己的命舍掉,除非本就不想活,甘願讓自己的果位給他人做嫁衣。」
姜望︰「有被安慰到。」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希冀道︰「畢竟時辰尚短,若能想辦法將那尊石像毀掉,是否能隔絕神祇捕捉我的氣息?」
夜游神說道︰「只要神祇活著,在果位被威脅的時候,他就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但你也不妨試試,他已隕落的可能性更大,滿是煞氣的邪物若是常留在棲霞街,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姜望閉目深思。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尊石像就是在封印渾城底下可能存在的大妖?」
「若我把石像毀了,被封印的大妖豈非直接就跑出來了?」
夜游神恍然道︰「確有可能啊!」
「神祇果位充斥煞氣,我是聞所未聞,但肯定是有原因,如果是當年某位仙人鎮壓大妖,可力有不逮,便直接讓其麾下神祇為陣眼,經年累月,被妖氣侵染,確有可能轉為煞氣。」
「正因神像被煞氣侵染,才使得封印松動,妖怪襲擊渾城,此番邏輯就能完全理清楚了。」
姜望頭疼道︰「若是這般,石像便不能毀掉啊,可萬一只是想多了呢,萬一那個神祇活著呢,萬一他真的捕捉到我的氣息,萬一他已經在來得路上,萬一」
「你別萬一了!」夜游神很是無語,這種事情本就沒有確鑿的答案,任何可能都有,好比人喝水都有可能嗆死呢,難道就一輩子不喝水了?
姜望憤慨道︰「眼下只能自求生路,若是舉世無敵,何須害怕區區神祇?兩日而已,我要想盡辦法變得更強,他沒來也就算了,但凡出現,我也要讓他有來無回!」
夜游神沒想到此番事情確是讓姜望奮發圖強起來。
雖然早前姜望也是不分場合的各種挑釁敵人,以來滋養神國,但怠惰的本性,讓得姜望日漸敷衍,在得知生來就已是洞冥修士,更是只想著擺爛,這當然是很不好的事情。
夜游神眼珠一轉,鄭重其事道︰「我覺得神祇活著的可能性更大,在危機到來前,變得更強,確是唯一生路。」
姜望也是視死如歸道︰「我要勾欄听曲!」
夜游神︰「」
春怡館里有妖,且是大妖。
目前渾城尋仙者都是滿臉諂媚,想要再次身臨險境,勾欄听曲便是唯一的出路。
姜望第一次這般義正嚴詞的要勾欄听曲。
讓夜游神挑不出半點毛病。
縱然他有許多槽要吐。
這回姜望是獨自一人。
春怡館的一樓很喧嘩,各種鶯鶯燕燕。
姜望沒有瞧在眼里,直接從懷里掏出錢袋,被人引領著上了二層樓。
他的目標很明確。
再次掏出錢袋,要上三層樓。
但轉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並非寧十四。
而是趙汜。
他拍了拍趙汜的肩膀。
趙汜回頭︰(??ω`?)
嬌羞的臉龐頓時煞白。
姜望眯著眼微笑。
趙汜很僵硬的再把頭轉回去。
「你哪來的銀子?」
姜望的聲音陰惻惻傳來。
趙汜只覺得汗毛倒豎。
「我又非在侯府里做白工的,有點積蓄怎麼了?」
姜望笑道︰「那你的積蓄可真不少,居然能來春怡館二層樓。」
趙汜反應很快,大聲說道︰「你又怎會在此!」
姜望笑道︰「我來降妖。」
趙汜微微一愣,隨即鄙夷道︰「你猜我信不信?」
姜望說道︰「你自詡正人君子,從不勾欄听曲,我又未曾說過這種話,拿此番話駁我本就有問題,我就算是來勾欄听曲,也很正常,但你就顯得虛偽了。」
他此前終是好面兒的,覺得若是勾欄听曲,下意識就想躲躲藏藏,但現在便是義正嚴詞。
果然,人人都很虛偽,都有多幅面孔。
可姜望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因趙汜的聲音很大,周圍的人也都將目光投來,姜望來春怡館降妖的話,也被他們听在耳中,多數人自然是嗤之以鼻。
但也有些人曾目睹東集市姜望出刀的畫面,雖未見妖怪真容,修士滿天飛的場景也是記憶猶新。
打著惜命的原則,他們悄模離開春怡館。
姜望來春怡館的目的就是要打架。
且不管這個架正不正經,春怡館里人太多,並非好事。
他直言道︰「我此來降妖,不怕死的盡管留下來!」
有些人變了臉色。
有些人繼續嗤之以鼻。
也有喧嘩聲四起。
「這位公子要降服的妖,怕是並非正經的妖吧?」
此言一出,心領神會者哄堂大笑。
趙汜覺得很丟人,雖想跟姜望撇開關系,但又忍不住低聲說道︰「勾欄听曲便勾欄听曲,找什麼借口啊?你可比我虛偽多了。」
姜望話已說到,便沒有在乎這些人是去是留,只是輕按趙汜的肩膀,說道︰「想來你也是第一次,我亦不能打攪你的好事,盡管你很虛偽,但咱們畢竟是好兄弟,這樣吧,你此次勾欄听曲,由本公子買單。」
趙汜震驚道︰「此言當真!」
他顯然直接忽視了前面的話。
姜望沒有任何廢話,直接扔給他一袋沉甸甸的銀子。
趙汜喜出望外,「果然是好兄弟,以後你不管是讓我作詩作畫,做菜磨刀,甚至當牛做馬,我都義不容辭,再無半點怨言!」
姜望挑眉道︰「你以前還有怨言?」
趙汜正經道︰「絕無此事!」
看著趙汜喜滋滋的跑上三層樓,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便最安全,有美人相伴,房門緊閉,外界動靜都是無關緊要的。
姜望掃了一眼二層樓的客人,說道︰「最後聲明,我是來降妖的,現在離開尚且來得及。」
自是沒人搭理他。
姜望徑直上得三層樓。
輕輕敲門。
有侍候白川綾的丫鬟開門見到姜望那張俊俏的臉龐,頓時小臉通紅。
她回稟姑娘便退出門外。
白川綾在春怡館里只是很普通的姑娘,至少在丫鬟眼里,姑娘好像每天都無所事事,除了那位讀書人,便再也沒有顧客。
能有如此俊俏的郎君尋上門,既替姑娘感到開心,也妄想著若是姑娘撐不住,自己也能幫襯一二。
想到這里,她便很是期待的趴在門前,等著姑娘傳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