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澗,石窟,故人相逢。
秋昀不動聲色。
花小容與李十一則並未看穿秋昀的易容。
第三位是一個穿著火雲道袍的老者,模樣有六十多歲,身邊跟著一個中年道人,看裝束應該是某一派的修道者。
第五位穿著盔甲,筆直如松,四十來歲,左手提著一把鬼頭刀,身邊站著一個二十多歲,濃眉大眼的小將。
秋昀判定,這兩位是大離軍中高手。
六人,三股勢力,相互制衡啊。
「捕蛇者,來的正好。」
那位小將咧嘴一笑,指著秋昀道︰「讓他去探路,省的我們一直僵持不下。」
老道人目光深邃,頷首道︰「可……」
李十一冷然道︰「如此,少廢話,捕蛇者進去。」
秋昀挑眉,你們這是當我好欺負嗎?
「憑啥。」
身穿盔甲的大離高手,抖了抖手中的鬼頭刀,一股恐怖的音波震得秋昀猛然搖晃,當即臉色就變了。
「兩個選擇,進去探路,或者死。」
秋昀身體繃緊,瞟了一眼石窟,問道︰「里面是什麼地方?」
花小容輕笑道︰「據說是幾千年前,一位邪修的洞府,里面寶貝可不少。你若立了功,到時候分你一兩件。」
「騙我去送死才是真的吧。」
秋昀不上當,但此地的形勢由不得他。
「你也可以選擇馬上死。」
李十一淡漠而冷酷,腳下浮現出黑蓮花。
秋昀雙眼微眯,露出掙扎猶豫之色。
「慢著,探路可以,但我得知道里面有什麼危險。」
六人對視了一眼,花小容再次開口︰「據我們掌握的線索,那位邪修是大燕皇朝時代的人,專修異法,有非凡成就。他在石窟中留下了一尊銅尸,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鎮守洞府入口。破解不了它的防御,我們誰也進不去。」
秋昀狐疑︰「你們聯手都打不進去?」
「誰會真心聯手,大家誰也信不過。」
「幾位怎麼稱呼?」
秋昀看著兩個道人,在猜測他們出自哪。
花小容妙目一轉,笑道︰「這兩位是離火門的得道高人,那位是大離王朝的離兵衛副統領秦劍,善用刀。」
秋昀撇嘴,以劍為名卻用刀,真是……
「你二人呢?」
「我們不過閑雲野鶴罷了。」
花小容在刻意降低存在感。
秋昀看著兩位道人與秦劍,問道︰「你們不認識她?」
老道森然一笑︰「假裝不認識,對大家都好。」
李十一催促道︰「少磨蹭,再不進去休怪我無情。」
秋昀微怒,但忍了。
他現在是捕蛇者,為了活命,只能乖乖听話。
石窟很深,光線陰暗。
秋昀在六人的逼迫下,順著狹窄的山洞,朝山月復深處前進。
洞道陡峭,陰風刺骨。
秋昀左耳听到一些詭異的聲響。
「放我出去……」
「救我,求求你……」
「不要割我的肉……」
「我的心髒…啊…」
秋昀感覺頭皮發麻,左耳的‘魂之嘆息’听到了很多怨魂、殘念,就在這山月復之下。
大約前行五百丈,前方豁然開朗。
出現一個天然洞穴,有數十丈大小。
洞穴中部,有一個圓筒形,筆直朝上的洞窟,離地高百丈。
最上端,有一個數尺大的洞口。
「洞府的入口就在那,走吧。」
六人依舊讓秋昀前面開路,這百丈高度普通人跨越不了,但對于七人來說,難度不大。
縱身而起,秋昀雙腳在近乎垂直的洞壁上借力,三五下就上去了。
鑽入洞口,秋昀的雙耳嗡嗡作響,過于敏銳的听覺,讓他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了。
他看到了邪修洞府,看到了花小容口中的銅尸,看到了這個地方鬼氣陰森,毒霧繚繞,煞氣沖霄。
銅尸高約九尺,三頭六臂六腳,身體覆蓋銅鱗鐵片,細密而緊致,宛如一尊邪神站在那。
在銅尸後方,有一座石門,刻滿古怪的符紋,有鮮紅刺目的血液,沿著那些符紋一直在流動,時而匯聚成一顆頭顱,露出陰森恐怖的笑容,時而化作一方祭壇,詭異而邪惡。
當秋昀的目光落在石門上,左眼的‘光影成像’自動觸發,看到了石門後的景象。
一座刻滿符紋陣法的洞府,渾然一體,沒有任何漏洞。
洞府中有一座祭壇,上面盤坐著一具枯朽的干尸。
祭壇邊緣,擺放著四樣物品。
因為角度的關系,秋昀只能看到一個石盒子,不知道里面裝著什麼東西。
秦劍揮刀指著秋昀,喝道︰「你去吸引銅尸的注意,我們設法打開石門。」
秋昀沒有理會,他還在借助‘透視’之力觀察洞府內的布置。
除了最顯眼的祭壇外,洞府中有八根圓形銅柱,頂端連接著鐵鏈,將一口黑棺纏住,懸浮在祭壇上方。
銅柱四周的牆壁上,有鐵鉤鐵索,垂掛著一些肢體器官,如心髒、胃部、頭骨、脊柱、手臂、尾巴、翅膀……
「你耳聾了!」
秦劍抬手就是一刀,呼嘯的氣浪瞬間壓縮成刀罡,化作一頭猛虎,朝著秋昀沖去。
扭腰,收腿,秋昀橫移閃躲,臉有怒色。
「有種你自己上啊。」
「我若出手,拿你何用。」
秦劍霸氣狂妄,根本沒有把秋昀的生死放在心上。
這個捕蛇者,對于在場六人而言,就是一個送死的。
秋昀眼神陰霾,此時此刻,他似乎別無選擇。
偏頭看著那銅尸,秋昀越看越驚悚,它三頭六臂六腳,五髒六腑,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傳出,充滿了怨恨、憤怒、瘋狂、凶惡,好似集世間萬惡于一身,有很多殘念、咒怨,涌入秋昀左耳之中。
「馬上出手。」
秦劍呵斥,鬼頭刀再次揮動。
李十一、花小容、兩位道人都朝著秋昀逼近,這是要強行讓他去吸引銅尸的注意。
秋昀深吸一口氣,眼中精芒展露,施展出‘縹緲遁形’身法,朝著銅尸沖去。
剛靠近銅尸六尺距離,它就立馬察覺,宛如從沉睡中蘇醒,鐵臂一揮,氣勁破空,有萬鈞之力震蕩虛空。
秋昀全力閃躲,借助身法之妙,結合听覺、觸覺、嗅覺與視覺,避重就輕,展開纏斗。
秦劍、老道、花小容等人在觀戰。
「銅尸移位了,看不出這捕蛇者,身法倒是出色。」
「別廢話,機會難得,出手。」
那一刻,六大高手彈射而出,從銅尸移開的空缺處穿過,來到了洞府石門前。
離火門的老道取出一塊六邊形的陣盤,喝道︰「必須六人一起催動,才能激活。」
這就是六人沒有自相殘殺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