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斬蠍王揮淚葬漠狼

熊熊烈火將上山的石頭燒得通紅,那些流竄在外的毒蠍為了躲避酷熱,反而一窩蜂地向山腳下涌去,進出往來之間,倒是把被黃沙掩埋的洞口挖通了。

大石沒有留手,又向山洞中填了枯枝干柴,誓要把這群毒蠍滅了種。大火燒了一天一夜,直到石頭山塌了半邊才漸漸平息下來。

手提著匕首,大石怒氣沖沖走進山洞之中,見到一息尚存的蠍子便一刀取其性命,可是這並不是他的目的,他只想找到那只蠍王,活要見身,死要見尸。

塔不煙和烏蘭日唯恐大石再度暈倒,緊隨其後走進山洞之中,若是遇到個把蠍子,搬起石頭便把它拍成了肉醬。

「水!這里果真有水!」

烏蘭日見到洞中的溪流欣喜若狂,可是這洞畢竟常年被毒蠍霸佔,洞中之水是否可以飲用實難分辨。

「姑娘安心,這水中無毒!」大石屈右膝,神左腿,俯身下探,以手取了些許溪水送入口中,真比那瓊漿玉液,瑤池仙露更加甘甜。

見大石無恙,塔不煙和烏蘭日也喝了個痛快,酣暢淋灕之後,取來所攜的所有扁壺,一一灌滿這救命的溪水。

突然,溪水中泛起波瀾,烏蘭日見此情景便知不妙,急忙拉著塔不煙後退,可是還沒走幾步,那只十幾年的蠍王驟然從漣漪中躍出,似一團出水的火焰一般直撲塔不煙而來。

「大螃蟹!」

塔不煙全然不知懼怕,當即伸手牢牢攢住了蠍子的雙鉗,可她不知道,蠍子真正的武器並非此處。

眼見那浸著毒液的蠍尾就要刺穿塔不煙的額頭,大石一個縱身便跳躍到它的近前,匕首的寒光一閃而過,手腕粗細的蠍尾當即被斬斷,又是幾刀下去,蠍王已然變成了介蟲。

「納命來!」

大石怒吼一聲,匕首隨即貫穿蠍王殘存的身體,泛著淡綠色的液體從刀口處噴涌而出,浸染了洞中的溪流。

此時的大石覺得一身暢快,他笑了,就像狼吟一般,這樣的情景讓他身後的兩位姑娘不寒而栗。

「走吧!」

塔不煙輕聲言道。

大石聞聲轉頭,將黑暗中的塔不煙看了個真切,一襲飄然的紅衣映透粉紅的面龐,驚懼的神情讓人心生憐惜。這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子,一個讓大石心甘情願拼上性命的摯愛之人,更是曾為自己入宮問藥的救命恩人。

「啪!」

大石狠狠扇了自己一記耳光,讓體內即將泛濫的獸性退避三舍,他對塔不煙點了點頭,而後撿起地上的蠍尾,繞過余燼,走出了洞穴。

沙丘之上,大石將黑狼的遺體掩埋,蠍尾做了祭品擺在它的墳前。也許活了三十年,它已經知道自己行將就木,這才舍了的性命,來報還昔日恩人的情義。

「這沙子,適合它!」塔不煙立在大石身後言道。

大石眼中含淚︰「茫茫沙海,任嗜血如命,亦或恩義千秋,只消清風幾縷便可盡數掩埋,百年後,皆是這億萬沙石中的一粒塵埃,何其悲涼!究竟如何才能名垂青史,斗重山齊呢?」

塔不煙似乎听不懂大石的話,但她知道,一直留在黑狼的墳冢前,只會徒增大石的悲哀,于是她拉著大石的衣袖,溫聲言道︰「走!葉密力!」

大石轉頭,對著塔不煙微微一笑,而後拜別黑狼,繼續向西前行。

打點行囊,必需之物尚需兩匹駱駝才能承載,大石索性當起了塔不煙和烏蘭日的「馬前卒」,徒步走在四匹駱駝的最前方,盡管只靠雙足行進,但他的腳步,倒是連身後的駱駝都追趕不及。

「林牙大人,你走得太快了!」見大石已經走遠,烏蘭日大聲呼喊道。

大石回頭,不禁苦笑︰「想不到做個馬前卒亦有門道,或近或遠便是學問。只是我此時足下生風,倒真是慢不下來。」

想到這里,他便沒再等候,幾個箭步便沖上了一座最高的沙丘。

極目遠望,只見天界盡頭似有不同,雖然看不清究竟是何景致,但總比這整日看著的黃沙讓人期待。

「快走!我們就要走出沙漠了!」

雖說如此,等真正抵達那片期許之地時,也已是十日之後的事情了。

大石緊鎖眉頭,只因為眼前的景象,貌似比身後的黃沙還要凶險。

目之所及,盡是黃土堆磊的柱狀山巒,它們彼此之間互不相接,卻又藕斷絲連,仿佛一座層次錯落,構造繁復的迷宮一般。

大石嘆了口氣,見天色已晚,便將駱駝拴在了最近的土山之下,且安度這一夜,待天明之後繼續前行。

點了篝火,用水煮了肉干,在蠻荒之地喝上這樣一碗肉湯可謂幸運至極。趁著驅走了寒氣,烏蘭日即刻服侍著塔不煙睡下,暗夜之中,一抹抹雲彩穿行,遮擋了皎潔的月光,讓三人睡得更加安穩。

大石夢中內急,于大食的毛毯上翻了個身,一股從土山間吹出來的寒風讓他不禁戰栗起來。

隨著風勢漸強,大石終于耐不住寒涼,于毛毯上驚坐而起,方欲起身,只听得土山群中金鼓齊鳴,廝殺聲震天動地,宛如鬼哭神嚎一般。

「不好,有埋伏!」

大石驚叫一聲,急忙踩滅了篝火,將睡夢中的塔不煙和烏蘭日喚醒,尋得一處沙丘遁跡其下。

大石探著頭,用自己遠勝于常人的眼楮仔細觀望土山間的縫隙,可終究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如此這般,一夜未眠,待到天明之時,土山中的吶喊聲竟然消失不見了。

大石黑著眼圈,小心進入山巒間查看,更是尋不見一絲伏兵的蹤影。

「究竟是何人在此設伏?」烏蘭日問道。

「不論是誰,依金鼓聲判斷,其中少說有五千兵馬,僅憑你我三人絕難與之匹敵!為今之計,只得繞行他處了。」

一連數日,轉戰幾十里,土山中的「伏兵」就像是一直尾隨著他們一樣,夜夜敲鼓吶喊。

大石腫脹著眼楮對烏蘭日說︰「這也不是辦法,如此下去,就算我們不被擒獲,也要被累死在此地了!」

話音未落,只見山間突然有一人現身,觀其衣著,乃是一位行腳僧人。

這和尚看似心情不錯,口中還哼著小曲兒,大石細細听著,卻發現曲中韻律,正與那嘶喊聲如出一轍。

「禿驢,這幾日莫不是你在戲耍我等?看我不敲爛你的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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