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今日的早飯是白米粥加大肉包子,用容老太的話說,吃頓好的兆頭好!
睡睡作為家里唯一的無齒之人,享受不了這樣的口福,就在邊上不停地咿咿呀呀流口水,催促家里人快點兒!
早飯過去沒一會兒,陳嫂子就又來了,這次還帶了自己的閨女和呂家嬸子。
容老太見睡睡一刻也不安靜,就趕緊讓容老四背了弓箭出門。
等離了容家的大院子,陳嫂子才好奇地問︰「容妹子,你家那些孫子不跟著一塊上山嗎?今天咋沒瞧見他們?」
容老太知道她說的是程家村的少年們,趁此機會解釋了一下︰「我只有五個孫子,剩下那些都是跟著我家來北邊奔命的後生,如今在同我家老四習武,吃穿都不在一處。」
陳嫂子這才覺得合理了些,否則這一家人也太能養活了!
「我看妹子的大孫兒也不小了,可是在讀書?」
容老太無意中被戳了心窩,想到死去的大孫兒,喉頭哽了一下,卻沒解釋︰「是不小了,家里孫兒都是要讀書的,也不指望他們考功名當大官,就盼著能多認幾個字明事理,如今我們剛在這里安家,也不知道周邊村子有沒有學堂。」
陳嫂子都不知道該怎麼羨慕容家人好,但只要有她能幫上忙的地方,她就特別樂意,趕緊說︰「咱村窮,百年都出不了一個讀書人,但往上游走有好些個富庶的村子,距離咱村最近的十里外的下溪村就有一個學堂,教書的還是個被流放後恩赦的大官呢!」
睡睡一听來勁了,立馬睜大眼楮豎起小耳朵!
容老太被她的小模樣逗得不行,知道她愛听些外頭的事,就多問了句︰「既然被恩赦了,那大官咋還留在村子里教書?」
「听下溪村的人說,那大官是上個皇帝在位時獲罪流放的,如今新皇登基都幾年了,怕是京中早就沒了他的位置。」
「那他不思念家里人?」
「這誰知道,下溪村的人說,那大官常年鰥居,可能家里人早沒了。」
容老太心想那可不一定,男人這東西,若是個壞種心里就沒家只有權勢,對那大官的事頓時失去興趣不再問了。
等上了後山,容家人才發現山上已經來了不少婦人丫頭,都帶著背簍籃子,已經摘了不少野菜了!
這個時節,正是野菜瘋長的時候,尤其百丈村三面山連著山,野菜種類更是多不勝數,婆婆納、薺菜、曲麻、柳蘭芽、刺五加……隨便撿撿都能添一道菜。
但許是容家人來的晚了,山腰以下的地方雖然還有野菜可以摘,但也不多了!
陳嫂子撿了半天才撿了半籃子,抬頭往山上山下一看,人越來越多,不由得急了︰「都是早上大力的事耽擱了,不然早上山一個時辰,能多摘幾背簍!」
容老太不大認得北地的野菜,摘的更少,安慰她說︰「沒事,過幾天等下一批野菜長起來了,咱們早點上山摘。」
陳嫂子似乎並沒有被安慰到,嘆了口氣。
睡睡想起家里似乎也沒菜,不僅沒野菜,也還沒開始種菜,就在爹爹懷里「噗噗」地叫起來,小手手直往深山里指!
容老四明白了閨女的意思,就說︰「嬸子,我帶你們進深山,深山里野菜更多,還有果子呢。」
陳嫂子在百丈村過了二十多年,還沒進過深山,聞言有些不敢︰「這深山里可是有大蟲的……」
容老太也懶得跟在一大群婦人身後撿剩下的,而且有寶貝孫女在,她壓根不擔心安全問題,拍著胸脯保證︰「我家老四身手了得,還打死過大蟲,他昨個就在深山里轉了大半日,嫂子跟著他只管放心!」
陳嫂子猶豫了一下,又和呂家嬸子商量了一下,最後心一橫,點頭同意了。
容老四一手抱著睡睡,一手拿著刀往深山一路走一路砍,原本他是準備順著昨日上山的路線走的,可睡睡不干,非要給她指路!
容老太當然是站在睡睡這邊的,孫女指那兒她就讓兒子砍哪兒!
然後……剛進深山她們就在一片混交林看到好大一群橘黃色的松樹菌!
陳嫂子立馬喜上眉梢︰「咱運氣也太好了!這才剛進五月,還沒到菌菇收成的時候,居然讓咱遇到這麼大一片松樹菌!這要是拿去鎮上賣,跟以往可不是一個價!」
呂家嬸子聞言,連忙跟著點頭!
容老太卻特別淡定,放下籃子抱著睡睡就好一頓親!
這哪是她們運氣好,這都是她乖孫女的福氣!
不然就是把這深山走塌了,她們也不一定能遇到這種好事!
睡睡被女乃女乃親得咯咯直笑,其實她也不知道這里有菌子,但女乃女乃高興她就高興!
陳嫂子高興完就立馬挎著籃子開始摘,很快籃子就滿了還裝了大半背簍!
陳嫂子的閨女和呂家嫂子也摘了不少!
容老太手腳沒她們那麼快,但也裝了滿滿一籃子,讓容老四提著。
等摘完了這片地,睡睡又往另外一個方向指了指,容老四立馬上前開路。
很快,她們又遇到了大片早生的羊肚菌!
還有漫山遍野摘都摘不完的野菜!
陳嫂子撿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後悔無比地說︰「早知道我就不拿什麼背簍了,多拿幾個麻袋能多裝多少東西!」
呂家嬸子笑著打趣︰「那也得有力氣背下山啊。」
「也是!」陳嫂子邊應聲邊咬牙切齒地硬往衣服里裝了一大兜!
容老太看得好笑,就說︰「下次我要是進深山,再喊你們一塊來就是。」
「那感情好!」陳嫂子一下子就被治愈了,樂得嘴角都合不攏!
睡睡看著她們高興,自己也高興,又讓爹爹抱著她在附近四處轉悠。
轉著轉著,她的小鼻子突然一動,聞到了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哇啦哇啦」地往左邊指!
容老太以為寶貝孫女又發現了什麼好東西,趕緊往那邊去,扒開一片灌叢,就看到好大一片野桑葚林!
大約兩人高的桑葚樹,樹挨著樹枝枝掛果,壘起來的紫黑色果實大部分都已經熟透了!
容老太隨手摘了幾個送嘴里一嘗,極甜!
睡睡看得眼饞,「啊啊啊」地表示要嘗!
容老太實在是高興壞了,碾碎了一小串把果汁擠出來,拿手指往睡睡嘴巴上沾了一點!
睡睡立馬小舌頭一卷!
甜!
她嘗完甜頭就靈機一動,對著女乃女乃哇哇哇地喊︰給大嬸嬸釀酒!
容老太雖然沒听懂,但卻和睡睡想到一處去了!
這麼大片桑葚果,可不就正好給大兒媳婦釀酒用麼!